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她醜不醜
司邈邈雙手握住裴清商的衣袖,她拚命搖頭:“現在不能回去。”
司邈邈壓低聲音靠近裴清商:“你讓本宮頂著一張隨時可能腫起來的臉給太醫看,本宮還不如待在宮外!何況本宮現在不也沒事嗎?”
她抬起頭給裴清商瞧,又給景鶴看:“我真的沒事呀,剛才雖然吃了一點,但嘴裏那些蘑菇上的粘液都被裴大人洗掉了!”
景鶴原本隻是狐疑地在打量她,這時他突然怪叫一聲,指著司邈邈:“你……爹,你的嘴好像腫了。”
景鶴匆匆跑進屋內,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銅鏡,踮腳舉在司邈邈跟前。
司邈邈望著黃銅鏡中,自己的嘴唇似乎真的比平時寬了一圈。她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還能感覺到有些刺痛。
還不等著她喊救命,裴清商就已將她牽到房內:“你在這裏坐著等我,我去城中請郎中來。”
情況危急,他已不再稱臣,司邈邈自然也沒計較。
裴清商踏步出門,不忘交待景鶴:“你看著她,別讓她亂撓,我很快就回。”
景鶴連忙點頭。
等裴清商走後,景鶴又抱著一罐子鹽巴跑進屋:“爹!你試試我們這的土方子,拿鹽巴在腫脹處抹一點,也許能消腫!”
景鶴跪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取一些鹽粒,慢慢地塗抹在司邈邈嘴唇附近。
腫脹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司邈邈手握黃銅鏡時不時投去絕望的一眼。
她的嘴巴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開始發紅發腫了!
那廂裴清商卸掉了牽製馬車的馬匹,他輕夾馬腹,一路疾馳到城中。
因著天色寒冷,又臨近年關,基本上沒有人再來買藥。高郎中趴在櫃台後,正打著瞌睡。
他身旁火爐上的藥罐正咕嘟咕嘟冒著泡。
高郎中正在美夢裏數錢,正要把一堆金元寶揣進自己的腰包中時,他感覺自己衣領被人提起,數錢美夢也隨之破碎。
高就怒氣滿滿地睜開眼:“哪個不開眼的混蛋!沒瞧見我忙著呢嗎,要抓藥自己去藥櫃拿!要死的話左拐一間棺材鋪,自己瞧去!”
他一番氣話匆匆說完,卻陡然看清眼前提著他的那人相貌。
高就不敢相信,用兩隻手搓了搓眼睛,再定睛一瞧。
他失色大呼:“裴丞相?!”
麵前的裴丞相穿著女裙,但這一雙眉眼高郎中怎麽也不會忘記。
上次裴丞相將他故意掉在碧落院的房簷上,他險些頭朝下一條命都賠在那冰冷的湖裏!
高就開始發抖賠笑:“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方才不知道是您,有些出言不遜了,小人自罰!”
說著,他左右開弓,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裴清商卻麵色肅冷,他將高郎中放下:“殿下誤食紅蘑菇,你現在去拿藥箱裝幾味藥,我帶你去見她,但倘若治不好,你就別回來了。”
高就麵色一變,連忙轉過身去藥櫃上抓藥。
他一邊裝藥箱一邊納悶。
為什麽裴丞相要穿女裝?為什麽長公主會誤吃紅蘑菇?為什麽他們不叫太醫反而找他?
高郎中滿腹疑問,然而他剛裝好藥箱,正想順帶把藥鋪的門也鎖上,裴清商卻仿佛急不可待似的,直接提著他扔上馬背。
“誒!裴大人,小人的鋪子還沒關門。”
裴清商卻已經麵無表情騎上馬來,他道:“沒幾味名貴的藥材,丟不了。”
話畢,他拉繩夾腹,馬兒如箭離弦,飛快朝前踏塵而去。
司邈邈聽景鶴的話,按照土方子,抹了不少鹽巴在嘴巴上。
最後她拿起黃銅鏡一瞧,登時咧嘴要哭:“這不還是徹底腫起來了嗎!我都能感覺到牙齒開始漏風了。”
兩片嘴唇紅腫駭人,已有小香腸大小,生上下稍微翻起,司邈邈的門牙露出了一點。
景鶴也束手無策,隻好強行安慰司邈邈:“這個……這個……但是爹,你現在嘴唇很紅,還挺好看的!尋常人都不如你這麽唇紅齒白呢。”
司邈邈欲哭無淚:“這樣的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景鶴瘋狂搖頭。
就在這時,院裏響起馬匹嘶鳴聲,景鶴臉上一喜,他跑出門口:“娘回來了!”
高郎中剛被裴清商扔下馬背,就聽到小孩子大喊一聲娘,他見小男孩朝裴清商跑來,頭頂的問號又多了一個。
裴丞相何時有了兒子?
但當高郎中走進屋內,他才意識到,他方才的疑問真是太天真了!
長公主坐在床榻上,嘴唇腫如香腸,正用淚眼看向他與裴丞相。
剛剛那個小男孩一下子撲倒在她的床榻邊沿,喊著:“娘,你快來看,爹的嘴巴徹底腫起來了!”
高郎中駭然的目光在裴清商和司邈邈身上來回梭巡。
長公主是爹,裴大人是娘。
他們是不是又在玩什麽不為人知的遊戲?!
司邈邈看見高郎中一臉十萬個為什麽,她一時間也懶得解釋,隻是伸出手臂:“過來幫我看看。”
高郎中還提著藥箱愣在原地,直到裴清商將他推了一把。
高就踉蹌上前,他如夢初醒,說著:“這……不需要給您把脈,小人來的路上聽裴大人說了,您吃的不多,按照您吃下去到現在的時辰來看,應當隻是嘴唇腫脹不適。”
他說完,從藥箱裏掏出消腫化瘀的清涼膏:“隻要將此藥膏塗在患處,五六日必然好轉。”
司邈邈不滿:“五六日?要那麽久,那豈不是要被很多人看到我這樣的窘態!”
高郎中笑的尷尬,他也無計可施。
隻能又從藥箱裏掏出藥包:“如果您著急,也可以配著藥方煎服,但這病不宜操之過急,您靜心休養好的最快。”
為了給司邈邈煎藥,景鶴乖巧地領著郎中去廚房。
屋內,便又剩下司邈邈和裴清商。
她拿起黃銅鏡又看了一眼,嘴唇倒是沒有繼續腫脹了,隻是徹底變成了香腸嘴。
司邈邈抬起目光,看見裴清商也在打量她的傷勢,她一時間覺得委屈至極:“裴丞相,本宮是不是太醜了?”
裴清商薄唇微動,輕道:“沒有。”
“可是這樣本宮如何出門?”
裴清商彎身,涼目掃過司邈邈的唇瓣,他用指腹擦掉她唇上的鹽粒,低沉回應:“別擔心,有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