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夢裏再見
司邈邈見眾人麵上神色各異,她那三個好友更像是見鬼了似的瞪著圓眼。
她難免疑惑。
難道他們不信?
司邈邈主動高舉她與裴清商牽著的那隻手:“好了本宮是童子,被抓住了,那就祝新人多子多福吧。”
在場的人見著她這番舉動,更是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當中有人也聽說過長公主曾當眾宣稱喜歡裴丞相,如今兩人手掌緊扣,這就是說明裴丞相也甘願為長公主的入幕之賓?
眾人或深究或打量或思考的目光掃過司邈邈與裴清商的麵孔。
新郎官宋讓廷打破沉靜,他上前笑說:“裴大人果然英武。”
裴清商眉色淡然:“是殿下的功勞。”
宋讓廷便連忙攜新婚妻子朝司邈邈躬身拱手:“多謝殿下賜福。”
司邈邈很自然地鬆開了握著裴清商的那隻手,她擺袖:“不必多禮,希望你們百年好合。”
裴清商在她身旁適時接道:“早生貴子。”
宋讓廷連聲朗笑,反複說著謝語。
眾人重新活絡起來,紛紛上前恭賀。喜娘一聲高昂的報喜聲:“吉時已到,送新郎新娘入前廳拜堂!”
司邈邈轉身與謝安瀾她們共同往前廳走去,裴清商再度被其餘人擁簇起來。
隔著人群,司邈邈下意識看向裴清商,發現他也恰好看過來,兩人遙遙相望看了對方一眼。
周遭的風忽然吹得緩慢,悠閑又撩人似的拂過心頭。
她是眾星捧月,他是人心所向。
司邈邈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悸動,她飛快地收回目光。
謝安瀾已經緊張兮兮地湊近詢問:“邈邈,剛才在屋內……裴丞相沒對你怎麽樣吧?”
見司邈邈搖頭,謝安瀾才鬆口氣。
薛明珠則十分遺憾:“我就知道,裴丞相進去後,我這一個月的飯菜就泡湯了。”
她們一群人走到前廳,新娘的父母章學士與他夫人梁氏已經坐在高堂上了。
新郎宋讓廷出身貧苦,與裴清商一樣,都是自幼喪父喪母的孩子,他也是被玄德大師養大的。
後來宋讓廷參與科考,卻因無錢通門路而受到刁難,被是當時的監考官章學士發現,並為他解圍。後來宋讓廷拜入章學士門下,跟著他學習朝政權謀。
再後來就迎娶了恩師的女兒。
在拜天地之前,宋讓廷與妻子章氏跪謝章學士與其夫人。
他深深叩首,並道:“丈人既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老師,在我窮困潦倒時不僅不嫌棄我孤苦,還願教我學識。從今往後,我隻會加倍對如雪好,並將您與母親當做我的生身爹娘一樣孝順。”
宋讓廷又牽起章如雪的手,他誠懇道:“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你跌沛流離、不會讓你受苦、不會讓你無所依。”
章如雪雖然披著蓋頭,但傳出的聲音帶著哭腔與輕顫,她緊緊握住宋讓廷的手掌,說著:“好,我信你。”
章學士與夫人含笑點頭,遞上紅封,喜娘便高聲報:“一拜天地——”
司邈邈站在人群中朝喜堂裏看,因著宋讓廷一番誠心誠意的情感流露,她眼眶微微濕濡。
還有什麽是比兩情相悅的人又能長相廝守更為美好的事?
她正自顧自地紅了眼眶,又礙著這裏來賓人多,要顧忌形象不能胡亂淚流。
誰知,身旁傳來裴清商低聲的詢問:“殿下看別人成婚也能哭?”
司邈邈不知他何時來到了身邊,她哀怨地看他一眼:“你自然不懂,本宮是為他們的真情動容罷了。”
裴清商將她往身後一擋,他側首來低語:“哭吧,臣給您擋著。”
有了裴清商擋住她的淚眼,司邈邈更肆無忌憚地流了一些淚珠子。
待將二位新人送入洞房時,裴清商這才不動聲色的走向一旁。
吃過喜宴,司邈邈本想與裴清商再說些什麽話,但他被新郎官的朋友們都簇擁走了,她便幹脆什麽也沒說,轉身上了馬車先回宮去了。
晚間,細雪飄搖。
壓了一天的雪花終於洋洋灑灑飛落降臨,雪下的又密又急,頃刻間植被都成了瓊枝玉樹了。
桃雪伺候著司邈邈躺下,才吹滅燭火,隻留了一顆夜明珠在牆角,充作照明。
不知怎地,司邈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雖然裴清商倒是肯與她好好說話了,可是她心中的疑問還沒解開呢。
她對裴清商到底是什麽感覺?原本一開始隻想拿他刷進度條,但是現在裴清商好像變得有點重要。
她在床榻上滾來滾去,忽然感到枕下有一塊硬物,硌的後腦仁疼。
司邈邈伸手一摸,掏出來一塊玄色的窮奇玉佩。
她愣然。隨即回想起來,這是裴清商的玉佩,她原本想找機會還給他,但一直忘在腦後了。
正當此時,司邈邈腦海裏閃過一絲亮光。
華蓮說過,貼身之物與夢魂香點燃,夢會告訴她,她到底喜歡的是誰。
裴清商這塊玉佩夠貼身了吧?!
司邈邈隻是一個思考的瞬間,便猛地翻身坐起來,她穿鞋下地,從櫃子裏翻出夢魂香的盒子。
盒子被打開時,那股異香再次蔓延出來。
司邈邈提著玉佩微微疑惑。
要怎麽用才能觸發呀?總不能把玉佩燒了。
司邈邈點燃燈燭,倒了一點夢魂香進去,香味刹那間盈滿一室。
她拎著玉佩在火上燎了一會,沒有任何變化。
司邈邈便捧著玉佩重新鑽入被子裏,她閉上眼,心裏正想著這麽做到底管不管用時,濃濃睡意夾雜著異香卷來。
她被拖入沉沉夢境。
夢中絲竹炮仗不絕於耳,眼前閃過無數紅色,司邈邈發現,自己還站在章如雪和宋讓廷的婚房中。
她起先感到莫名的眨了眨眼,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此時門口傳來眾人的嬉笑聲:“裴丞相進去做‘神仙’,定能抓住‘童子’!”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司邈邈連忙下意識躲在窗幔後。
穩健的腳步聲傳來,她再次感到有人站在了麵前。
這次不必她猜,也知道對方就是裴清商。
但不同的是,這次裴清商主動拉開了窗幔,他冰雪般的神色在看見司邈邈的一瞬化為潺潺春水,一絲輕笑攀上薄唇。
“原來還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