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為了走向你

  紀梵音小臉紅撲撲的，靈動的雙眼，炯炯有神的落在水清塵的身上。


  她的眼中，有抗拒，也有無法做到真正抗拒的掙紮。


  她彷徨，可尚未做到提防，就已經情不自禁的朝他靠近。


  她素來不與人親近，除了阿儒，他是第一個敢靠近她的人。


  一炷香後。


  紀梵音撲倒床上，一動不動，過了片刻，她一把抓住軟被，蓋過紅彤彤的臉頰。


  又過了半晌，含糊不清的嘟囔聲，不真切的傳出——


  “如此秀色可餐，還對我心生企圖，怎麽好放過呦——啊啊啊啊！”


  抓狂聲，從屋內傳出。


  水清塵微微一笑，仰望著天空飄過的白雲，自言自語的低語：

  “我習慣了等待。”


  “這一次，哪怕稍用手段，我也要把他的影子，從你心裏徹底的清理掉。”


  “讓他親手，把你推向我。”


  鬼奴黑漆漆的眸子，糅雜著敬畏與感慨，遙望著樹下的傲然身影。


  陽光下，微風陣陣拂過袖角，久別的風采，在水清塵的身上重現。


  世人皆說，佛聖國的閻皇，芝蘭玉樹，謫仙無垢，他修最大的善，滅最惡的果，謀，為天下所謀，利，為天下利，他不似神，更勝神。


  沒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惡，除非，種種惡行，皆由他恩許。


  比如，江遠。


  這顆毒瘤能在佛聖國紮根這麽多年，不是江遠的能耐有多厲害，僅僅是因為水至清則無魚，閻皇隻是想利用江遠敲打朝中忠臣，達到勢力均衡的局麵。


  而今，江遠擒拿“閻皇”同黨，看似是勝利了，殊不知閻皇早已玩膩了。


  這十八年來，他早就玩膩了這些令人厭惡的人心。


  他的心，早飛向了他等待了太久的人。


  世人隻知閻皇行大善、誅邪惡，是天下間最好的帝王，是最溫柔最溫潤的少年。


  殊不知道，世人在閻皇的眼中，根本無關緊要。


  是他一手促成了江遠的謀逆，是他扔下整個佛聖國，遠赴棲霞城。


  是他把堂堂的佛聖國君王扔進牢裏，受盡折磨。


  也是他把聖文麟毒啞，封了修為，折斷了雙腿，還毀了容，扔出宮外。


  他說，隻有感受過最悲慘的絕望，活得像隻臭蟲，經曆了被死亡更加摧殘人心的窮苦，聖文麟才會知道“民間疾苦”這四個字的深意。


  他說，當聖文麟真正成熟，贖了他該贖的罪，他會讓聖文麟堂堂正正的像個君王。


  到那時候，他就可以真正隱退。


  隱退……


  說到底，他的一切初衷，不過是為了和那個人一起隱退。


  而這些，那個人統統不知道。


  她不會知道，為了走向她，閻皇究竟舍棄了多少東西。


  天下，名利，財富，無尚的名望……


  這些，他覺得都太輕了，拿不出手。


  於是，他親自料理了所有阻礙，把閻皇變成水清塵，把一個完完整整的自己送給她。


  而她……


  還忘了他。


  鬼奴心情沉重，又覺得這輩子都臣服在閻皇的腳下，是他來到這世間，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心係天下也罷，隻為一人也罷，水清塵也好，閻修也好，閻皇也好。


  這麽個神一般的人物……


  偏偏癡情的要命。


  像極了。


  殉情的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