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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狼來了

  數十騎駿馬在同一時刻,分成七八支小隊,朝著周圍密布的巷道衝去。


  李堯如遭雷殛,他咬了咬牙,卻沒有放棄,傳下令去,以五十人為單位,分成數支隊伍進行追捕。


  看運氣了。


  追捕的隊伍很快就發現亂了頭緒。被追捕的官軍騎兵,卻有又開始分撥,每一撥都換了方向。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這讓李堯就有些無所適從了,隻得下令收兵。這裏人生地不熟,哪知道什麽地方有埋伏?為免中了對方圈套,隻得下令停止追捕。


  等徐忠帶人將堤壩扒開小口,緩緩泄洪,直至所蓄江水徹底流幹,堤壩徹底毀壞,再帶著大隊人馬趕來之時,瞿鬱早已徹底失去蹤影。


  聽完李堯把這事情一講,徐忠歎息之餘,也不得不為瞿鬱豎起大拇指。這人沉穩狠辣,且有勇有謀,沒有抓獲他,也怨不得李堯,自己剛才也著了瞿鬱的道,被他在萬軍之中搶走了個高級將領。


  這人實在是狡猾,非常難對付。


  徐忠深深地吸了口氣,安慰李堯道:“李將軍,算了,終究我們奪了當陽與荊門山,徹底破壞了瞿能的計劃。他也隻能逃得一時,瞿家父子敗亡就在眼前!”


  這場戰役比原本預計的更加順利,除了在城下被瞿鬱指揮人手胡亂射殺的五名戰士,以及奪關之戰中的百餘名戰士損失,萬餘騎兵衝鋒進來,瞿鬱的軍馬根本來不及組織稍微像樣一點的抵抗。


  一萬多瞿鬱軍團,被當場斬殺兩千,剩下的降的降,逃的逃。隻有瞿鬱帶著幾十名親兵,以偽裝戰術從北城門逃往宜都城的方向。


  徐忠沒有時間追他。


  荊門山後的宜都城,是必須拔除的!這顆湘軍後院的最後一顆釘子,是瞿能的糧草大本營,若是被自己拿下,瞿能必將敗亡!


  為了能盡快與朱久炎會合,兩麵夾攻瞿能,奪下荊門山後,徐忠沒有命令將士們打掃戰場,隻留下五百將士鎮守,就揮軍攻往宜都城。


  逃出來的瞿鬱本打算逃到宜都,借此地一千守軍,憑借此處險要地勢之利,可以抵擋徐忠的進攻。可是,剛剛才逃到宜都城下的瞿鬱都沒來得及喘一口氣,便馬上又要再次逃跑了。


  徐忠的大軍緊緊蛟在後頭,隆隆的鐵蹄聲隱隱傳來,瞿鬱幾乎連喊開關門的時間都沒有,便再次帶著親兵從城門外的小路狼狽奔逃。


  他白馬銀槍的形象已經看不到了,隻能跟個難民一樣,晝伏夜行,往瞿能所在的江陵逃跑。


  而徐忠、李堯則是趁勢攻城,宜都城中的官軍守軍本就是後勤輜重隊伍,一方麵得知了當陽與荊門山被破的消息,另外剛才也見親眼到了狼狽逃跑的瞿鬱,當場奔逃,棄他們而去,這使得滿城嘩然。誰還有抵抗的想法?

  而且孤立無援的小城,是沒有辦法守住的。徐忠的大軍一到,守將基本沒猶豫就開門投降了。


  徐忠率領偏師,完美地完成了朱久炎交代的艱巨任務,滅精騎、斬瞿陶、占當陽、敗瞿鬱、解危機、斷糧草,與其部曲一路上的表現,不僅得到湘王府老人們的真心接納,更是表現了非凡的軍事才華與個人武力。


  他沒有辜負世子殿下的重托。相信不久之後,將成為閃耀在大明天空上的一顆璀璨將星。


  李堯滿臉欣慰地將剛寫成的戰報掛上金子的爪子,揮揮手,讓其飛回荊州報捷。


  回想此戰的勝利,他不得不再次為朱久炎獨到的眼光與寬闊的胸襟而感歎,沒有什麽人能夠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到一個新降之將手裏。


  世子殿下已經從一個妖孽小孩,長成為一名合格的統帥。湘王府的下一代,將在他的領導下,成就更加輝煌的功業。


  不!應該說是未來的大明將在他的領導下,成就更加輝煌的功業!


  殿下也必將成為一代堪比太祖皇帝的偉大帝王!


  ……


  被李堯視為一代偉大帝王的朱久炎,此刻卻在幹一件不那麽偉大的事。


  他帶著五千水軍,迂回著來到江陵城的北邊,在出發前,他就對所有水軍將士清晰地說出了準備實行的無賴騷擾戰術。


  “將士們,我們今天晚上隻有一個作戰方針,打了就跑!以騷擾為主!哪怕襄陽炮隻放一輪,箭矢隻放一波,隻殺死一個敵人,那也是我們的勝利!他們的大隊人馬一來,我們就撤退!時刻注意我的令旗號令,令旗一舉,馬上就跑,絕不和敵人糾纏,更不和他們接觸!隻讓他們睡不了安穩覺!”


  為了將擾敵戰術執行得更加徹底,朱久炎將五千人分成了四班,輪流騷擾,絕不給瞿能休息片刻的機會。


  這個無賴的戰術雖然有些無恥,但卻相當有效……


  繁華的江陵城內沒有一個百姓,偌大的城池,隻有四城城門下遍布著大片的軍營。


  兩輪慘烈攻城,死了這麽多兄弟,卻沒有動得了荊州分毫。


  軍營裏的氣氛很是低落,雖然布置得還是很有章法,卻沒有了往日的銳氣。包括軍官在內的官軍將士,皆沒精打采的挑水造飯,喂養馬匹,眼神迷茫,連拿著兵器的手,都似無力地垂了下去,一副垂頭喪氣,心思複雜的樣子。


  “龜兒子的!這兩輪打的,老子從軍以來,就沒打過這麽窩囊的仗!死了這麽多士兵,耗費了這麽的器械,你們就給老子殺了幾個兵囉囉!連個軍官的首級都沒有給老子砍一個下來!輸了結結實實,敗了個窩囊無比!”


  瞿能的帥旗還是安置在麵對荊州方向的東城門,城上城下,一隊隊巡邏官軍聽得甕城廣場裏傳來咆哮如雷的吼叫及鞭打痛斥之聲,無不心驚肉跳。


  場中,暴怒的瞿能揮舞著皮鞭,不停地抽打著負責攻城的將領以及家將瞿全。


  戰敗抽打負責攻城的將領這也說得過去,但為何一起抽打跟此事沒有絲毫關係的瞿全?

  眾人哪裏還不知道,將軍這是記起了戰死被人割掉首級的瞿陶。


  看著兩個趴在地上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同袍,周圍的幾個高級將領雖臉帶不忍,但卻是不敢稍動,唯恐波及自身。


  攻城的失敗怎麽能怪拿命帶頭衝鋒的將領呢?以前他們在蜀中能夠百戰百勝,靠的是將士們上下一心,靠的是士兵們真心擁護,但攻打荊州城的兩輪戰鬥,卻是讓督戰隊拿刀在後麵驅趕自己的士兵去戰鬥,能打勝仗嗎?被驅趕的士兵們,還能爆發出超常的戰鬥力嗎?


  不可能!

  一旦失了軍心,別說想讓士兵們舍生忘死地殺敵了,此刻士兵們看人的眼神都有了變化!

  可惜,此刻的將軍不再是以前的將軍了,中年喪子的打擊,可以說擊垮了瞿能。


  也可以說他將兒子看著比什麽都重要!隻是以前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瞿能此刻這副怒火直衝腦門樣子,讓他們將心裏的話再次咽了回去,他們一齊羞愧地低下了頭,躲避著士兵們的求助目光。


  瞿能將兩人抽得昏死過去,正打算讓人提水將他們潑醒的時候,卻猛被北方的異響所打斷。


  異響起初很小,一會兒之後便清晰了起來。


  是喊殺聲!還有急促的號角聲!


  眾人神經皆是一緊,都豎起耳朵傾聽。


  喊殺聲由北而來,由遠及近,越發響亮。


  湘軍夜襲!


  所有人的腦海裏,瞬間閃過這四個字,每個人都警覺起來,本能地抓緊了手中的武器。


  “敵襲!敵襲!”


  號角聲急促尖銳,所有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瞿能不敢怠慢,數千兵馬很快就披甲而出,朝著北城奔馳。


  至於地上兩人的生死,已經沒有人去理會了。


  軍中的鞭子不是那麽好挨的,尤其在瞿能使盡全力的抽打之下,他們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這兩人即使被努力救治了過來,也是活不了了,隨後而來的感染會讓他們無比痛苦的死去,還不如就這麽走了幹脆,省得活下來受罪。


  瞿能剛到北城,就聽到城外隆隆的鼓聲,

  漫天的喊殺之聲,撕碎了夜空的黑暗,直破夜空蒼穹。


  來到城頭,隱隱約約,看見江上仿佛有數不清的船隊,正如發怒的群獸一般,洶洶而來。


  僅從聲音辨去,這儼然是荊州的湘軍已傾巢而出,將要發動一場決戰的夜襲。


  “咻!咻!咻!”


  “呯!呯!呯!”


  讓人頭皮發麻的羽箭聲破空而來,密集的箭鏃釘上城頭、**,城頭響起成片成片的慘叫聲。


  瞿能冷冷一笑,大手一揮,數千支利箭盡皆上弦,上百架襄陽炮也準備完畢,隨時等候瞿能的命令反擊。


  但隻見城外船隊中的令旗一閃,數百艘大小戰船竟然一齊調頭就跑,迅速脫離城頭箭矢與炮火的覆蓋範圍,隻留下滿地的落石與殘羽,還有無數中箭倒地呻吟的官軍士兵。


  有天上的銀子示警,朱久炎能夠準確無誤地發出攻擊和撤退的指令,讓城頭的官軍隻能幹瞪眼,目送他們離去。


  一臉憤怒的瞿能看著朱久炎的船隊走遠,卻無可奈何。


  有力無處使,光挨打還不了手的感覺,實在讓人感覺窩囊到了極點。


  瞿能陰沉著臉,對手下吩咐道:“不許慌張,朱久炎這種騷擾的小技能上不了台麵,守好各自的城牆,叛軍再敢來,以亂箭射之便是。”


  沒有水軍的情況下,諸將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拱手領命,趕往自己負責的城牆段,強打起精神備戰。


  過了沒多久,城西又響起了喊殺聲,守夜的士兵紛紛大聲呼喊,沉浸在睡夢中的士兵都清醒了過來。


  士兵集合,所有的人全都站在城門上,警惕地望著漆黑的水麵,防止江上的突襲。


  不過,號角聲吹響之後,江上並沒有其他的動靜,想象中的夜襲並沒有發生。


  這樣的情形著實有些詭異,站在城門上的的士兵麵麵相覷,都感到莫名其妙。


  再次領兵趕到支援的瞿能深吸了口氣,臉色陰晴不定。


  聽到下屬的稟告,瞿能隱約覺得,這不是夜襲,而是朱久炎的襲擾疲敵之策。


  可是兩軍交戰,不能有絲毫馬虎。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兵法就是虛實之間的自然轉換,在沒有水軍的情況下,瞿能隻能時刻小心謹慎。


  萬一自己不管,朱久炎真的夜襲怎麽辦?

  朱久炎也是擔心瞿能會不管不顧,偶爾弄上一兩出真實偷襲,隻要城頭開始反擊,江中的船隊便立馬加速脫離城頭的射程範圍,根本就不給瞿能軍半點機會。


  給瞿能留下幾具屍體與傷兵後,朱久炎的座船再一次駛離,瞿能隻能看著船影跺著腳罵娘。


  城西搞完,搞城東,循環往複,有時候更是三個城門同時響起喊殺聲,這個上不了台麵的小伎倆,弄得瞿能疲於奔命。


  後半夜,有將領特意算好時間,帶人埋伏在城頭,準備反擊,但江上除了傳來喊殺聲,便不再有半點攻擊。


  黑暗之中不辨真偽,官軍將領們也沒有得到瞿能的出擊命令,不敢妄動,隻能被動地被湘軍催殘著他們的神經。


  即便他們都明白,這是湘軍弄出來的擾敵之計,卻也不敢讓士兵們去睡覺,此刻的瞿將軍可不會跟人講道理,一個違抗軍法下來,搞不好就會掉了腦袋,精疲力盡的他們隻能祈禱湘軍疲累之下能消停消停,別再鬧出什麽響動了。


  但朱久炎可不管這些,他安排士兵輪換休息,以五百人為單位,去江麵“奏樂”,分波騷擾疲敵,製造大舉攻城的響動。


  滿眼血絲的瞿能熬了一大半宿之後,也隻能命令三萬士兵,以萬人為單位輪換值守,休息的將士則是耳朵堵上,冠胄衣甲,據兵而寢。


  即便如此,被騷擾了幾輪後,神經無比緊繃的士兵如何能夠入睡?命是自己的啊,敵人若是真的大舉來攻怎麽辦?要睡還是要命?


  這一晚可算是煎熬,能入眠的官軍士卒可謂是少之又少。


  第二天,一身普通士兵裝束的瞿鬱滿臉羞愧地逃進軍營,給瞿能帶來了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當陽被占、荊門山被奪、堤壩被毀、宜都被破!

  瞿能真的惶惶不安了,絕殺的洪水沒有了,宜都的後勤也沒有了,再過幾天,大軍便會糧食斷絕,後方又有敵人的偏師,大軍又在敵人的腹地之中……


  我瞿能,難道要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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