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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一帆行舟路清源(六)

  陸清源從小的性格就不是感傷的人,她不像其他女孩傷春悲秋。


  她一向麵上大大咧咧,身邊人都說她直腸子、沒心眼。蔣行舟說她太凶,太跋扈。


  其實她知道,自己內心還是有柔軟的一麵的。


  她看到流浪貓狗也會於心不忍,看到路邊老人駝背賣菜也會心裏難受,看到那個地方發生災難別人救災抗洪也會心生感觸。


  隻是這些蔣行舟看不到。


  他看到的,隻有她的表麵,認為他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陸清源不會記在心裏。


  有了那一次同床共枕之後,陸清源以為她和蔣行舟之間能改變什麽,但是這隻是她的妄想。


  因為蔣行舟和尹之蕊不但沒有分手,反而感情更好了。


  她覺得整天看著蔣行舟和尹之蕊在她麵前卿卿我我,不如直接說明。


  有一天晚上,她約蔣行舟出來吃飯。


  她想對蔣行舟說明自己的心意,告訴他自己喜歡他。


  可誰知那晚不止蔣行舟來了,尹之蕊也來了。


  場麵一度尷尬,陸清源吃的食不知味。


  但是這隻是她的感覺,蔣行舟和尹之蕊吃的倒是很歡快,兩人互夾菜喂食。


  中途,她實在受不了,以去洗手間的借口離開了餐廳。


  沒想到尹之蕊也跟來了。


  女人的感覺一向都是強烈的,尹之蕊察覺到陸清源喜歡蔣行舟,所以也想給陸清源一個警告。


  “行舟說等我們一畢業就結婚,到時候清源你要來做我的伴娘。”


  陸清源心裏特別慌亂,連往常的假意客套都沒了,手指在水池下一直衝洗著。


  尹之蕊就當沒看見,自顧自的補妝。


  陸清源隨後倉皇離開了洗手間。


  到餐廳裏,蔣行舟看隻有她一個人:“之蕊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


  陸清源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些:“蔣行舟,我有話對你說。”


  蔣行舟難得看陸清源這麽隆重,不免笑了:“說什麽?”


  她猶豫片刻,想想還是把那句隱藏在心裏數年的話說出口了:“我愛你。”


  蔣行舟明顯愣了一下:“今天是愚人節嗎?”


  他以為陸清源是在開玩笑,他也開了一句玩笑,但是又看陸清源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剛好這時候尹之蕊從洗手間出來了,恰好被她看到了這一幕。


  場麵太過尷尬。


  蔣行舟意識到陸清源不是在開玩笑,又顧及到尹之蕊在,笑了一下緩和氣氛:“可是我愛的是別人。”


  陸清源也不是那種沒臉沒皮的人,既然蔣行舟拒絕了,即使飯沒吃完她也不可能再繼續留下來,拿起自己的包包離開。


  “我結過賬了,祝你們吃的愉快。”


  一轉身就看到尹之蕊站在那裏,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肯定被她聽到了,頓時覺得有些不恥,背著她和她男朋友告白,果然自己夠無恥的。


  雖然這麽想,但她還是告訴自己,背應該挺得再直些,不能讓蔣行舟看不起自己。


  ……


  早上出門,還是看到了他。


  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靜靜的站在陰涼處。


  天氣已經開始回暖,沒了之前那股子的寒氣,陸清源眯了眯眼,卻也什麽都沒說,漠視蔣行舟,往地鐵方向走去。


  就這樣蔣行舟跟了她三天,上下班跟著,白天就到他們公司裏談公事,兩人除了睡覺時間其他的都能看到。


  陸清源不想理會他,但是連續幾天都這樣,導致她的睡眠也不好,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天下班蔣行舟照常跟著她,到小區樓下的時候,陸清源停住了上樓的腳步,看蔣行舟站在路燈旁,她又返回去了。


  走到蔣行舟麵前定下腳步:“我現在生活很輕鬆。”


  蔣行舟還在因為陸清源主動和自己說話感到開心:“看得出來。”


  “但是你的出現讓我很不安。”


  蔣行舟動動嘴唇,帶著卑微乞求:“我隻是想看看你。”


  陸清源漠視,以前她滿眼都是蔣行舟,最見不得他委曲求全,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原來是可以做到無視漠然的。


  “蔣行舟,我曾經很愛你很愛你,愛到無地自容、愛到卑微。可是即使這樣,你還是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你把我的一腔熱愛踩在塵埃裏,讓我這麽高傲的人變得卑微。你說我凶,你說你不愛我,你說讓我放了你,我都可以接受,誰讓我愛你呢!”


  “清源……”


  蔣行舟伸手想擁抱她,可是卻被她避開。


  陸清源定睛看著蔣行舟,就這麽看著他:“我一時被鬼迷了心竅,做下錯事我認,六個月的孩子沒了我也認,因為這都是我自食其果、自作自受。所以我求你,別再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我已經沒有精力陪你玩兒了,我累了,我獨自一人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就是想逃離你們,難道你看出來嗎?”


  陸清源沒有哭,因為她已經哭得太多太多次了。


  知道蔣行舟說她凶不娶她的時候她哭,知道蔣行舟和尹之蕊在一起的時候她哭,知道蔣行舟不愛自己的時候她哭,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哭,知道自己孩子沒了的時候她也哭。


  她細算下來,從小到大她幾乎每次哭都是因為蔣行舟。


  所以她不想再為蔣行舟哭了。


  蔣行舟抓著她的手,焦急的說:“不是,不是玩兒,你要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娶你,我們一輩子在一起,讓我來撫平你的傷口。”


  陸清源沒有甩掉蔣行舟抓著她的手,她覺得很累,甚至覺得連揮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明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感情,明明她在這場感情裏是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但是她卻被傷得最深、最痛。


  “蔣行舟,婚姻在你麵前算什麽?你想帶著愧疚過一生我還不想帶著仇恨過一生。從前的我不會為了利益合作結婚,現在的我更不會為了讓你彌補而結婚。可能有一天我會和別的男人結婚,但這個人不會是你。”


  “別再來找我,對我來說不見你,比你花費心思來彌補我更好。”


  ……


  自從那天過後,又過去了近兩個月。


  那天蔣行舟看著陸清源的背影走進樓道裏,一如當初自己對陸清源說你放過我,陸清源離開的背影一樣。


  這兩個月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去B市。


  每次定好機票之後又回過神來再把機票退掉,周而複始。


  B市分公司那邊多次催促他過去,但是他一直都忍著不去,他害怕去了就會忍不住去看陸清源。


  這期間他一直讓自己處於忙碌的狀態,不停的工作不停的應酬。


  助理說:“蔣總,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不聽,他知道他隻能這樣,隻有這樣才能克製不去找陸清源。


  後來他就病倒了,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院了。


  醫生說:“胃出血、咳嗽、感冒,你再這樣拖下去隻怕會更加嚴重。”


  拖就拖吧,嚴重就嚴重吧,或許也隻有自己身體痛了,才能感受到當初陸清源的痛。


  身邊勸他的人很多,父母姐姐朋友下屬,但是他都不想聽。


  母親甚至給他請了一個心理醫生到公司,他當即發火,桌上的文件擺設通通摔了一地。


  他怒氣衝天的喊道:“我都說了我沒病我沒病。”


  助理和秘書都被嚇了一跳,隻有那位叫janice的心理醫生平靜的看著他。


  那是他發的最大的火,在場的人都驚住了。


  janice沒管一地的東西,走到他麵前:“沒人說你有病。”


  蔣行舟看著janice,指著她不客氣的說:“那你來幹什麽?”


  janice聳聳肩,一幅無奈的模樣:“是你的母親找到沈元白,沈元白迫於無奈托我來的。”


  janice提到沈元白倒是讓蔣行舟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


  janice簡短隨意的和蔣行舟聊了一會兒,就提出離開了。


  離開蔣行舟公司之後,janice就給沈元白打了電話:“情況有些嚴重,已經出現焦慮暴躁自殘的舉動。”


  沈元白在電話那頭皺眉:“有什麽辦法嗎?”


  janice說:“他不承認自己有病,很排斥我。你知道的,他這是心病,解鈴還須係鈴人。”


  沈元白之前聽蔣母說過蔣行舟的情況,雖然他專業不涉及心理,但是也略懂些,也明白蔣行舟現在的大致情況,讓janice去也是想再找找辦法。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當年的事情的,因為是醫生,當時陸清源一出事蔣行舟就給他打電話尋求幫助,可誰知孩子還是沒保住。


  對於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別人參合不進去,是聚還是散,還得他們自己來。


  但是他倒是可以幫一把。


  ……


  沒幾天蔣行舟就收到B市那邊來的消息,這次他是必須要去了。


  不是小問題,B市分公司負責人直接來了京州總部匯報情況,聽了情況之後他心裏也有了定奪,隨即定了B市機票。


  在B市處理公務的第五天,偶爾的一次休息時間,他想起了陸清源,那一刻滿腦子都是想去找她的想法,但一想到她說的話,他又開始打退堂鼓了,接著處理公務。


  在B市的第十天,終於沒有那麽忙了,但是想見她的心,卻越來越躁動,怎麽都忍不住。


  蔣行舟告訴他自己,隻看一眼,隻看一眼。


  所以這想法一出,他再也控製不住了。


  步伐急切,恨不得陸清源下一秒出現在他麵前。


  他甚至沒有露麵,隻躲在遠處看著,但就像上癮一樣,越看越舍不得移開眼。


  他看著陸清源和她的同事一起去吃飯,吃的是一家全國連鎖並且低價的蘭州拉麵,他想起以前陸清源是不愛吃麵食的。


  看著她吃完蘭州拉麵之後又和同事一起到馬路對麵買了一杯奶茶,他想起來以前陸清源就愛喝奶茶,雖然嘴上抱怨著喝奶茶容易長胖,但還是嚷嚷著要喝。


  看著她邊喝著奶茶,邊和同事聊天走路。


  這樣的陸清源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這時候他才真的明白,她嘴裏說的生活輕鬆,是真的輕鬆。


  不用看見他就皺著眉頭想起過去,不用想著以前發生的事情,不用想著那個死去的孩子……


  蔣行舟突然無力的蹲在一家便利店的牆壁。


  這一刻他懂了,原來自己隻要一出現就會讓她原本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終究還是自己傷她太重,以至於無法挽回。


  蔣行舟處理好B市的事情差不多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這次他不再找任何借口不離開,而是立即讓助理定了第二天的機票回京州。


  如果他的出現會讓她難過不安,那他真的不應該出現。


  這是蔣行舟睡前給自己的忠告,但是到了輾轉安眠到半夜,外麵的雨下得越來越大。


  雨水就像從天上倒下來一樣。


  他忽然想起來,陸清源以前就有不關窗戶睡覺的習慣。


  以前上學的時候一換季陸清源就會因為不關窗戶睡覺而被凍感冒,每次下雨的夜裏他都會給她打電話讓她關窗戶。


  他不知道這幾年她的習慣有沒有改,想到這兒他幾乎沒怎麽猶豫就隨手抓著一件外套出門了。


  好在陸清源居住的小區不是高層商品房,不然蔣行舟還真看不到她有沒有關窗戶。


  陸清源住的是一處老小區,小區最高也隻有六樓,她住在三樓這蔣行舟是知道的,所以他坐在車裏隔著雨幕就看到三樓的地方窗戶沒關。


  倒也不是他眼神兒好,而是周圍其他窗戶都關著,隻有那一扇窗開著。


  他手機上有陸清源B市的號碼,幾乎沒怎麽猶豫,一通電話就撥了出去。


  那頭陸清源還在睡覺,幾乎是眯著眼睛接的電話。


  “清源,外麵下雨了,快把窗戶關起來再睡。”


  這話或許對別人來說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對陸清源來說卻有些恍如隔世。


  熟悉的聲音,也是熟悉的話。


  她覺得好像一夕之間她和蔣行舟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蔣行舟知道她有睡覺不關窗戶的習慣,也知道她會因為不關窗戶睡覺而感冒,每次夜裏下雨,不管幾點都會給她打電話提醒她關窗戶。


  陸清源愣怔了良久,沒有起床關窗戶,也沒有說話。


  外麵的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苗頭,反而越下越大。


  她有一種錯覺,覺得蔣行舟就在樓下。


  隻是接下的話讓她知道不是錯覺,蔣行舟等了良久也不見陸清源起來關窗戶,眼看著雨越下越大,不禁催促她:“清源,醒醒黴,快點把窗戶關上。”


  陸清源回神,原來真不是錯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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