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坐上來
裴清商沉聲拒絕了她的要求。
“他們既然已注意到我們，要是殿下貿然行動，豈非告訴對方我們已察覺？屆時箭簇燃火射來，才更為驚險。”
司邈邈被裴清商說的話嚇得緊張不已，一時間舌頭和牙齒打架，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期間，她極其不安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遙遠的岸上，那一排排樹林後，果真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閃過。
她大驚失色地收回目光，緊緊抱住了裴清商，就差鼻涕眼淚齊飛：“那本宮現在這樣抱住你，就能讓他們放棄刺殺我們的目的嗎？”
裴清商緩緩道：“不打草驚蛇是我們現在最好的選擇，殿下會鳧水嗎？”
司邈邈想了一下，更慌張了：“會兩下狗刨！蛙泳不太會，仰泳會遊著遊著忽然沉底！一句話總結，本宮不太會！”
“那就更不好辦了，”裴清商的聲音極其肅冷：“殿下抱緊臣，假使真有火箭射來，臣會抱著殿下跳進湖中，尚有一線生機。”
司邈邈果真慫地死死熊抱住了裴清商，還將腦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怎麽本宮這麽倒黴，剛好是後背對著他們。”
裴清商軟言安撫：“殿下別怕，臣在。”
“嗚嗚，你在有什麽用，難道他們的箭飛過來還能拐彎？能繞過本宮直接打中你嗎？”
“不能。”
“嗚哇！本宮命好苦！”
裴清商沉吟片刻，忽然淡問：“殿下要與臣換個方向麽？或許箭羽射來，您被臣圈在懷中，至少安全。”
“好好好！”司邈邈絕不放過最佳逃生時刻！
她急忙追問：“怎麽做？本宮怎麽動才能不打草驚蛇？是爬動還是蠕動！你隻要一句話，本宮照你說的做。”
裴清商鬆開司邈邈，雙手撐船板，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隨後他拍腿：“坐上來。”
司邈邈瞪圓了眼睛：“本宮……坐你腿上？！”
這是正常的劇情發展嗎？
裴清商神色很淡然從容，他分析利弊，輕聲解釋：“臣仔細想過，倘若他們隻以為臣隻月下談愛，必不會輕舉妄動，殿下恐怕要屈就自己，暫時與臣親昵。”
司邈邈扭著指尖：“要不還是算了，本宮覺得他們應該不會突然射箭，畢竟現在天黑……”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的水麵忽然傳來“噗通”一聲輕響，那聲音仿佛是什麽人投擲了石子落水，嚇得司邈邈身形一僵。
她根本不敢回頭，櫻唇顫顫：“裴，裴清商，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月色下，裴清商的麵色更是寂冷：“殿下，為了您的安全起見，坐上來。”
司邈邈想也不想，直接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一屁股坐在裴清商的大腿上。
裴清商見她麵朝水麵後腦勺對著自己，險些失聲輕笑。
他薄唇緊抿，片刻後才糾正：“殿下，您這樣觀湖賞景，看起來頗為怪異。既是恩愛，自然是要麵對臣。”
“哦哦，你不早說！”司邈邈連忙笨拙地轉過身，雙腿夾住裴清商，自覺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還將腦袋放在了他的肩上。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裴清商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但她抬起頭打量他表情時，他又是那樣的無情眉目，凝著絲絲縷縷的肅殺。
原來她想多了。
司邈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蹭到了他肩膀上，咕噥著：“這樣就行了嗎？可是裴清商，本宮怎麽覺得我倆現在怪怪的。”
裴清商雙手兜住她腰部以下，防止她下滑，聲音相當平靜：“此時已是非常時刻，殿下受委屈了，待此事結束，臣會向您賠罪。”
司邈邈歎氣：“罷了，你也是逼不得已，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要刺殺你啊？”
裴清商的清冷聲線在耳邊顯得有些沉悶：“任何一個，想要臣無法再輔佐陛下勤政的人，都想要臣的性命。”
司邈邈哦了一聲。
那不就跟當初她的想法一樣？
裴清商緊攬著司邈邈，偶爾聽到她打了一個哭嗝，還因怕被刺客聽到而故意壓低聲音，裴清商竟覺得她有一種乖順的可愛。
讓人忍不住想要拿捏、把玩。
他下頜和喉頭分別緊了緊。
因著是冬末，快要開春的日子，到了晚間湖麵上的風還是足夠凍人的。
司邈邈被裴清商抱住，還用大氅裹住她周身，自然沒什麽感覺，倒是裴清商不禁輕咳幾聲。
司邈邈聽言，忽然問：“裴大人，你冷嗎？”
要是裴清商吹風凍感冒了，誰陪她上鬆林山院！？
“不冷。”裴清商答的很快，聲音卻有些沙啞似的低沉：“隻要殿下沒事就好。”
司邈邈頓時感到一陣愧疚，她用手掌搓了搓，哈口氣，便捧住裴清商的臉頰，趁機來回輕輕揉搓，卻打著為他取暖的旗號。
“這樣搓一搓就不冷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裴清商目色一深，思及那場荒誕的夢來。
他啞聲回答：“很好。”
因著司邈邈鬆開攬著他脖子的手，就麵對麵地哈氣嗬手要為他暖麵，所以她極其俏麗的五官，也在裴清商麵前一寸的位置放大。
櫻唇上的口脂看的清晰，細的恰到好處的黛眉，上挑的眼尾在不知覺時散出的嫵媚。
司邈邈莫名感到裴清商抱著她的手開始收緊，她疑惑：“嗯！？怎麽了？”
裴清商將頭偏去一旁，任由冷風吹灌在麵上，帶來神思的清明：“無事，臣擔心殿下罷了。”
司邈邈這一刻真是感動萬分。
都這種時候了，裴清商還能關心她的死活，真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岸邊一直跟著船跑的侍衛們和司邈邈的暗衛們舉著不太亮的火把，一直騎馬亦步亦趨地跟在岸上。
他們方才都看到了裴丞相與長公主緊緊相擁在一起，這樣甜蜜的時刻，他們誰也沒有想著去打擾。
侍衛與暗衛兩個隊列對視一眼，交流道——
“剛才我們什麽都沒看到，對吧？”
“是的，反正我們也沒看見。”
達成一致後，他們選擇沉默地繼續策馬在案上跟著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