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卸磨殺驢聽過嗎

  “牙尖嘴利的丫頭。”鄭弘岩的聲音越來越柔和，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溫和：“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要趕我走。是因為李慕白對嗎？他是個不簡單的人，也是個能忍得住的人，否則，他也做不到喊了包佳琪母後這麽多年。如今，紀府不在了，善刀盟也毀了，但李炎還活著。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權利，亦或者是為了報仇，他都不會就此止步。宮變是遲早的事情。可是，丫頭，在這件事情上，你又參與了多少？”


  紀梵音慢慢放下托腮的雙手，長歎一聲：

  “大叔，你要是不那麽聰明就好了。”


  鄭弘岩笑了：

  “回來的那一天，我說過，不管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我不在乎，我隻要一個查出真相的機會。現在，我可以確定，你便是帶我回來的人。既然要利用我，就該利用到最後一刻。為何要在半途心軟，這不像是你的做派。”


  紀梵音臉色一沉，沒有否認，嚴肅道：


  “你是個人才，也是個過分聰明的人，李慕白不會舍得放你離開的，他會把你納入他的麾下。你會是他最好的助力。”


  鄭弘岩頗為感慨的說道：


  “是啊。怪我太優秀了，沒辦法，唉……”


  要是別人說這話，紀梵音絕對會送他一記白眼。可說這話的人，是鄭弘岩。他就有說這話的資本。


  十五年前的鄭弘岩，立朝剛毅，執法嚴峻，廉潔公正，為百姓伸張正義。隻是後來，他為了紀妙竹，放棄了他的理想和所擁有的，離開了。


  他用了十五年，成全了他對紀妙竹的情和義，


  但這並不代表他的理想和品性也隨著時間被抹去。


  恰恰相反，時間不僅沒有抹去他的棱角，還讓他活得更明白了。


  以前的他，不附權貴，不畏權貴，那是因為他生而尊貴，本就身處權貴的行列。


  但在孤山的十五年裏，他接觸最多的便是最普通的大眾，他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他們的生活，他為生計發愁，為不平發愁，為那些在疾苦中掙紮的百姓發愁。


  他用十五年，體驗了一句話——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


  年輕時的他，希望借助周圍的環境忘卻世事，他沉溺在孤山，小隱了十五年。


  十五年後，他回到棲霞城這個藏龍臥虎的地方，隱匿在書閣。


  而今，他了卻了心中的事，沒有了心頭的牽掛，活著的餘生便都可托付在朝堂。那裏雖然勾心鬥角，令他厭惡，可他已經學會了在喧囂中淡然處之。


  這是個很現實的世界，要向為別人伸張正義，他就必須站在高處，手裏沒有握著點權柄，他就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


  鄭弘岩明白紀梵音心中考慮的事情，紀梵音也明白鄭弘岩想要實現的抱負。


  兩人意外的默契，所以更加明白，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


  對視了好一陣，紀梵音突然撇開臉，冷哼道：

  “大叔，卸磨殺驢，聽過嗎？”


  “噗……咳咳咳。”鄭弘岩一陣低咳，等止住了咳嗽，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你這丫頭，好好地說一句話關心人的話，你能掉一斤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