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想和你一起
月色柔和,山澗中飛瀑流銀,水珠濺射出珍珠大小的晶瑩。
順著小瀑布往下,便是一條清澈見底的蜿蜒小溪。此時水流叮咚,動聽悅耳。
牛夫子帶著學生們站在小溪邊,指著不遠處的一塊菜地,唾沫橫飛地介紹:“山泉水滋養出來的果蔬非常鮮脆,所以我在此地也種了一些白蘿卜。”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牛夫子回頭看去,薛明珠已經將他的一顆肥碩白嫩的蘿卜拔了出來,在小溪邊簡單洗了兩下,放進嘴裏嚐了嚐。
吃了幾口,薛明珠吐出來一堆白色蘿卜肉:“沒熟透,好生啊!”
說完她蹲下身,打算再挑一個足夠肥嫩多汁的小蘿卜頭。
牛夫子幾欲崩潰:“住手!別將我的地踩壞了!”
薛明珠在他說完這句話時已經又拽了一個小蘿卜出來,牛夫子心疼不已,咆哮聲貫穿山穀。
最後薛明珠吃飽了,拿指尖剔了剔牙,牛夫子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跪坐在菜地邊抽泣。
司邈邈於心不忍,上前安撫:“算了,馬夫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牛!是牛!”
司邈邈一愣,回頭看了看在她身後癡呆神情的眾人:“哪裏有牛?”
牛夫子繼而崩潰趴地,捶胸痛哭:“我說我姓牛!”
因著接連受到打擊,牛夫子帶大家賞月的心也沒了一半,耷拉著腦袋把河燈分發給學生們,忽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輪到司邈邈領河燈了,但她看著牛夫子空空如也的包裹,疑惑問:“牛夫子,你不會是壓根沒買夠吧?”
一滴冷汗滑過牛夫子的額頭。
他把山院拿給他買河燈的錢買了點種子種地,因為他原本也沒想到這麽多學生會都來放河燈。
以往的學生都覺得這件事很無聊的!鬼知道今年怎麽來的這樣齊!
牛夫子麵對司邈邈疑惑地打量,以及其餘人投來的目光,他立即道:“非也,並不是我沒買夠,而是我決定讓兩個有緣人共放一盞河燈。”
大家的麵上頓時寫滿了不信兩個字。
牛夫子清了清嗓子,開始胡說八道:“各位都聽說過南山有仙人曾在此羽化登仙吧?傳聞這個山澗就曾是仙人……呃……沐浴的地方。”
薛明珠頓時扶著謝安瀾嘔了出來:“你不早說,我剛剛還拿別人的洗澡水洗蘿卜吃!”
牛夫子故作嚴肅,板起臉來教訓她:“不可大放厥詞,仙人在上,我等凡人瞻仰都來不及,別說沐浴的水了,就算是洗腳水我也……”
他忽而停住了。
司邈邈追問:“你就怎樣?”
牛夫子訕訕地撓了撓額頭:“我也接受不了。但這不是重點,我之所以提到這件事,是因為這裏有仙人點化,靈氣十足,隻要有緣人共放一盞河燈,神仙就能聽見他們的願望。”
殷月雅把玩著一顆珍珠,不屑地挑唇:“牛夫子開始現場編傳說糊弄大家。”
“這絕不是糊弄,是真的!”牛夫子招手,讓大家把剛才從他這裏領到的河燈再放回去,他要讓眾人統一抽取。
司邈邈緊盯著裴清商,看他將手中的青蓮河燈遞回給了牛夫子。
殷月雅捅了捅司邈邈的胳膊:“雖然你收了我的錢才肯幫我,但我還是決定為你做件好事,一會我去留意裴丞相拿的是什麽河燈,然後再來告訴你。”
司邈邈古怪地看她一眼:“你告訴我又能怎麽樣。”
她指著正背對眾人在做紙條抽簽的牛夫子:“難道你就能保證我能跟裴清商抽到同一個?”
殷月雅驚奇:“你何時變得這樣講道理了,就算拿不到,你去搶不就是了。論惡霸,全天下有人比得過你?”
司邈邈被她說的心動,但表麵上還是將頭撇去一旁:“我才不幹這種事呢!”
她這麽一扭頭,看見謝安瀾蹲在小溪邊磨匕首,司邈邈忙走過去:“安瀾,你幹什麽呢?”
一會放河燈還用得上刀?!
謝安瀾拿溪水洗了一遍匕首的刀刃,冷刃的光照出她滿麵嘿笑:“等會誰抽到跟汪公子一組,我就去搶過來。今夜,除了我誰都不能和汪公子一起放燈!”
司邈邈回頭去看殷月雅,對方朝她攤手,給了她一個“大家都找心上人就你搞特殊”的眼神。
這時牛夫子已經招呼眾人過去抽簽,抽取的方式是在他的包袱中隨便抽一張紙條出來。
為此,牛夫子特意抻著脖子喊道:“抽到一樣的字條就是一組,要是沒抽到,就罰對月吟詩五首!”
眾人生怕字條被抽完了,連忙蜂擁而上。
司邈邈站在原地不動彈,裴清商轉步朝她走來:“殿下不去?”
她幹笑兩聲:“你先,本宮等一會再抽。”
裴清商頷首,神情淡然,他走向牛夫子,隨手拿了一張紙條出來。
但裴清商也沒有看,隻是握著紙條走去了一旁。
司邈邈急忙向殷月雅使眼色,後者會意,給她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
隻見殷月雅故作散步模樣,哼著小曲走到了裴清商身後,眼神歪斜想偷看他紙條上寫的是什麽。
奈何裴清商壓根就不看紙條!他隻握在手裏,目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什麽。
殷月雅急的團團轉,在裴清商身後走來走去。
司邈邈也沒想到事情失敗的這麽快,她們失算了,哪能想到裴清商壓根不在乎自己抽到了什麽燈。
殷月雅朝司邈邈擠眉弄眼,示意她自己來問,裴清商一定會說。
司邈邈躊躇兩下,正要走過去,忽然有一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眼,汪正直站在她麵前笑得溫和。
“殿下,這個給你。”他伸出手掌,上麵靜靜放著一個紙條。
司邈邈說不用:“你留著吧,一會我自己去抽。”
汪正直沒有將手收回去,隻是依舊笑的和善:“難道殿下不想跟裴大人一起放燈嗎?”
司邈邈唇瓣翕動,卻沒開口回答。
汪正直將手往前遞了遞:“既然想,就收下吧。”
他笑的過於溫文爾雅,司邈邈就盯著他手中的字條猶豫。
在外人眼裏看來,就像是花前月下,一位公子向心愛的姑娘告白一般惹人遐思。
殷月雅在裴清商身後先不淡定了:“這個司邈邈在搞什麽!”
她本想衝到裴清商麵前擋住他的視線,奈何裴清商已經轉眼看去。
他目光冷淡,掃了一眼汪正直,最後眼神落在了司邈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