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南方一統
安皖所在的兩淮地區,隸屬江南行省,也就是南京直隸地區。
朱久炎率軍進去安皖地區之後,後方陸續又有好消息傳來,廣丨東布政使司、廣丨西布政使司兩大行省相繼上表歸附,這標誌著南方已經徹底歸入了建業新朝的統治,朱久炎也就開始了全麵派兵,迅速展開收複安皖兩淮剩餘地方的行動。
在朱久炎北上安皖之後,憐星對於東廠的指揮也在同步進行著,南方還有一些重要工作也收尾完畢,這些都是杜安自盡前說出來的燕王府情報。
十幾個情報據點被東廠拔除,拔出蘿卜帶出泥,燕王府在北方的一些情報據點也被相繼拷問了出來,東廠的主要力量也在最快的時間內轉移到了安皖。
安皖滁州境內的一個小鎮,朱高燧的嶽父徐章一副小商人打扮,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仆人。
年輕人看起來健壯有力,背上背著兩個行囊,走路也是穩健如山,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
由於朱久炎兵馬臨近滁州的關係,小鎮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很少,主仆二人邊走邊聊。
仆人問道:“老爺,三公子剛派我們出來,怎麽這麽快就叫我們回去,不會家裏出什麽大事了吧?”說話間還小心警惕的四處觀察了一下。
徐章道:“不要胡亂猜疑,三公子既然詔回,我們聽命行事便是,勿需思慮其他!”
“老爺,那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帶人出城,怎麽還要去尋客棧落腳?”
“現在這個時辰帶人出城,必將在路途上過夜,這麽多人在外麵難免暴露行蹤,若被東廠的人發現,你我二人豈不危險?先將人召集到身邊,休息一晚,明日清早裝貨出城,如此才保萬無一失。”
“老爺英明!”
主仆二人已經來到了一處的客棧門前,熱情的店小二笑臉相迎:“敢問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年輕仆從大聲道:“住店!開兩間上房!”
徐章立即打斷:“小二,有間清淨的廂房就好!”
小二長長地吆喝一聲:“客官二位——住店——!”小二邊喊邊跑到前麵引導二人入店。
仆人卸下肩上的兩個行囊拎在手裏,跟在徐章身後向裏走。
正值飯點,客棧大堂裏坐滿了用餐的食客,氣氛十分熱鬧。往裏走的徐章主仆,沒有留意斜地裏突然跑出一個人,迎麵撞上了仆從,仆從手裏的兩個行囊被撞得掉在地上,隻聽得“當啷”一聲脆響,一隻做工精良的燕王府腰牌和一塊西廠的腰牌從行囊裏滑落了出來。
徐忠、小二和仆從三人都有點吃驚。仆從眼疾手快立即俯下身子搶先捂了兩塊腰牌並撿起行囊。
撞人的那位也是個年輕後生,隻是衣著樸素,一看就是個平頭老百姓。後生麵帶惶恐地向徐章主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兩位大爺,小的莽撞了,小的不是故意的,請兩位大爺寬恕則個!”
仆從看著眼前的老實後生隻是個普通人,瞪大了雙眼正要訓斥他,徐章卻連忙製止:“不妨事,不妨事!也是我們自己不小心,你去吧。”說話間還瞪了一眼仆從。
這一切雖然很短暫,卻已經被坐在過道邊不遠處的蒙石頭一行人全看在眼裏、聽在耳中——腰牌!北平口音!正主找著了!
徐章主仆將行囊重新打好包,隨著隨著店小二進了裏頭的一個廂房。
蒙石頭向周圍的三名隨從使了個眼色,四人一同起身隨即跟了進去。小二從裏麵走了出來,蒙石頭四人則走向徐章的廂房。
蒙石頭親自上前將耳朵貼在廂房的窗戶外探聽。
廂房內,徐章訓斥道:“咱們西廠一切以隱蔽為先,大庭廣眾之下更是要小心謹慎才是!朱柏登基、朱久炎領兵北上、梅殷帶領十萬兩淮兵馬歸順了朱久炎,我們在南邊的據點也被朱久炎給一一拔除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你下次若再不小心,老子就宰了你,聽到沒有!”
仆從認錯道:“大人,屬下知錯了。大人先歇息片刻,屬下這就去安排膳食……”
蒙石頭回頭衝三名隨從點點頭,四人立刻躡手躡腳地圍攏到了房門邊。
下一刻房門隨後被出來打飯的仆從推開,兩名隨從一左一右照著開門的仆從就是幾下狠的。仆從根本沒來得及反抗就一命嗚呼了。
蒙石頭隨著餘下的一名隨從衝進房中,看著驚呆了的徐章一陣冷笑:“哼哼!徐大人?北平來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徐章繼續偽裝:“什麽徐大人?你——你們認錯人了吧?小人隻是一個小小布匹商人,不認識閣下所說的什麽徐大人!光天化日之下,你們……”
“哈哈,哈哈!徐大人能被朱高燧選進西廠,演戲天賦還是有些的嘛!”
蒙石頭說話間打開桌上的行囊,燕王府的腰牌和西廠的腰牌當即散落在了桌上,蒙石頭看著徐章冷笑道:“徐大人,您這位布匹商人很有手段啊,竟然連燕王府的出入腰牌和西廠的身份腰牌都能搞到手,大豪商嘛!”
徐章臉色一變,所幸也不裝了,冷冷道:“徐某人正是燕王府的人,我們王爺與湘王府可還是盟友……”
“湘王府!?陛下已經登基!你別給我裝糊塗!”蒙石頭粗暴地打斷徐章的話,冷聲道:“無論是洪武朝,還是建業朝,你們西廠都不是合法機構,尤其是你們這些不經報備、不懷好意的刺探活動!”
徐章反諷道:“不經報備、不懷好意的刺探活動!?東廠好像也是你們的太子尚為親王世子的時候,瞞著建文朝私自弄出來的違法機構,怎麽,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現在就反罩盟友了?”
“口舌之爭沒用。咱們是同行,各自心中有數就好。”蒙石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換個地方,說點我們想知道的事。”
徐章無法,被蒙石頭一行人押著,走出了客棧。蒙石頭他們將在朱久炎率軍到達徐州之前,提前將徐州周邊的隱藏在暗處的“蛇蟲鼠蟻”都清掃一空,這次順藤摸瓜幸運地逮到了徐章,蒙石頭相信徐章一定會好好地“配合”他們,將燕王府在安皖的所有情報據點都提供出來。
……
夜晚的徐州城靜謐非常,雖然南北靖難,搞的天下大亂,但緊靠中都的徐州並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
徐州城不僅絲毫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商人們的生意反而隨著戰爭的需要生意越來越紅火,大筆訂單、大筆錢財從四方湧入,讓徐州城裏的所有作坊都開始實行一日三班,十二個時辰不輪休的倒班作業,徐州城裏的每個人都幾乎從戰爭中獲得了不少好處。
尤其是梅殷率軍投降新朝的消息傳回來之後,徐州軍民百姓便徹底放心了。梅殷都歸附新朝了,安皖地區的官員自然也會跟著歸附,這樣一來徐州就更不可能遭受戰火打擾,這裏的安寧生活將一如既往的持續下去。
可是安寧的景象之下,那些潛藏的汙穢也需要人來清理。
東城大街上行人稀少,一陣夜風卷過吹得街道上的招牌遙來晃去,一溜黑影在巷子裏出沒著,拐了幾拐,迅速隱沒在巷陌之中。
黑影們來到一處院落前麵,隻見門邊插著一支不太起眼的幹茱萸,為首的舉手握拳,後麵的人一起停了下來,“就是這裏了。”他捏嘴學了幾聲布穀叫。
隔壁的光亮將為首之人的麵目照清,正是鍾老三。
不一會兒院門打開,門內閃出一個黑衣人,他走過來,對著鍾老三拱手示意:“屬下徐州站乙字所行動組第三小旗,參見大人。”
鍾老三低聲道:“裏麵的人都控製住了?”
黑衣人回道:“一網成擒。”
“徐州站表現很好。”鍾老三點點頭:“帶路認人。”
黑衣人伸手引路。
……
北城大街寶善堂裏的最後一個病人離開,藥鋪裏坐堂的大夫在前台算賬;藥鋪裏的小夥計報出木板,摘下懸在門口的燈籠,正準備關門,忙活著的兩人沒有留意到旁邊巷子裏方良正帶著一隊人,埋伏於此。
最後那個病人出來拐進巷子,與為首方良低聲稟告道:“大人,算賬的大夫,跟情報上描繪的相貌一樣。”
“很好。”方良大手一揮,冷冷下令:“跟我過去!”
“篤篤篤篤……”剛上好門板的寶善堂傳來震天敲門聲,謝大夫的算賬過程被打斷,皺眉問道:“這麽晚了,誰啊?”
方良在門外焦急喊道:“大夫,大夫,我娘病得厲害,求您快開門來看看吧。”
謝大夫命夥計過去下板開門。
等門打開,隻見十幾陌生大漢魚貫而入,一瞧這陣勢,謝掌櫃心中就是一緊,趁夥計阻攔方良的當口,立馬轉身就跑。
可早有準備的行動,哪能讓他跑掉?謝大夫剛跑到後院,就見院中也早已有大漢在等候。
方良這時抓著夥計慢悠悠走了過來。被按在地上的謝大夫掙紮著大喊:“好漢別傷我性命,今天看病的錢都在櫃上!”
方良蹲下搖頭道:“別裝了,我們能這麽找過來,自然將你的情況摸了個清楚。再喊叫,老子把你舌頭割了!”
謝大夫頓時閉嘴,麵如死灰,此時他哪裏還不知方良是什麽人,哪裏還敢裝蒜喊叫?
……
在鍾老三與方良行動的同時,徐州城內的煙花柳巷聚集之地——梅緣巷也在開展一場抓捕清掃行動。
最大的記院尋香樓內,龜公與花枝招展的記女們正忙著從客人們的口袋裏榨取最後一兩錢財。
老鴇與樓內的頭牌香玉正滿臉殷勤地攙扶著一個尋歡客上樓,老鴇接過客人的銀子,眉開眼笑地道:“張爺,今天可真是海量啊,呦慢點兒,呆會兒香玉你可要好好伺候伺候張爺。”
“是,媽媽。”
將二人送進上房,老鴇掂量著銀子繼續滿樓忙碌著,並沒有注意到大堂的角落裏,一個喝了一晚上花酒的客人,已經盯了她整整一個晚上。
再也沒有比青樓內更好的消息匯聚之地了,再也沒有哪個身份有青樓老鴇、記女這麽方便匯總消息了。
“呦,這幾位爺看著眼生啊,第一次來咱們尋香樓把?沒關係,咱們的姑娘一定會讓您們有賓至如歸之感,幾位爺,快裏麵請!”
門口迎客的龜公熱情地招呼著生意。大買賣來了啊,十幾個彪形大漢,一看就是外地人,來了尋香樓來找樂子,還不大方的花銷花銷、放鬆放鬆?
可是這次龜公明顯瞧錯了,這回進來的可不是什麽大買賣,而是一群活閻王。為首的正是永興屯出身的譚昊,譚昊理也不理龜公,一把將其用力扒拉開,然後帶領著下屬便直朝老鴇奔去。
逃跑不及的老鴇頓時被譚昊活活擒拿,摁在地上,尋香樓內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呼、奔逃之聲。
在尋歡客與記女四處奔逃的時候,堂內那個監視的人同時扔下陪酒的記女,起身來到了譚昊的身邊,稟報道:“徐州站甲字所行動組第二小旗報告!大人,這老鴇剛才與頭牌香玉伺候的人交換了東西!”
“嗯?這麽說,還有一個?”譚昊意外地問道:“那人呢?”
“在頭牌香玉的房裏,二樓一號房。”
譚昊點點頭,命令道:“二樓後頭去四個人,留兩個人看著這老鴇子,其他的跟我從上樓!”
“鐺鐺鐺……砰!”二樓的尋歡客不是在房中伶仃大睡,就是在房中快活,即便樓內鬧了個雞飛狗跳,也絲毫沒有引起他們的反應。
直到聽到一號房中傳來“叮呤咣啷”地一陣亂響,才有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然後他們馬上就慫了,因為他們看到一號房門的窗戶被撞開,一個壯漢倒飛了出去。
在二樓後麵埋伏的人緊張地望著上麵的一號方麵,裏麵燈光亂晃,人影重重,接著窗戶被撞開,一個人“嗖”地一下從窗戶中飛了出來。
此人“砰”地落地就是一聲慘嚎,等待的人立刻將他用繩子捆了個結實。
守衛的人湊到近處一看,乖乖,被綁的大漢衣服都沒穿,赤果果的。
譚昊的腦袋從上麵窗戶邊探出高聲問道:“抓著了嗎?這廝還有點身手,傷了幾個兄弟。”
樓下回道:“抓著了,還是個裸豬,幸好大人有先見之明,讓我等在此等待。”
上麵的譚昊道:“捆死了,抬起來,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