第196章 一帆行舟路清源(十)
蔣行舟說,買張小床占地方不說也睡不了多長時間,買張大床就很實用,他們兩人睡在一起,一人一邊互不幹涉,還不用占地方,隻要把家裏那張老床扔掉就可以了。
陸清源以為他說的睡不了多長時間是他不會在這麽久待,除了這個陸清源被他說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喜歡那張床。
本來她想買那樣式的一米五小床給蔣行舟睡,就算蔣行舟不睡她睡也可以,但是人家說這個款式的隻有一張兩米的大床。
然後陸清源就稀裏糊塗的買了一張大床,等床已經在家裏安置好了,陸清源站在床前才反應過來,她買床的目的是要和蔣行舟分開睡,現在床是大了,但總體來說並沒有改變什麽,他們還是睡在一張床上。
陸清源皺眉,不知道現在把床退了還來不來記得。
再一看自己睡了三四年的老床,已經被蔣行舟送走了。
新床剛到家不到十分鍾,老床就消失在屋裏了,陸清源不得不佩服蔣行舟的速度。
她看了眼正在收拾房間的蔣行舟:“你胳膊不疼了嗎?”
畢竟一直喊著胳膊疼的人剛剛和一個老大爺把床抬走了。
蔣行舟聽了這話挪櫃子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笑著和陸清源說:“疼,但我不能讓你動手整理。”
陸清源疑惑:“為什麽不能讓我動手?”
這幾年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動手整理的,不管是徒手提行李箱爬樓梯還是爬高修電燈,都是她自己來的。
蔣行舟說:“因為我舍不得。”
“……”
陸清源不講話了,有些不自然的出了臥室,去到外麵客廳沙發上坐了一下,接著又起身往廚房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總歸是想找點事情做。
陸清源發現,她之前那麽不想見到蔣行舟,不是因為恨他,隻是因為不想原諒他。
原諒代表著釋懷,代表著不在意了,代表著和過去說再見。
她沒有想到的是,之前那麽介意他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特別害怕他打破自己的生活節奏,害怕他讓自己想起過去、想起孩子。
但是過去和孩子,沒有他的出現自己也一直忘不掉。
現在自己的生活反而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充實起來。
臨近五月,天氣開始轉熱,收拾完屋子蔣行舟提議:“晚上在家煮火鍋吃吧,等天熱起來就不適合吃火鍋了。”
然後他們兩人就去了超市置辦食材。
蔣行舟怕陸清源胃受不了,所以沒有弄太辣的鍋底,菌菇鍋底吃起來味道也很好。
菜熟了之後蔣行舟給陸清源夾菜,倒是心細,全都是她愛吃的。
唯一不足的是碟子裏出現的鴨血:“蔣行舟你又給我夾鴨血。”
蔣行舟本來看她吃的正起勁打算蒙混過關的,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吃點鴨血好,別挑食。”
陸清源不喜歡吃鴨血,這是蔣行舟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每次吃飯蔣行舟都會給她夾鴨血,然後逼著她吃下去。
陸清源還是不想吃,這幾年裏她一直都沒再和蔣行舟一起吃飯,鴨血這個東西倒是在她的生活裏消失了三四年,現在他出現鴨血也開始出現了。
陸清源把鴨血還給蔣行舟。
蔣行舟略感無奈:“清源……”
“不吃。”陸清源吃著碟子裏的金針菇頭也不抬拒絕了。
這樣的陸清源倒是讓蔣行舟想起她孕期的時候。
孕期的陸清源有些貧血,吃鴨血又能緩解一些貧血,但是陸清源又不愛吃鴨血,孕期情緒不穩定會有些小脾氣,那時候蔣行舟就耐著性子哄著她。
這麽一來蔣行舟哄陸清源吃鴨血倒也是哄習慣了,現在哄她的話也是張口就來:“乖,嘴巴一張眼睛一閉就好了。”
一時間陸清源仿佛回到了那時候,以前陸清源是習慣了和他頂嘴,便會說:“哼,那我牙齒還得咬。”
蔣行舟會說:“那我咬碎了給你吃。”
然後陸清源就會嫌棄他:“惡心。”
現在這麽一回想起來,他們之間也是存在美好時光的。
陸清源看著眼前的鴨血,這次倒是沒再說什麽,就像蔣行舟說的那樣,嘴巴一張眼睛一閉吃了。
可能是今天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有些不對勁的緣故,晚上兩人躺在新買的大床上,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也蓋著兩床被子,但是氣氛還是和往常不一樣。
陸清源總是覺得有些東西在潛移默化之間慢慢變得微妙起來。
就像當初知道她懷孕之後,蔣行舟硬是搬到她家裏和她一起住一樣。
那時候蔣行舟剛畢業在家裏公司上班,蔣行舟的父親認為不能直接把公司交給他,就讓他從基層做起,和別人一樣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
就這樣蔣行舟每天朝九晚五上班的同時還得要伺候她。
而她就每天躺在家裏,白天蔣行舟去上班她就睡覺,偶爾適當運動一下,晚上蔣行舟回到家裏就還得伺候她,給她做飯陪她吃飯,給她洗腳按摩。
那段時間明明最辛苦的人是蔣行舟,但是蔣行舟還一直說她才是最辛苦的人。
想到以前的事情,陸清源有些不敢看躺在自己旁邊的蔣行舟。
說實話自己這幾年對蔣行舟實在太狠,曾幾一度甚至厭惡他叫自己的名字,明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懷上孩子不是他的錯,孩子出事也不是他的錯,但是自己卻硬生生把這一切都歸咎於他。
“你怪我嗎?”
陸清源突然的發問,問得蔣行舟有些懵:“什麽?”
“突然讓你有了孩子,害你被迫和她分手,無緣無故讓你擔上劈腿的名聲。”
想想這些事情都不是蔣行舟自己願意的,都是她在推著他走。
如果不是自己懷孕,他不會和尹之蕊分手,不會擔上劈腿的名聲,孩子也不會死。
如果沒有那一晚,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後續的一切事情?
沒等蔣行舟回答上麵的話,陸清源又問:“你後悔嗎?”
“不後悔。”
雖然不知道陸清源問他後悔的是什麽,但是有關於陸清源,他都不後悔。
唯一後悔的,應該就是沒有保護好那麽孩子。
“可我後悔。要是那晚我沒去,就不會和你上床,也就不會懷孕,孩子也不會死的那麽慘。”陸清源的話很清涼,在這夜裏不像後悔,更像是有聲的歎息。
蔣行舟把手伸出被子,屋裏太黑他隻能靠著摸索摸進陸清源的被子裏,然後握住她的手指。
“清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
再提及孩子,陸清源鎮定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對蔣行舟態度惡劣。
她甚至平靜的說:“我知道,我隻是想和你說說我的想法。”
蔣行舟笑了,這還是這幾年陸清源第一次和他透露想法,他欣喜:“好,以後可以多和我說說你的想法。”
陸清源把蔣行舟的手丟到了自己的被子外麵,然後又迅速的把自己的被角拽好:“蔣行舟,你是不是沒有生病?”
蔣行舟一愣,盯著她看:“嗯?你懷疑我騙你?”
陸清源背過身不看他:“不是懷疑,是肯定。”
“……”
蔣行舟覺得自己要解釋解釋,最起碼也要稍微辯解一下,但陸清源不給他機會:“我要睡覺了,你別說話。”
“……”
蔣行舟隻能作罷閉起嘴巴。
過了不知道多久,蔣行舟還是睡不著,他生怕陸清源知道他是裝病之後把他趕出去,他還是想掙紮一下。
“清源,我是真的病了,沒有騙你。”
等了一會兒,蔣行舟也沒聽到陸清源的聲音,他又說:“清源,你要相信我。”
還是沒有聲音,他直起身朝陸清源那邊看了看,陸清源睡著了。
蔣行舟有些沮喪,然後他像之前一樣,輕手輕腳的把陸清源身上的被子拉開丟到地上,然後又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
沒一會兒陸清源覺得冷,就開始往他身上靠。
蔣行舟把受傷的手臂輕輕的搭在她腰上,心滿意足的睡覺了。
然後,他懷裏睡著了的陸清源似有若無的笑了一下。
……
一早上醒來,陸清源對於她在蔣行舟懷裏睡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還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
蔣行舟隻當她是習慣了。
這段時間蔣行舟一直待在B市,陸清源上班他上班,陸清源下班他下班,陸清源也不知道他到底忙不忙,總歸她要是問起來蔣行舟也不會說實話,所以陸清源問都不問。
晚上睡覺的時候,相對於前一天晚上兩人微妙的氣氛,這晚顯得平淡許多,甚至沒說幾句話,陸清源就睡覺了。
過了許久,按照之前的時間來算,陸清源肯定是睡著了,蔣行舟就像以前一樣,把陸清源弄到他的被窩裏。
隻是今晚,他滑鐵盧了。
“蔣行舟,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子?”
蔣行舟一直以為已經睡著的人突然醒了,也可能是一直沒睡,就等著他今晚‘現成原形’,他被嚇得不輕。
“清源,我——”
沒等他話說完,陸清源就撲在他身上,然後順勢坐在他肚子上,在被窩裏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他:“說,這床是不是有一米五的?”
說是掐,其實就是個假把式,陸清源根本沒用力,就是嚇唬嚇唬他。
蔣行舟當然也沒被她‘威脅’到,試問她以一副親密的姿勢騎坐在他身上,瞪著個大眼睛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像極了以前張牙舞爪活蹦亂跳的陸清源。
蔣行舟懷戀這樣的陸清源太久太久,他也異常珍惜。
“是。”
陸清源氣急:“是你讓賣家具的人告訴我沒有一米五的小床隻有兩米的大床?”
“是。”
陸清源更氣了,昨晚其實她沒睡著,知道蔣行舟的小動作之後也沒出聲,就是想著等到白天查清楚這床的問題。
她甚至沒去家具市場,而是在網上店鋪搜索的,人家一米五一米八的床都有。
可是當時那賣家具的人竟然說沒有一米五一米八的,隻有兩米的。
要說大床貴想多掙點錢說沒有小床陸清源理解,可是大床小床價格一樣,為什麽那人說沒有小床隻有大床?
唯一的理由就是有人在背後做手腳。
陸清源在發瘋的邊緣,衝著蔣行舟就說:“蔣行舟,你太壞了。”
蔣行舟看著眼前的陸清源,突然喉結動了動,他剛剛就一直蓄勢待發,這下直接一個側身,把陸清源壓在了身下,兩人位置瞬間顛倒。
“啊!”陸清源被嚇了一跳。
“我還有更壞的,你想不想知道?”
蔣行舟那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看,陸清源想躲都無處可躲,她察覺到了有些危險:“不,不想。”
蔣行舟有些遺憾:“真不想知道?”
“不想不想,你快起開。”
陸清源推不動他,隻好手腳並用,想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下去。結果沒把蔣行舟推下去,倒是把蔣行舟跪在自己身體兩側的腿給踹到了,蔣行舟被她踹的不穩,身體沒了支撐一下子倒在她身上。
好在他反應及時,手腕支撐著,不然得要壓到陸清源。
但是還是免不了一些意外的發生,例如他的嘴唇好巧不巧的就親到陸清源的嘴上了;又例如他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陸清源。
蔣行舟順勢而為,任由著自己貼著陸清源,既不繼續也不移開。
陸清源張嘴說話,想讓蔣行舟起來,沒想到卻好巧不巧的碰到了蔣行舟的嘴唇,嚇得她立馬收了回去,緊緊抿著唇。
蔣行舟被她逗笑了:“勾引我?”
“不是,我沒有。”
結果她一張嘴解釋,明顯感覺自己的嘴唇在蔣行舟的嘴唇上摩挲著。
蔣行舟被她撩撥的不止嘴唇癢,心裏也癢,他微微起來些:“我定力不足,被你勾到了。”
說著要親下去,陸清源撇過頭去:“蔣行舟你別小人。”
吻落在陸清源嘴角,蔣行舟也不介意她的話,沿著她的嘴角慢慢的親吻著。
陸清源就覺得自己嘴角濕濕潤潤的,這下連話都不敢說了。
離得近聞到蔣行舟嘴裏薄綠茶荷味的牙膏。
牙膏是她選的,也是她喜歡的味道,清清涼涼、淡淡清香,很好聞。
漸漸地,好聞的味道就到她嘴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