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那種安心再沒有過
紀梵音從牆頭飛落,走到包毅德麵前,撓了撓頭,抿動嘴角,露出一個笑:
“老實說,和善刀盟正麵對上,我也挺吃力的。”
包毅德沉著臉看她:
“你也會害怕?”
他不信。
“遇到塵塵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會害怕。”紀梵音歪了一下頭,攤手:“我一直都想在塵塵的心目中,塑造一個勤儉持家、惹人憐愛的形象。”
她半玩笑的語氣,也夾著一些真心的話,說:
“在喜歡的人麵前,總想表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麵。這種心情,包前輩可以理解的吧?”
包毅德把刻著一條細細眼紋的臉頰轉向一旁。
前方,大約十一米的地方,砍倒的珍珠梅轟然倒地,白色的小花瓣從樹梢震落,隨著夜風掠過頭頂上空,花色高潔而惹眼,一如曾住在這裏的主人。
包毅德目光黯淡下去,凝視著地上隨風滾動、任人踐踏的花瓣,心口的那陣疼,拚命般的敲打在心底,令他的思緒隨著腦海閃現的過往一直一直……沉下去。
在萬花凋謝的初秋,唯有珍珠梅一枝獨秀,俏麗中不失高雅。
所以,紀老自年少時,便收藏許多有關珍珠梅的名家畫作。
而她,乃紀府嫡女。
她出生的第一天,向來隻會鼓搗文墨的紀老,興衝衝的種下了第一棵珍珠梅。
滿園的珍珠梅,說盡了紀老對嫡女的喜愛。
而她,也不虧是紀府嫡女。
堅強,勇敢,善良,滿腹文采,好像世間最美的言辭加起來用在她身上,還是差了那麽一點意思。
愛慕她的那麽多,而他是其中最幸運的那一個,因為包家在她出生前,便和紀府定下了娃娃親。
紀梵音說,在水清塵麵前,她總想表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年少時的他,卻隻會用笨拙且魯莽的方式,表露這份心意。
於是,趁著剛下鬥場,身上的血腥氣尚未散去,還有故意受的那點根本不值一提的傷,來到她麵前。
好像再晚一點,等傷口愈合了,他就沒有理由來見她。
時至今日,他的身體仍然清晰的記得,不管多累,隻要看見她,她什麽都不用做,就那麽看他一眼,緊繃的神經立馬就放鬆了,那種安心、安定、平靜而滿足的感覺,十四年了,他再沒有過。
如果心疼,就會滴血,那此刻他的心,一定已經被一片血海填滿。
包毅德如此想著。
他已經和這種挖心的疼,相處了整整十四年。
事到如今,不能習慣,也習慣了。
包毅德望著院中的狼藉,右手攥緊拳頭,慢慢的收在背後,餘光朝身旁睨去。
紀梵音盯著被砍掉的珍珠梅,那雙會說話的大眼填滿了遺憾和惋惜。
他沒有回答紀梵音的話,提了另一個話題:
“嶽父不會希望這些花枝,落到外人手裏。”
頓了頓,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她聽:
“所以,別再想了。”
他話音剛落,祠堂的方向,傳出女人的尖叫聲。
夜,還長。
“恕不遠送,你……”包毅德轉頭,話說到一半,停了。
那個丫頭……
什麽時候走的?
包毅德濃眉輕皺,抬手招來弟子,朝紀家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