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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勝者為王敗者一無所有

  朱允炆慌忙詢問良策,但寄托朱允炆全部希望,一手導致了眼前局麵的兩位肱骨之臣,此時卻隻能臉帶愁緒地思考著,滿是束手無策的無奈。


  正如朱允炆所想,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更何況黃、方二人對於軍事來說,可不是巧婦,反而是兩個蠢婦,他們倆哪裏有什麽力挽狂瀾的好辦法?

  朱允炆瞧著二人的模樣,絕望的氣息在胸中彌漫。


  “陛下!”就在朱允炆絕望之際,徐輝祖不顧殿外江行的阻難,竟不顧禮儀,強行闖入了殿內。跟在徐輝祖身後闖入的還有,兵部尚書齊泰,戶部尚書老鬱新。


  “大膽!竟敢不宣而入!這是要謀反嗎?來人啊,將他們三個拿下!”


  “陛下!”老鬱新後來者居上,他不顧周圍侍衛的刀劍,當先跪在地上朝著朱允炆語含嗚咽地道:“如今南京城中已是人心浮動,若咱們還在打擊異己,那大夥兒來如何齊心協力,打退叛逆?”


  “老尚書說得正是!如今事態危機,陛下務須振作精神,堅定心誌,親賢臣,遠奸佞,如此方能統馭眾人,以抗湘逆!”


  齊泰也是毫不懼怕侍衛的刀劍,對黃、方二人報以憤怒鄙視的目光。


  “本公乃中山王之子,第二代魏國公,說我謀反?誰信!?”徐輝祖說完之後,對著周圍的侍衛一聲暴喝:“我等來求見陛下,商量退敵之策,還不給本公退下!”


  侍衛們懾於徐輝祖的威勢,不敢再上前一步,俱都轉頭望向桌案後麵的朱允炆。


  朱允炆渾身一震。徐輝祖三人的硬闖,倒是將他從萎靡之中激了回來,徐輝祖他們都有膽子硬闖宮門,自己身為天子,若連他們的膽量都沒有,這京師還能守的住嗎?

  不能放棄,無論如何朕有上十二衛駐守京城,更有六十餘萬大軍征討在外,朱久炎想打進京城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朕慌什麽?

  “鬱愛卿說得極是!吳高萬餘兵馬都能嚇退燕逆,朕身邊還有上十二衛兵馬,又何嚐打打不退朱久炎!朕確實不該如此。”朱允炆將跪在殿中的鬱新扶起,又喝退一眾侍衛,然後才對徐輝祖和齊泰好言道:“朕剛才正想召三位愛卿前來,不想三位已先來一步,正好。”


  說完之後,朱允炆不等三人回話,又對江行喝道:“沒眼力見的奴婢,還不給五位愛卿搬來錦墩!”


  江行惶恐應諾,飛快地招呼小太監們搬來了五個錦墩,依次放在殿中。


  朱允炆伸手道:“諸位愛卿請坐。”


  “謝陛下。”


  黃子澄、方孝孺坐一邊,徐輝祖、齊泰和鬱新坐另外一邊,加上中間的朱允炆,六人對坐,氣氛無比微妙,相顧一時無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允炆見沒有人有說話的意思,他急得憋不住了,首先發聲道:“諸位愛卿別這麽坐著了,誰有退敵良策,卿等盡可說來。隻要退了朱久炎的攻勢,解了京城之危,朕不吝公侯之賞。”


  就在朱允炆剛剛說完之際,黃子澄一如以前,搶先表現道:“陛下,請命外出募兵的大臣不下數十位,朝廷隻要恩準,想來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領兵前來勤王。京城堅守半月,朱久炎的末日就到了!”


  “這就是黃大人的辦法?”齊泰冷哼一聲後,朝著朱允炆拱手道:“陛下,這些請命外出的官員,都是些奸滑之輩!說是募兵,但大多數肯定是有去無回!”


  黃子澄漲紅臉反駁道:“齊大人何以見得,其中沒有忠義之臣?即便隻有一半,能募到一部分義勇來京援助,也是好的!”


  朱允炆哪裏還有心思聽他們爭吵,皺眉道:“兩位愛卿別爭吵了,辦法是商量出來的,患難之際,我等更當同舟共濟。”


  黃子澄和齊泰毫不示弱地瞪了對方一眼,各自冷哼一聲。


  朱允炆繼續詢問道:“募兵的辦法可以試試,還有其他的嗎?”


  方孝孺拱手建議道:“陛下可以擬數封手詔,封藏於蠟丸之中,派遣忠義之士帶出京城,奔赴贛鄱、閩南、陝、甘、雲滇、蜀中等地。此六省尚有不少地方衛所,且秦、晉、蜀三王、西平侯以及甘隆總兵宋晟一向忠順陛下。他們隻要接到旨意,必會提兵前來勤王!”


  “辦法聽起來好,不說有少人能夠前來,能不能過了湘逆的湖廣、燕逆的北平抵達京城,等他們趕到京城,黃花菜都涼了!”


  這次發言反駁的是鬱新,“而且你有沒有想過,陛下若是寫出了這樣的勤王詔書,會讓多少人生出覬覦之心!?會讓多少人趁機起兵作亂?方孝孺,你是嫌起兵造反的人還不夠多嗎!!!”


  老尚書越說聲調越高,說到最後甚至朝著方孝孺大吼道:“你出了一個何進一樣的主意,你是不是想再製造出一個董卓,讓我大明重演漢末的軍閥割據局麵!?”


  “這,這,這……方某絕無此意,方某隻想剿平叛軍。”方孝孺滿頭大汗,連連擺手。


  黃子澄想想方孝孺出的主意,真的跟漢末之時何進下令命董卓入京的辦法一模一樣,他也是滿臉的苦澀,不知該如何替方孝孺辯解。


  “那三位愛卿可有什麽好辦法?”朱允炆此刻對黃、方二人可謂是失望至極,不得不將希望轉移到徐輝祖他們身上。


  “方大人剛才的辦法,其實還是有一定的可信性的。遠的地方就不用通知了,贛鄱連接湖廣,贛鄱的也兵馬要防備逆王朱柏,不能輕動,閩南的兵馬還是能來勤王的,隻是需要時間。”齊泰拱手道。


  “而時間正是我們應該為其創造的!”徐輝祖將朱允炆態度轉變,他拱手接著齊泰的話到道:“隻要我們爭取了時間,曹國公和李二都督的兵馬都有可能及時回援。臣有一策,可讓朱久炎停止攻勢。”


  “魏國公有何良策,速速道來。”朱允炆眼睛一亮,他猶如發現一根救命稻草,急匆匆地出言問道。


  “一,釋周、齊、代三王之囚,平岷王之罪,正四王之名;


  二,表彰秦、晉、穀、寧、蜀、肅等塞王為周公;


  三,赦湘、燕二王之罪;


  四,命各王世子持書勸湘、燕二王罷兵守藩,以慰宗廟之靈。”


  “魏國公之言,實在荒誕!陛下若采納此策,朝廷威嚴何在,陛下天威何在!?”黃子澄當即叫道。


  “威嚴?天威?”齊泰嘲諷道:“自湘、燕二王起兵以來,王師連連敗績,朝廷威嚴早已喪盡!況且,此刻朱久炎兵鋒直逼南京,朝廷危在旦夕,難道還要為了所謂的麵子,置陛下的安危於不顧嗎?”


  “微臣也同意魏國公與齊大人的建議,值此危急存亡之際,所謂的麵子皆可拋下。”鬱新出言附和道:“而且魏國公已經言明,此乃拖延之策,事後認不認賬還是陛下說了算。隻要能夠換來時間,損失些麵子又有何妨?”


  “嗯。”朱允炆臉上顯出一絲意動,開始為自己找台階,“這也認為未嚐不可考慮。自湘、燕二賊起兵以來,朝廷損失兵馬已近二十萬之多,錢糧的消耗更是不計其數,湖廣、北平、江浙三地狼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此皆削藩之禍也。


  今湘、燕二賊勢力做大,若再興兵,恐又是戰火不斷,且未必能一舉蕩平。朝廷開支也必將不堪重負,百姓亦徒受煎熬。若朕寬恕諸王之過,能換來和平的話,如此朕雖折了些顏麵,但於天下卻大有裨益,豈不比戰火連連、百姓受苦要強得多?”


  朱允炆剛說完,攪屎棍黃子澄便激動地跺腳道:“陛下!若真的這樣做了,豈止是折損陛下顏麵這麽簡單?徐輝祖此策隻是偷一時之,如同飲鴆止渴,禍患卻是綿延萬世!”


  黃子澄嘴巴巴拉巴拉個不停:“陛下,如今朝廷與湘、燕二賊已經打成了這樣,即便您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他們又豈會罷兵?您難道真的信他們的勤王口號!?他們看上的是皇位啊,是皇位!陛下!”


  “這……”朱允炆再次猶豫了起來。


  另一個“嘴炮機關槍”方孝孺這時候也反應古來,也忙著上前說道:“黃大人所言甚是。朝廷若聽魏國公所言,赦免諸王之罪,則削藩大業也將付諸流水。而且起兵謀反乃是天下第一的罪過,縱然陛下的誠意擺得再足,在湘、燕二賊看來,仍舊是緩兵之計!朱久炎不僅不會罷兵,更會暗蓄實力,麻痹朝廷,暗度陳倉,以謀京城,這如何算是爭取到了時間?陛下的威信隻能是憑白損失,其結果也是適得其反!”


  在黃子澄、方孝孺這兩根攪屎棍你一言我一語說了一通之後,沒有主見的朱允炆又給繞迷糊了,他嘴裏喃喃地道:“那到底該怎麽辦?”


  被打斷話語的徐輝祖一直冷眼旁觀,他見黃、方愚蠢到此刻還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攪和,心中暗恨自己讓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竊居廟堂。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兩個廢物不下台,大明的天下早晚要易主。


  徐輝祖目光一閃過一絲憎恨,他朝著朱允炆大喝一聲:“陛下!勝者為王,敗者一無所有!若是朝廷失敗,朱久炎入京,陛下您能留下所謂的麵子嗎!?”


  黃子澄、方孝孺默然。


  “不能。”迷糊的朱允炆也清醒過來。什麽顏麵,什麽削藩大業,什麽禍患綿延萬世,隻要朱久炎攻入京城,江山易主,他朱允炆一切都沒有了,還需要考慮其他的東西嗎?


  “赦免藩王們的罪過,自然不足以拖延時間。”徐輝祖指著黃子澄與方孝孺厲聲道:“但他們不是打著‘清君側,除奸佞’的旗號嗎?陛下若是懲治了黃、方二人,他們還有進攻京城的理由?沒了借口,在沒有找到理由之前,臣敢斷言,朱久炎必定裹足不前!等各路勤王之師一到,京城之圍必解!”


  “懲治黃師傅和方師傅?不行!”朱允炆聞言,隨即果斷地搖頭否定。


  朱允炆的果斷拒絕讓黃、方二人心中滾過一陣暖流。他們忙離座跪下喊了一聲:“謝陛下。”


  然後二人一齊對著徐輝祖怒目而視,正待發難。


  徐輝祖卻是比他們兩個更快,“陛下,太祖生前攢下的家底,不是兩場戰鬥能夠耗損一空的,原本充盈的國庫為什麽搬空了?全他們兩個搞出來的所謂的複古之策!這惡政比軍費的開銷都大,沒幾個月就將戶部搞得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如今江浙都丟了,賦稅重地落於朱久炎之手,文武百官群情洶洶。百姓怨聲載道,這些都是他們二人主政期間造成的結果,他們兩個難道不該治罪嗎?”


  “臣也彈劾這兩個誤國誤君之賊!”齊泰義憤填膺地幫腔道:“朝廷兩麵征戰,役夫征召已超過數百萬,可以調動的兵力已經全部投入湖廣、北平兩大戰場,可黃子澄、方孝孺這兩個糊塗蟲卻仍舊整日弄些不著調的事,將國庫徹底消耗了個幹淨!臣請陛下重治黃子澄、方孝孺這兩個害國之賊!”


  鬱新也跟著說了句;“即便有大臣在外招募了青壯,戶部已經拿不出錢來養兵。”


  黃子澄惱羞成怒地指著徐輝祖三人道:“好啊,原來你們今天是來逼……”


  麵對徐輝祖三人的眾口一詞,黃子澄立即厲聲叱喝起來,這位帝師此刻臉色脹紅如雞血,須發飛揚、唾沫飛揚,情狀實在駭人。


  黃子澄的盟友方孝孺卻反而歎口氣:“子澄,朝廷萬裏江山、百萬雄兵,對付兩個叛亂的藩王,打來打去打到江浙都被人占去了,我們兩個不是縱然不是奸佞,也是庸臣無疑。”


  包括黃子澄在內的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方孝孺,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就認罪了。


  方孝孺滿臉堅定地開口道:“方某思來想去,也覺得三位大人說得有道理。如今天下岌岌可危,漢之晁錯能夠主動求死以安諸王,為景帝贏取時間,方某學聖人之道,又何惜此身?”


  說到這裏方孝孺麵對朱允炆義正言辭地道:“陛下,方某願學晁錯請死,以此來堵叛逆之口!魏國公說得沒錯,隻要方某死了,那些叛逆就沒有了借口,請陛下誅殺方孝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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