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天災人禍(二)
這是一場似乎超越了神的戰鬥,時空在塌縮和扭曲,葬屍古地早已變得麵目全非,它就像一個幽靈一般再次被剔骨削魂,如此殘忍,亦是如此無情,這場戰鬥還需要進行多久?沒有人有答案,因為時間在這一刻也被暫時剝奪了權利,空間也隻是作為一個暫時的見證者。
“看來葬屍古地,將會不複存在了?”一個穿著破爛的老道,從一座較高的蒲扇團上站起,也不顧底下那些正在修煉的其他年輕道士的目光,整理了一下有些鬆垮的褲腰帶,“阿哈……”老道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目光在探尋什麽似的,“原來你在這呢,我的小寶貝!”,老道鑽進了道台下的帷幕,隻留一個搖擺的屁股。
道觀下的修煉弟子聞聲見狀,一臉好奇地跟隨著那破爛老道所尋的地方探出腦袋,“玄武師祖會拿出什麽寶貝呢?”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彼此之間仿佛都聽到了對方的心跳。
“你們這些小家夥要幹什麽呀!?”隻見破爛老道像一隻母雞一樣護住手裏的東西,“你們可別打我這雙珍藏版草鞋的主意呀。”
“草鞋?!”
眾人的臉瞬間都垮了下來,驚訝的下巴也似掉了一地,“還以為玄武師祖會拿出什麽寶貝呢?”語氣中除了失望,還有習以為常的不解,甚至有些埋怨,當然還有忍不住地笑場。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呀,”破爛老道不以為然,反而更加高深莫測地教育起了道台下的弟子,“難道在你們眼裏,吾手中的就僅僅是一草履嗎?”
“難道這其中有什麽玄妙?”眾人又開始變得懷疑起來。
“所以才說你們真是……”破爛老道無奈搖頭,“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垢也!”說著他就穿著那雙草鞋,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五莊觀,空餘一群還摸不著頭腦的眾弟子還呆呆傻傻地杵在原地。
中洲的大街小巷上彌漫著一種鬼魅的壓抑,來往的人似乎都在忍耐著什麽,嘴巴緊緊地裹住一個秘密。
“人海茫茫,我該到什麽地方去尋找謹言呀!”一個憐人少年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竟也不知道要該到往何處去。
這時,終於有人打破了這種壓抑,就像一個膿包被突然刺破,糜爛中似乎得到了疏解。
“你們聽說了沒有,那個殺人魔頭最近又出來搞事情了!”一個路人說著。
“那可叫一個慘呢,最近中洲的蒼嵐宗又被屠滅了!”另一個路人也來了勁湊過來。
“蒼嵐宗,”另一個男子也湊了過來,“那個宗門幾乎都是嬌滴粉嫩的女弟子呀?那謹言也下得了手!”
“屠戮,那已經算是仁慈了!”其他人也幹示弱地湊了過來,“蒼嵐宗內僅存的一個女弟子說,那謹言不僅是殺人,還要誅心呢?很多女弟子都被他不停地淩辱致死,而男弟子更是被他慢慢地進行各種肢解,挖心、挖眼、還挖人腦袋……”
“謹言?”那憐人少年立即湊過臉去追問,“你們知道謹言在哪?”
“我靠……”那男子正說著起勁著,卻被人突然打擾,實在惱火得很,最關鍵是他居然被這突然湊過來的憐人少年身上那獨特的馨香弄得有些意亂神迷,直接沒有忍住就破口大罵,“你個死娘炮離本大爺遠一點!”說著還一臉嫌棄地拍打著身上的衣服,生怕沾染上對方的一絲氣息似的。
“死……死,娘炮!?”東方馨然眼睛都綠了,但還是強忍著就要炸開的臉,“各位知道謹言在哪嗎?”
“鬼才知道他在哪!”那男子很不耐煩地擺手,“走走,別打擾老子繼續聲討謹言那魔頭。”
“人家隻想做個淑女來著,”東方馨然心裏暗想著,但麵容卻人畜無害地笑了起來,“奈何要讓我做姑奶奶呢?”隻見她突然抬腿,一腿撂陰。
“啊……”
一聲蛋碎慘叫響徹雲霄,那周圍的幾人不自覺地都捂住了下體,那冷汗猙獰的麵孔,絲毫不亞於那個倒在地上的男子表情豐富多彩。
“你們有人知道謹言在哪嗎?”東方馨然還是不死心地追問。
“唔……唔……”眾人隻是呆然地搖頭。
“到底知道,”東方馨然冷眼不耐問,“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眾人如夢初醒,口氣立即斬釘截鐵起來,但立馬就像泄氣的氣球,沒有規律地逃竄了。
就在東方馨然失落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奇怪的叫喘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站住……”
“吾不是把自己的一隻寶貝給你了!”
隻見一個屠戶大漢拿著一把鋸齒彎刀正追著,一個身穿著破爛道服的邋遢老道,正嘴裏叼著一隻雪白晶瑩翠香的白鹿腿,一瘸一拐地沿街而逃,正奇怪他為何如此奇怪姿勢,原來是他腳下隻穿了一隻草鞋,隻是那隻草鞋經過他這麽一路摧殘,已然變得身殘肉缺了。
“救命呀!”那破爛老道直接就撲向了站在道路中央的東方馨然,然後可憐兮兮地躲在了她的身後,“小仙子可一定要救我呀!”
“哦?”東方馨然不由差異一下,卻是攔住了那追趕過來的屠戶大漢,“為何要當街舉刀殺人?”
“小郎君,”屠戶大漢一看對方穿著不俗,也不敢造次,隻是惡狠狠地盯著躲在東方馨然背後繼續啃食白鹿肉腿的邋遢老道,“那老道,居然耍俺!說是用自己的祖傳寶貝來換俺的烤白鹿,結果就拿了一隻破草鞋來糊弄人,小郎君你給評評理,這到底是誰的錯?”
“額……”東方馨然也是一陣無語。
“好吃……”邋遢老道居然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頤起來了,期間還是不是地用手把從嘴裏溢出出來的香油,繼續用舌頭卷舔了回去,眾人見他吃得那麽香甜,忍不地咽起了不爭氣的口水。
“那個……”東方馨然見這邋遢老道竟然如此沒心沒肺,然後試探讓開半個身,對著屠夫大漢建議道,“要不你還是來把他宰了吧!”
“好嘞,小郎君!”屠戶大漢也不推遲,舉刀就欲向邋遢老道砍去。
“老道,知道小仙子欲尋之人在哪!”邋遢老道卻是繼續跟上東方馨然讓開的半個身位,繼續完整地躲在身後。
“臭道士,居然還敢躲,”屠夫大漢泛起了狠,那口屠刀閃出不知多少冤魂的呐喊,“小郎君你讓開,免得一會兒濺你一身血!”
“慢著!”東方馨然突然出口阻止,“你這考白鹿多少玄石,我替他付了。”
“啊,”屠夫大漢一臉不可思議,“小郎君,這種無賴騙子,不值得同情呀!”
“多少?”
“五塊玄石!”
“拿去!”
“這麽幹脆利落,我是不是要少了?”
屠戶大漢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躲在東方馨然背後的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終於吃幹抹淨,還打了一個滿意的飽嗝兒,“早就跟你說過,吾這乃是貴人履,走到哪都可以逢遇貴人,破災免難!”
“貴人履?”東方馨然忍不住地看了一眼邋遢老道那隻破爛不堪的草鞋,那股陳年不知多少年的酸爽,瞬間熏淚了人間。
“哇……”東方馨然一時沒有忍住,一股翻江倒海地吐了出來。
街道上繼續恢複了之前的壓抑與沉悶,憐人少年和邋遢老道也不見了蹤影。
遠山郊外,漫山火焰楓紅,各座山被木橋連接起來,一座串聯著一座山,那山上還有樓閣,彩雲從起中飄過,或是停住其中,宛如一副楓紅仙境。
東方馨然看著這熟悉的景色,不由得停住了腳步詢問:
“我們這是去哪?”
“送小仙子回家。”
“難道你是老祖宗派來尋我的人?”
“不是!”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謹言嗎?”
“吾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了?”東方馨然不由忻怒,但也懶得追究,“算了,既然你不願意幫,那我自己去尋好了!”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邋遢老道越說越瘋癲似的,可目光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澈見底。
“莫名其妙。”東方馨然卻是毅然決然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風陰渡口!”邋遢老道突然大聲提醒,“去早一點還可以補刀,去晚了就隻能收屍了!”
東方馨然聞聲,一個瞬移即刻消失在了原處。
天神山脈,絕頂之巔,此時正站著兩個奇妙的身影。隻見其中一人身穿一件普通灰色布衣,樣貌普普通通,完全看不出任何出奇之處,但是他的身上卻有一種說不來無盡霸氣,讓人與之相近的念頭都不敢。但另一個身穿白色袈裟的和尚卻和這個全身散發無窮霸道的普通男子相處的很是融洽似的。
“阿彌陀佛,”白色袈裟和尚立右掌於胸前,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串念珠,“神霸施主越發的霸道了呢!”
神霸轉過身,一臉平靜而霸氣地看著對方回道:“聖僧倒是更真的虛偽了呢?”
“不去?”偽善反問。
“不去!”神霸篤定。
雲海洶湧波瀾,神佛各韻其中,三十三重天,須彌九世界,交匯之際,一切回歸原初。
而在不知某處的生命古樹世界裏,一處太上山,一抹忘情水,那一席倩影,早已失去了那一縷幽蘭,盎然的世界裏擠滿了空洞,然竟也不全是無窮的空洞,那可寂滅的心,似乎藏著更深的裂縫。
葬屍古地,在最後一顆黑洞湮滅,以及一個白洞初生之際,扭曲的時空逐漸恢複正常,在一片空白地世界盡頭中,緩緩地浮現出一具磨碎不堪地黑色骷髏,那個樣子仿佛隻需要一毫米的風就可以使之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