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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借兵”大寧

  待眾人謝恩完畢,燕王環顧堂中一圈,見堂內杯盤狼藉,眾人的興致也盡的差不多了,遂道:“天色已晚,大敵在旁窺視,慶功宴便到此為止。諸位回去後切不可掉以輕心,要如從前一般履行職責,等破得李景隆之後,俺再與諸位在李景隆的帥帳之內把酒言歡!”


  見燕王如此說,眾人便起身告辭,一轉眼的工夫,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大堂就安靜了下來。


  堂內隻剩燕王、道衍、朱高熾三人。


  燕王首先問道衍道:“李景隆率領的官軍主力可有動靜?”


  “對於山海關的丟失,李景隆隻發了通脾氣。”道衍微笑回道:“剛才有探子回報,李景隆發完脾氣後,便忙著安插親信,掌控吳高的兵馬,並無出兵跡象。”


  燕王心下稍安,隨即問道衍道:“湘軍那邊的戰況如何?”


  道衍從懷中拿出一份江浙傳回來的情報,遞給燕王,歎息道:“王爺,貧僧自問已經高看朱久炎數籌,卻還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厲害,區區十天的光景,居然一舉攻占江浙、活捉梅殷、收降長江水師,隻要他奪取了京城,便能彌補湘藩的先天不足。真是好眼光,好魄力,當真了不起!”


  “朱久炎居然攻占了江浙,要打京城了!?燕軍的戰果與其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燕王怔怔地看著情報上的文字,他也被震得不輕,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比朱柏出色,但是如今卻無比羨慕朱柏,羨慕朱柏生出了這麽個厲害的兒子。


  “王爺,您的三位王子也不差。”道衍低聲寬慰道。


  “差太遠了,高燧小心思太多;即便是高煦,如今也不能獨領一軍;俺隻有高熾稍微拿得出手。”燕王沉吟的一下,便目光灼灼地看著道衍道:“姚師,朱久炎劍指京城,俺不能再打常規戰術了,率軍北上‘借兵’的計劃俺同意了!”


  說到這裏燕王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旁邊臉露疑惑的朱高熾道:“後方則全權交給高熾來負責,俺朱棣的兒子也不能跌份。”


  “誰人還能借兵給我們?還請父王明示。”朱高熾一頭的霧水。顯然,燕王與道衍說的借兵計劃,他先前根本就不知道。


  燕王目光炯炯地回道:“你的寧王叔啊。”


  “十七叔!?”朱高熾雙眼一亮,“以十七叔跟久炎的關係,倒真有可能借兵給我們,而且我等靖難也算是為諸王抱不平……”


  說著說著,朱高熾又蹙眉道:“不過,十七叔若是借兵與我們,那不也成了造反嗎?既然都是造反,還借什麽兵?他自己主動起兵靖難不就行了?”


  燕王失笑道:“熾兒你怎麽說出這麽幼稚的話來。借兵,有文借,也有武借。文借便是商量著借;武借,則是不得已強借,並不一定要十七弟他心甘情願吧?”


  朱高熾一驚,一雙眼睛猛地睜大,他看完燕王後,又看向道衍,仔細看了半晌,見二人不像是在開玩笑,才咽著口水勸道:“孩兒當真沒有父王的果決……隻是,隻是如今李景隆領三十萬大軍在旁虎視眈眈,我軍已是自顧不暇,若‘借兵’沒借好,反惹怒了十七叔,我軍豈不是陷入了絕境?”


  燕軍若能收寧王的兵馬為己用,確實可以將兵力與戰力猛翻上幾倍,再也不用懼怕任何威脅。但這也隻是想想,成功的難度好比登天。


  寧王朱權可不是膽小的穀王朱橞,他可不是怕威脅的主。而且朱權的大寧本就擁兵近十萬,而且大寧也是大明抵禦草原的第一線,大寧的兵馬何等精銳可以想見,若真的鬧僵了,還不一定誰勝誰負呢。


  尤其朱權受了朱久炎的影響後,在大寧大力發展經濟,這也導致有了錢的朱權對部下的控製力再度變強。


  若燕軍真的把朱權給惹毛了……朱高熾已經不敢想那個後果了。


  “阿彌陀佛!”道衍口宣佛號後,才冷然道:“殿下,我軍拿次不是從絕境中衝出來的?朱久炎已經攻占江浙,聚兵於湖州,京城即將陷落,我軍卻還北地轉圈。難道您要等湘王登基稱帝後,領命去京城對湘王父子俯首稱臣嗎?”


  “姚師說得不錯!”燕王斬釘截鐵地接口道:“跟十七弟‘借兵’是很難,但俺已經別無選擇!現在俺們要商量的是,如何在拖住李景隆的情況下,打通前往大寧的通路。”


  “在出兵山海關之前,貧僧已經派人說動了鬆亭關的劉真,他已經答應歸附燕王府。眼下馬和馬公公應該已經在聯絡回來的路上,隻要我軍一到,劉真便會開城獻關。”


  道衍用一種篤定的語氣道:“隻要鬆亭關落到我軍手中,貧僧便可攜帶金銀車隊前往大寧收買朵顏三衛的首領。草原人信奉強者,喜錢財,貧僧有信心憑三寸不爛之舌遊說三衛首領倒向我軍。到時,隻要王爺以情親騙開大寧城門,見到寧王。外有大軍威逼,內有朵顏三衛反叛,王爺再對寧王來一通軟硬兼施,大寧十萬兵馬還不歸於王爺麾下!?”


  “很好!”道衍一說完,燕王便一拍大腿叫道:“十七弟的兵馬隻要歸了俺,俺還怕他朱久炎奪取京城嗎!?”


  盡管事先已經知道計劃,但聽道衍徐徐說來,燕王還是沒有掩住心中的興奮。


  剛才看望朱久炎的戰果之後,可把燕王給刺激慘了,他這些年領燕軍在草原上出生入死無數次,搞出這麽多的事情,圖的是什麽?還不是皇位嗎!眼看著京城即將落入湘王府之手,他豈能甘心!?


  “父王給孩兒多少兵馬守北平?”朱高熾忽然出聲問道:“父王您去大寧即便順利,來回也得一月之久,現在李景隆在整肅兵馬、掌控軍權,要是讓他得知我軍主力出塞,必然會趁機攻打北平。孩兒雖不怕死,但也沒有信心守住三十萬大軍一月之久。”


  “王爺、殿下,勿憂。”


  道衍從容說道:“我軍一旦出關,世子殿下便可在我軍的轄地內,沿用起兵時的辦法再征青壯。幽燕之地,自古民風彪悍,征集個數萬兵馬不是問題。而且鬆亭關內劉真部便有上萬人,待我軍收編,再抓住陳享,將陳享手下的兵馬也奪過來,如此就再得兩萬兵馬。


  另外這兩萬兵馬以前都接受過王爺的統領,殿下您出麵收編他們不會有什麽阻礙。到時候將這兩萬人算進去,殿下手中便有了七八萬大軍。有七八萬人馬守北平這樣的天下雄城,李景隆縱使傾巢而出又能如何?到時候他久攻不下,必然陷入王爺的五敗之論,王爺到時再攜主力兵馬回師北平,攻打李景隆的後路,正好一勞永逸!”


  “大師智計無雙。”這下子連朱高熾都不得不佩服道衍這老和尚的厲害,這計劃雖然有風險,但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成功。


  “那就這麽定下了。”燕王朝著二人說道:“咱們就這在這兒等著馬和的好消息吧。”


  “王爺!”三人沒有等多久,外麵便傳來的馬和焦急地叫喊聲。


  聽到馬和焦急的聲調,三人心裏咯噔了一下。燕王連忙衝著小跑進來的馬和問道:“事情有變?”


  馬和臉色沉重地跪在地上,回道:“奴婢有負使命,事到臨頭劉真反悔了,他不願歸附!”


  “什麽!”燕王、道衍、朱高熾三人臉色的神情盡皆凝固。半響,道衍才艱難地問道:“劉真不是已經答應貧僧投誠獻關了嗎?怎麽又突然變卦了?”


  “回稟大師,奴婢到達鬆亭關的時候,楊文已經率領麾下騎兵開到鬆亭關,說是為了防備寧王。楊文一到,鬆亭關內形勢驟變,劉真心生懼意,馬上就反悔了!”


  “無膽鼠輩,俺要一刀宰了他!”燕王一聲怒吼,猛然揮手將桌案上的公文、筆墨悉數掃到了地上。整個人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一般,目光中充滿了擇人而噬的光芒。


  道衍、朱高熾、馬和三人心中一寒,都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堂內一片死寂。楊文的突然移師,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眼看著奪取寧王兵馬的計劃流產,燕王心中的暴怒可以想見。畢竟,這計劃的流產,意味著燕王奪取皇位的可能,越來越低了。


  沉默良久,就在眾人以為燕王要放棄這個計劃的時候,燕王卻咬著牙齒冒出了一句,“其實去大寧也並非一定要經過鬆亭關不可。”


  “不經過鬆亭關?”道衍疑惑道。


  朱高熾卻是心中一緊。他不良於行,所以隻能常年呆在書房裏看書,處理王府庶務。這樣就導致他對北地各處的地形了然於胸,他知道他的父親在說什麽。


  從永平城出發,往東北走有一個隘口名叫劉家口。此關建在燕山之間,兩旁皆是懸崖峭壁,關中隻有一條小溪貫穿而過,地形極為險要。因關小且道路崎嶇,路途險惡,風險太大,所以沒什麽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敢往那裏走。


  為了燕軍將士著想,也為了他的父王著想,朱高熾沒有將此事說出來。


  不想,他的父王連這樣不為人知的小關都知道。


  “走劉家口損失點兵馬俺能接受,隻是劉家口十分險峻,而且有一千兵馬駐守,一時間俺沒什麽辦法攻破,不知你們誰有奪關妙計?”


  果然不出朱高熾所料,燕王將劉家口的情況都說了出來,連兵馬的守衛力量都一清二楚,可見平日下了多少功夫。


  道衍沉吟道:“如此狹小的關口,一千兵馬都未必施展得開,要攻克倒也不是太難,不過是要造成一下傷亡罷了。關鍵是出關之後山路崎嶇難行,抵達大寧就要多費上許多時間。一旦在這期間走漏了消息,讓李景隆得知,那必然率領大軍來攻,若他再傳令鬆亭關的楊文迂回到劉家口後斷了我軍歸路,那我軍主力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這也是俺的顧慮所在。”燕王皺眉道:“俺攻打劉家口,關隘守將必然向李景隆示警求援。劉家口很是險要,一時半會兒是攻不下的,怎麽才能保證消息傳不出去呢?”


  “有一條小路可繞過劉家口,直抵關隘之後。”朱高熾見這兩個人即便損失兵馬,也不肯放棄謀取朱權兵馬的計劃,為免燕王遭遇凶險,他隻能將知道的信息都說了出來,“我在處理王府庶務的時候,處理過一樁劉家口獵戶與王府莊戶的糾紛。得知劉家口旁邊有一條小路是獵戶打獵時所用,很是隱蔽。缺點就是出口離關隘很近,若過去的人馬一多,定會被關內的守軍發現……”


  “哈哈,居然還有這樣的小道!張玉之子張輔,有百步穿楊的本事,俺派張輔帶上十來個神射手趁夜潛行在關後,專門暗殺關內派出的信使與信鴿,這樣消息就傳不出去了。”燕王大喜過望,情緒一下子又高漲了起來。


  要是可以不動聲色地奪下劉家口,那奪取朱權兵馬的計劃還是能夠完成的。


  不過就在燕王躍躍欲試準備下令的時候,道衍的一番話卻猶如冬日的冷水,將他的熱情澆了個幹淨,“即便能走劉家口去往大寧,但北平怎麽辦?若少了鬆亭關的人馬支援,世子殿下在北平能用的兵馬最多三萬,且還是老弱士卒與一幹未經戰事的新兵,世子殿下如何能夠頂住壓力,保證北平不丟?”


  燕王一下啞了火。北平永遠是他的老巢,燕軍將士的家屬都在城內,若北平守不住,就算他搶了朱權的兵權,也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想到這裏,燕王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朱高熾。


  怎麽辦?燕王此刻的內心十分糾結,若是去不了大寧,皇位必將成為泡影。可不管不顧地帶著主力直接去大寧,眼下真定、德州、鬆亭關又遍布李景隆與楊文的三十幾萬大軍,朱高熾能憑三萬沒怎麽經曆過戰事的老弱守住三十幾萬大軍的猛攻嗎?


  一想到三十萬大軍圍城猛攻的場景,連他自己都隻覺一陣頭昏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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