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也不是一點感覺沒有
等到了峪南灣,沈南析說想和秦嘉遇一起吃飯,說什麽也不想跟伊念去其他地方吃。甚至還晃著她的胳膊乞求她。
秦嘉遇也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
到沒有看到秦江淮,一回來伊念就看他上樓了。
習慣使然,咬了咬下嘴唇,對沈南析說:“那你們去吧,我下午還要去看季翱叔叔。”
“也不耽擱,和我們一起吃完飯再去嘛。”沈南析又說。
伊念被他弄得有些沒脾氣,但是之前才拒絕秦江淮,才在心裏說要離他遠些,這下又和他們一起吃飯,像什麽話。
她輕聲哄著沈南析:“下次有機會你們再一起吃飯。”
可是沈南析沒有聽她的話,而是撒嬌的口吻,像要糖吃卻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兒一般:“不,我就要今天。”
“StaroundJesse。”
別胡鬧,傑西。
傑西是沈南析英文名。
雖然她的語氣沒有重,但還是有些訓斥的口吻。
旁邊的秦嘉遇有些被嚇住了,他沒想到伊念生氣了。
沈南析委屈的表情一下子就表現出來。
每次隻要伊念生他氣,就會叫他英文名字,而開心的時候則是叫他南析。
不管平時兩人關係處的再怎麽好,再怎麽像母子,但也不能擺脫現實。
沈卓去世之後他就一直跟著伊念,伊念對他很好,有時他做錯事情伊念也會凶他,但是這樣的事情比較少數,多數時伊念會和他講道理,告訴他這件事情應該怎麽做。
伊念一直對他很溫柔,很照顧他的情緒。
還記得在英國的時候,因為伊念工作的原因,加上英國學校放學早也不住校,所以有的時候伊念會帶他到法院旁聽。
他還記得伊念在法庭上往往都是強勢冷漠,對對麵席上的人做出咄咄逼人的姿態。
太久沒看伊念打官司的樣子,沈南析都忘了她的職業與原本的性格。
其實伊念發起火來他還是很害怕的。
他怕自己惹她不高興,她會不要自己。
雖然他知道伊念是不會不要自己,但是心裏還是比較害怕。
所以每次伊念連名帶姓的叫他,聲音再大些,他就有些害怕。
淚水一直在眼眶裏麵打滾,不敢流下來。
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眼睛紅紅的看著伊念。
伊念開始心疼,不免在心裏責怪自己。
難得有個玩的這麽好的朋友,自己還因為一己私欲,想控製他的交友資格。
伊念沒生過孩子,但是這麽多年她一直把沈南析當自己的孩子。
說實話,沈卓把孩子托付給她時她不過才二十出頭,自己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突然就有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這讓她很束手無措。
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生怕自己帶不好他,辜負了沈卓對她的信任。
也不敢對他太過嚴厲,怕他生出叛逆的心理來。
也看了很多書籍,和一些有孩子的家長取經。
當時有個朋友說的很對:和孩子相處,你不能把自己擺的太高,讓孩子難以接近,也不能把自己壓的很低,讓孩子踩在腳下。每個孩子和大人之間都是有一個獨特的相處方式,有的父母把孩子隻是當孩子,但有的父母就能和孩子當朋友。你和那些父母不一樣,如果你要想走進他的內心,你必須知道他的心裏想的是什麽,再去走進他。
這些年她也一直琢磨研究沈南析的內心,通過這個辦法和他相處的也算不錯,平時有什麽話沈南析也會和自己說。
她覺得在她心裏,她和沈南析是共同成長,就像朋友一樣。
她從來不喜歡過多的去約束他,而是給他足夠多的自由空間,更加不會去幹涉他的社交。
他這個年紀,已經有了自己判別是非的能力。
有些事情就算他做的不對,她也會告訴他,這事做得不對,應該怎麽做。
她覺得孩子不論哪個年齡段,都是需要大人的陪伴。
所以即使一開始知道不會在國內多待,她還是給沈南析辦了轉學手續,就是不希望錯過他任何的成長。
因為幼年親生母親不在身邊,後來父親去世,他的內心本就敏感脆弱多疑。
今天自己這態度,再加上在外人麵前,讓他沒了麵子,難免他心裏不會多想。
她上前把沈南析抱在懷裏,輕聲地和他道歉:“對不起,是我說話語氣不好,我跟你道歉。”
這時秦江淮看兩人之間氣氛不對勁,也走了過來接話。
“吃個飯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吃完你忙你的,孩子交給我。”
伊念的道歉和秦江淮的說好話,讓沈南析心情瞬間就好了。
沈南析性格像沈卓,溫和好說話,為人很簡單大方,被伊念這麽一抱一安慰,剛剛的情緒都煙消雲散。
“那你跟我們一起吃飯我就原諒你。”
伊念摸了摸沈南析的頭頂,輕聲地答應他:“好。”
“太好了。”
又開始高興起來,跟著秦嘉遇一起往外麵跑去。
隻要不是壞事,大人真的不該過多幹涉孩子。
“別擔心,孩子永遠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秦江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伊念轉身望去,突然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吃完你忙你的,孩子交給我。
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樣。
這個想法讓她心髒赫然跳動不已。
不能這麽想,不能這麽想。
趕緊收回視線,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身後的秦江淮一直抿著的嘴角卻有一絲弧度。
也不是一點感覺沒有,不是嗎?
……
因為吃完飯伊念還有事,這下秦江淮沒再說蹭她的車,而是開了一輛伊念沒見過的巴博斯。
兩個孩子玩的難得難分,沈南析和秦江淮不熟,自然爬上伊念的車,秦嘉遇也跟著一起。
兩個孩子在後座玩手機,應該是在打遊戲。
一會兒說‘左邊有人’,一會兒說‘右邊有人’。
因為不知道要去哪兒吃飯,所以秦江淮在前麵開車,伊念跟在後麵。
到了地方伊念才知道,是上次楚睿帶她來的地方。
那家比較特別的私家菜館。
今天中午來,比上次晚上開看的更清楚些。
臨近冬至,但是真正的冬天還沒到來。
飯館周圍種了很多樹,其中多數都是梧桐。
在這深秋的天,梧桐樹上的落葉成為一道風景。
兩次來這兒,都有種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伊念注意到,今天這裏的門口隻停了一輛跑車。
比起上次的很多輛豪車,今天算是很少。
看來今天人不多,畢竟不是對外營業的飯館。
一走進來,一個穿著淡雅色旗袍的女人迎了上來,和秦江淮打了聲招呼:“秦總。”
秦江淮點頭示意。
秦嘉遇像似常客,對這兒一點都不陌生。
和沈南析介紹這裏的情況:“這裏是我一個叔叔老秦朋友開的,他這兒的菜很好吃,連飲料都好喝。”
伊念沒喝過這裏的飲料,倒喝過茶,也很不錯。
穿旗袍的女人帶著他們走到一個叫‘隱白’的房間。
伊念還記得上次的房間叫歸白。
到門口,伊念就聽到裏麵有說話的聲音,兩個男的聲音,有一個聲音有些耳熟。
正是鄒祈。
另一個男人伊念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回國後一直相親,有一次在電梯上和秦江淮一起的男人。
男人帶著一副平麵眼睛,眉眼溫和,整個人有儒雅的氣息,和好友相處時隨性自然,笑容像似能溫暖人心。
但給伊念的感覺,這人沒有看著那麽良善。
雖然都是麵容較好,但是和秦江淮的感覺不一樣。
秦江淮是成熟穩重,而他是儒雅紳士。
好看的皮囊太多,也不覺得特別,簡單地欣賞一番伊念便收回了視線。
看到伊念,鄒祈愣了一下。
這麽快就把人搞定了?老秦這回效率也太高了。
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秦江淮給他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沈元白,京市醫院神經科主任。伊念,行遠律師。”
伊念隻是向沈元白點頭打了個招呼,並沒有太多接觸。
在她看來,她和秦江淮沒什麽關係,秦江淮的朋友和她自然更沒什麽關係。
如果不是秦江淮,都不會認識,以她的性格,自然不會多熱情。
倒是沈元白,主動和她說起話。
“聽說伊小姐嫁的是移民英國的沈家。”
聽到這話,伊念一愣,但她也沒覺得稀奇,這件事情眾所周知。
“對。”
看著坐在伊念身邊的沈南析,沈元白倒是笑了一聲。
“說起來,伊小姐還是我嫂子,這孩子還是我侄兒。”
伊念:“……”
沈元白這話一說,幾人都驚訝。
沈南析也疑惑,看看伊念,又看看沈元白。
沈元白也姓沈。
但是她從來沒見過沈元白,也沒聽沈卓說過這號人物。
當年沈卓不是說沈家在國內幾乎沒什麽人情往來嗎?
鄒祈插話:“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瞎認親戚的,不過你這麽一說你和伊律師的前夫倒是一個姓。”
伊念眼中的懷疑,和鄒祈口頭上的懷疑,沈元白解釋:“隔了好幾代,沈卓都不一定知道,伊小姐不知道正常。”
“我也是小時候聽我爺爺說起過,我爺爺和沈卓的爺爺是堂兄弟。沈卓一家很早之前就移民了,老一輩在世時還會聯係,老一輩去世了,聯係自然就斷了。”
伊念點頭:“原來是這樣。”
鄒祈繼續插話:“看這緣分,吃個飯都能吃出個侄兒來。”
他特意沒說‘嫂子’,怕秦江淮的臉色更不好。
雖然沈元白這麽說,但是伊念也沒主動說讓沈南析叫人認親什麽的。
既然早已經不往來,自然也沒什麽感情,隻讓沈南析叫了聲叔叔。
不過接觸下來伊念發現沈元白和沈卓還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不是長相,而是身上的氣勢。
都有種儒雅紳士氣勢,就連小小年紀的沈南析身上都有點。
是不是沈家人都這樣?
沈家人是不是都這樣伊念不知道,她隻知道沈南析吃飯又挑食。
一道菜裏有胡蘿卜、茭白、肉絲。
用筷子撥開胡蘿卜挑裏麵的茭白和肉絲吃。
伊念專門夾了些胡蘿卜放他碟子裏。
“別挑食。”
沈南析嘟起嘴來,有些不開心。
伊念沒有慣他這個毛病,又夾了些青菜給他。
沈南析歎氣,和伊念商量:“我能不吃青菜嗎?”
伊念一口回絕:“不能。”
“那好吧。”
在這種事情上,沈南析不會無理取鬧,因為他自知理虧,伊念也不會慣著他。
但伊念還是會和他解釋:“你個子長得太慢了,今年就長了三厘米,所以要多吃點蔬菜。”
沈南析慢吞吞地吃著碗裏的青菜,為了拖延時間開始和伊念聊天:“那我爸爸也不喜歡吃蔬菜,他怎麽還長那麽高?”
伊念看出沈南析的心思,沒想回他這麽幼稚的問題,倒是旁邊的秦嘉遇回他:“因為你爸長個子的時候吃蔬菜,不長個子才不吃的。”
沈南析撇撇嘴,望著秦嘉遇碗裏也沒多少蔬菜:“你怎麽也不吃蔬菜?”
秦嘉遇暗叫不妙,果然在一旁和鄒祈他們聊天秦江淮聽了這話,眼神立馬看向秦嘉遇。
秦嘉遇也識趣,自己夾了兩筷子青菜塞進嘴裏。
看秦嘉遇還算聽話,也不理他,繼續和鄒祈他們閑聊。
伊念吃得比較快,但是他們來的比較遲,她吃完都一點左右了。
和他們說了一聲,又和秦江淮客氣了兩句,讓沈南析聽話,便離開了。
上了車打開導航,從這邊到監獄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左右。
伊念一走,沈南析便開始放飛自我,和秦嘉遇兩人專挑一些肉吃,蔬菜都沒再碰一下。
兩人吃完在旁邊沙發上打遊戲,後來老唐也來了,幾人湊一桌打起了麻將。
老唐邊摸牌邊問:“那誰家孩子?”
鄒祈嘴快:“元白大侄兒。”
“不對啊,你大伯家堂哥的小孩兒不是才四五歲嗎?而且是個女孩,怎麽冒出個這麽大的兒子?私生子?”
元白出了張牌:“瞎講什麽,被我嫂子知道不得弄死我哥。”
沈元白哥哥沈寒淸,在圈子裏和蔣行舟並稱‘妻管嚴’。
老唐笑笑:“要真是私生子你哥離死不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