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親吻
司邈邈裹著自己的猩紅白兔絨毛的大氅飛快地跑出皇城,方才的城門守衛們看著她一路跑遠,感到納悶。
長公主這是要幹什麽去?
裴清商的家很好找,他是一品大臣,就住在皇城外的黃金範圍內,穿過兩條街巷,就能到他住的胡同路口。
司邈邈一路狂奔至此,已是累得氣喘籲籲。
她站在胡同口扶牆大口喘息,稍微歇了一會,便抬步朝裴清商的宅邸走去。
雖然時辰已過子時,但遠處依舊有炮竹聲不絕於耳,之前那整個天空中的燦爛煙火,此時已經藏匿在星辰遍布的夜色中。
司邈邈哈赤哈赤地吐著白霧,隻感覺跑的口幹舌燥。
她為了裴清商還真是拚了!
但當他的府邸輪廓逐漸出現在眼前時,司邈邈的腳步又有些遲疑。
那件衣服落在了馬車中,她又該怎麽堂而皇之地闖進裴清商的家然後找到那件衣裳?
重要的是怎麽在不驚動裴清商的情況下!按照她的感覺,吳管家看到她必定是要敲鑼打鼓一番吆喝迎接。
就在司邈邈躊躇不定時,她忽然瞥到裴清商府邸門口旁側,那拐角的暗影裏好像停著他的馬車。
司邈邈難以相信地緩慢靠近,漸漸看清馬車輪廓,車門上的窮奇徽刻就是裴清商獨有的標識。
果然是他的馬車!為什麽沒停進府裏反而放在這了?
無論如何,真是天助她也!
司邈邈輕巧地經過丞相府緊閉的大門,她飛快的朝馬車方向跑去。
車夫已不在此,司邈邈掀開車簾,小心翼翼地爬了進去。
內裏視線實在昏暗,她陡然感覺眼前沉黑的看都看不清,隻能兩隻手慢慢摸在車板上往前爬。
衣服衣服,你在哪兒呢?
她仔細嗅了嗅,密閉的空間中竟有一股濃濃的氣味。
“奇怪,”司邈邈咕噥疑惑:“怎麽馬車裏酒味這麽重?”
她剛說完這句話,手就碰到了一個物體。
這感覺就好像碰到了誰的小腿,嚇得她渾身汗毛倒豎。
借著從車簾透進來的並不明朗的月光,司邈邈瞪大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方才碰到的確實是一隻長腿,銀白色的綃布褲,下麵是一隻黑沉的靴。
順著這條腿往上看,烏紫的衣袍,玄色大氅。
直到她跟裴清商沉墨般的眼眸對上視線,她嚇得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
裴清商一聲不響地屈膝坐在這裏,手臂搭在那屈起的膝蓋上,他右手按著一個小酒壇,正挑眉,有意壓低呼吸聲似的盯著司邈邈。
當司邈邈爬進馬車裏的時候,他早已看了過來。
司邈邈嚇得不輕,撫著心口:“裴丞相,你一聲不響坐在這裏,差點把本宮嚇死!”
裴清商不說話,隻望著司邈邈薄唇微挑,像是在輕笑。
司邈邈見他神色與尋常不同,整個人看起來肆意張揚,全然沒了白日裏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
不會喝酒喝傻了吧?
她忙伸手過去摸上他的額頭,疑惑道:“不燙啊,沒發燒,難道你喝醉了?”
就在這時,裴清商忽然放開酒壇,左右手直接握住司邈邈的兩邊手腕,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裴清商壓在馬車上。
司邈邈驚駭:“裴清商,你要幹嗎?!”
裴清商將司邈邈困在雙臂之間,他垂首低問,酒氣噴薄:“殿下漏夜前來,有何吩咐?”
司邈邈一愣,跟著想掙紮著將手抽出來,奈何裴清商握的很緊。
她急了:“本宮來找東西的,你放開!”
裴清商的眉眼微揚,雙目微微眯起,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帶著笑,他輕張唇,聲音便沙啞低沉:“找什麽東西?臣也算殿下的東西麽?”
裴清商在胡說個什麽啊!
司邈邈沒來由的臉一紅,她下意識磕巴道:“不,你不是那個東西,呸,本宮不是罵你,本宮的意思是……”
不等她說完,司邈邈突感唇上一軟。
裴清商竟蜻蜓點水般的低頭吻了下來。
司邈邈大腦一片空白,隻覺晚上那些煙火此刻又在她的腦海裏相繼綻放,心中片片漣漪。
裴清商,親了她!?
他渡了不少酒氣給司邈邈,還像惡作劇的孩童一般,親過她的唇峰,又用牙齒咬住她的下唇,輕輕往外撕扯,不痛,隻像是發泄什麽。
司邈邈像個木頭一樣呆住了,她甚至忘了要推開裴清商。
裴清商自娛自樂似的滿足後,他撐起身子,拿烏光如利器的目光將司邈邈攏住。
“殿下,”他垂首,在司邈邈耳邊似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吞入腹般低語:“臣不是您的玩物,也與那些麵首不同,您倘若無情,膽敢再來招惹臣——”
他一頓,喉頭滾動,嗬出低啞的輕笑:“我就叫你想走也走不了。”
司邈邈從未見過裴清商這副模樣,從前他清淺的笑,恍如謫仙,高高在上卻不近人情。現如今,怎麽變得這般強迫掠奪,渾身氣息帶著迫人的威壓。
司邈邈甚至不敢跟他的目光對視上。
就在她想說話的時候,忽然感覺脖側一痛,便感到眼前目眩神迷,意識不由自主地陷入混沌中,她緊握著裴清商的手緩緩鬆垂下去。
一夜無夢。
次日,司邈邈猛地睜開眼驚醒,她立刻坐起身來,環顧四周,竟在她的芳華殿裏。
窗外鳥兒在枝頭啼叫,從遠遠的地方傳來炮竹響聲。
她在芳華殿?不對啊!她不是在裴清商的馬車裏被他強吻了嗎!
“桃雪!桃雪!”司邈邈急忙掀被踏鞋呼喚。
桃雪在外間掃雪,聽聞長公主傳喚,連忙掀簾跑了進來:“殿下,奴婢在,您醒了?要奴婢現在傳早膳嗎?”
司邈邈忙問她:“昨晚是誰送本宮回來的?”
“您自己回來的呀,怎麽了?”
她自己回來的?!怎麽可能!
“本宮不是和裴丞相在一起嗎?”
“沒有呀,”桃雪皺眉:“昨晚殿下自己回來的,還生著氣呢,奴婢問誰惹了您,您還說不是裴丞相惹的,後來奴婢就伺候殿下就寢了,沒有看見裴丞相再來。”
沒有看到?!難道是她做夢了?
司邈邈默默地摸了一下嘴唇,昨晚那樣真實的經曆,隻是做了一場夢?
桃雪見她如此,小心翼翼試探詢問:“殿下,您不會是……夢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