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世子很皮> 第637章 荊州絞肉機

第637章 荊州絞肉機

  雖然,以親王世子身份給胡漢蒼賜名確實有些不妥,但若是以大明皇太子的身份行事,想來南安國上下隻會感到榮幸。


  思緒飄飛完後,其實也才過了一會兒的時間,朱久炎的視線重新投入了戰鬥當中。


  戰爭當中容不下婦人之仁,隻有贏得戰爭才是對跟隨者以最大的保護。朱久炎神情冷漠,並未因為將士的傷亡而絲毫動容。


  官軍中軍,肅立於巢車之上的瞿能同樣神情冰冷。戰爭才剛剛開始,幾百人的傷亡對他的大軍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瞿能再次高舉右手,往前輕輕一揮。


  號角聲一轉,變得前所未有地激昂起來,原本雄渾的戰鼓聲也陡然間變得急促,伴隨著激昂的號角聲,急促的戰鼓聲也已經擂響,加入了戰前大合奏當中。


  進入襄陽炮射程的官軍前鋒隊伍開始加快衝鋒。


  前鋒隊伍之後,是一架架攻城塔、衝撞車,木牛車,在無數繩索的牽引開下向前加速蠕動,蠕動的攻城器械四周,無數舉著大盾、穿著重型盔甲官軍,就像黑壓壓的螞蟻群,保護著攻城器械與躲在他們後頭的弓箭手向城牆逼進。


  官軍擺好的襄陽炮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瞿能發現,即便再次投入,也隻是白送,也就放棄了再次征調襄陽炮。


  是荊州城頭的襄陽炮卻在不停地發射,不時有燃燒的火球從天上呼嘯而過,在衝鋒的官軍陣中綻起一團團的烈焰,不過這些火球已經快威脅不到接近城牆的官軍了。


  再次給官軍造成殺傷的是朱久炎這兩天下令修築的壕溝與陷坑。


  數以百計的壕溝陷坑,當中坑中遍布鋒利的竹釘和鐵蒺藜,著實是死亡陷井,防城神器。


  衝在最前麵的官軍不是跌入壕溝,就是墜入陷坑。死亡是很好的歸宿,僥幸不死的才更是倒黴,遍體鱗傷的他們倒在坑中嗷嗷慘叫。


  然而後麵官軍對於襄陽炮與前鋒隊的損失卻是毫無所覺一般,誰都沒有減速,更未停下腳步,扛著壕橋的士兵自發跳入陷坑、壕溝。每人肩扛著壕橋,替接踵而至的袍澤以及攻城器械部隊硬生生地用**鋪出一條坦途。


  踩著袍澤用生命和鮮血鋪成的通道,緊跟其後的官軍咬著牙,推著攻城器械越發加快速度,狂喊著向荊州城頭逼近!


  官軍的前鋒陣列卻並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正在城頭往下督戰的朱久炎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戰爭確實是視人命如草芥,容不得絲毫婦人之仁,但瞿能也真是不拿手下人的性命當會事兒!填埋陷坑壕溝,不過就是多花費一點時間而已,連兩個時辰也等不了嗎?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拿人命來填?這或許就是古今兩種價值觀的不同?

  來吧,瞿能,盡管放馬過來!想滅我荊州,看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朱久炎高高舉起右手,往前奮力一揮。


  “第一隊弓箭手準備……”


  “第二隊弓箭大隊準備……”


  “第三隊箭大隊準備……”


  一陣陣嘹亮的號子聲響徹城頭,等待已久的弓箭手們終於踏上城頭,沿著女牆擺開交替的射擊隊列,弓弦顫動的嗡嗡聲霎時響成一片,一張張挽滿的長弓繃響,一枝枝鋒利的箭矢已經綽於弦上,伴隨著朱久炎的口令聲,密集如雨的箭矢從城頭傾泄而下。


  “豎盾!”


  “豎盾!”


  “豎盾!”


  城頭下,官軍軍陣之中霎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咆哮聲,下一刻,上千身披重甲、肩扛大盾的重裝步兵盾牌舉在空中,在最前麵結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不絕於耳的篤篤聲中,城頭傾泄而下的箭雨大部分被盾牌阻擋下來。


  即便如此,還是產生了數百傷亡,因為官軍既要提防腳下的陷坑,又要提防天上傾泄而下的箭矢,防禦得再嚴密,傷亡也不可避免地不斷增加。


  尤其護城河前的那段距離,簡直是在拿命往裏填!


  血、泥、箭矢、肢體混在一起,組成一道生死的界線,血腥味衝天,中人欲嘔。


  朱久炎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些,他胸口湧起一陣又一陣的激情,這種激情又被他冷竣的麵容給死死壓抑著,就像一座被死死壓在岩石底下火山,沸騰的岩漿馬上就會破殼而出。


  就要爆發了!

  看到官軍快要迫近到了護城河前,朱久炎猛然拔出望舒劍,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


  “放箭!放箭!放箭!不要怕擰壞弓弦,也不要節省體力,全速放箭!”


  “快點搬運箭矢,叫下麵快搬!”


  各自負責一段城牆的官軍將領也是近乎瘋狂地嘶吼著,他們都很清楚,最後的這點距離對於攻城方的官軍來說,是最為艱難,最難防禦的時候,在距離不夠的情況下,他們的弓箭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而對於守城一方來說,這短短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中,卻是最為寶貴的殺敵機會,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收割官軍的生命!

  “咻咻咻咻……”


  密集如蝗的箭矢帶著刺耳的尖嘯從天上攢落,深深地釘在了大盾上,延綿不絕的篤篤聲中伴隨著慘烈的哀嚎聲,官軍在湘軍的攢射下,再次死傷慘重。


  ……


  官軍本陣,巢車上。


  瞿能身後的幾個將領皆雙手死死地摳著護欄,因為用力過度,他們手指已經壓得有些麻木,木刺刺入指心而猶未察覺,關節都微微有些泛白。


  雖然相隔極遠,可他們卻仿佛能夠看到跳入陷坑、壕溝中的那些兒郎臉上的痛苦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們臨死前被刺穿的痛苦,可他們愣是不敢後退,而是緊緊咬住牙關,死後還要用身體扛住木板,用他們的生命硬生生替袍澤鋪出了一條通道!


  還有那些喊著眼淚衝過去的兒郎們,迎接他們的並不是勝利,而是漫天的箭羽,離護城河還有五十步,卻是付出了數百人的傷亡代價!

  然而,這最後剩下的五十步距離卻是最凶險、最艱難的。


  對於官軍的考驗,這剛剛開始。


  剛才的傷亡,不過隻是正餐前的開胃小菜而已。


  這一刻,他們的心頭都在滴血,這些可都是他們的兵,他們的袍澤,他們蜀中的子弟啊!

  可是看著滿臉仇恨,已經有些喜怒無常的瞿能,他們卻是根本不敢發聲,隻能在心中問一上句:將軍,這麽做值得嗎?”


  瞿能好似知道他們的想法一般,透過茫茫雨簾打量著前方的城廓,語氣冰冷地說道:“誰要是幹出影響軍心的事,別管我不顧舊情。夠了,就是現在!反擊!”


  ……


  “反擊!”


  在血海中掙紮著艱難前行的官軍終於來到護城河前,隨著後方號角聲的變化,身披重甲、肩扛大盾的重裝步兵迅速上前,在護城河外側搭起了一道盾牆,緊隨其後的官弓箭手借著盾牆掩護,在城頭弓箭手交換射擊的空檔下,露出猙獰可怖的身影。


  弓弦響動,密集的箭雨從下方掠空而起,帶著刺耳的尖嘯射向城頭。


  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傷敵,而是將城頭的弓箭手給壓製回去。


  朱久炎可不會跟瞿能一樣的瘋狂,官軍弓箭手開始露出頭的時候,將士們便在他的命令下開始躲避,等官軍的反擊鋒芒過去之後,才繼續攻擊。


  就在城頭暫避鋒芒的當口,官軍數十架專門用來渡河的壕橋也被推了出來,迅速架到了護城河上。


  壕橋剛剛架通的同時,雲梯、攻城塔、木牛車等攻城器械,迫不及待地衝上壕橋,開始渡河。


  數十架裹著厚厚牛皮的雲梯隆隆推來,枕城而上主梯四周有覆有廬蓬。仿佛一間移動的大房子,主梯和副梯正麵都以牛皮覆蓋,十分堅韌,以防止城頭的弓弩箭矢。


  到了城下,藏在雲梯下的數十名輔兵便奮力轉動絞盤,折疊起來的副梯被拉動起來,雲梯的上半部分便帶重甲步兵向上緩緩升起,越來越長,直伸出二十餘丈,綿綿不絕的“錚錚”聲中,帶有倒鉤的前端鉤可以到達撓上城牆的高度。


  城頭上的湘軍弓箭手意識到危險,立刻將攻擊目標轉向這些雲梯。


  霎那之間,密集的箭矢就跟豪雨似地傾泄到了蟻附在雲梯上的官軍身上。


  但,他們都是重甲步兵,皆披著鐵劄甲,除非被箭矢射中鎧甲縫隙或者門麵,否則難以造成傷害。加上暴雨的影響,弓弦鬆馳,殺傷力就更有限,根本不足以對身披鐵劄甲的官軍重甲步兵構成威脅。


  蟻附在雲梯上的重甲步兵像激流中的磐石,巋然不動。那領頭的千戶更是囂張地大吼,拍著胸前的鎧甲做著挑釁動作,偶爾有箭矢射向他的麵門,他才會滿臉不屑地側一下腦袋,任由箭矢從耳畔掠過。


  偶爾也有倒黴的官軍步兵被射中鎧甲縫隙,從雲梯上倒栽下去,但也隻是廖廖數人,這樣的傷亡傷亡對於官軍的人數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絞盤轉動的嘎吱聲中,雲梯越升越高,片刻之後,雲梯終於越過高點,然後向著荊州城頭重重砸下。


  “轟!”


  “轟!”


  “轟!轟……”


  數十架架雲梯幾乎是同時砸在荊州城頭上。


  城頭上的朱久炎意識到了危險,立刻改變手勢,將攻擊目標轉向了這些雲梯。


  每段城牆的百戶官,皆清晰地看道了朱久炎旁邊升起的令旗,他們齊聲猛喝道:“擂石準備!”


  立時該城牆段負責拋擊滾木擂石的輔兵們緊張地將擂石,放在垛牆旁的小型拋石機的拋勺上麵。


  等朱久炎那邊的令旗變幻,百戶官再次一齊喝令:“放!”


  天空傳來破空之聲,數百個黑點轟然而下,迅速地向官軍頭頂上飛來,並且越來越大,發出尖利的怪嘯,不等官軍反應過來,礌石便砸到他們的頭頂上。頓時一片血肉橫飛,染紅的沙土騰空而起,淒厲哀嚎聲響成一片,那囂張的千戶更是被砸成肉餅,四肢被砸成數截,殘肢、內髒到處拋灑。


  幾架雲梯先後被礌石砸中,“哢嚓!”數聲連響,雲梯折斷成數截!


  雲梯上攀附的數十人紛紛掉下,更多密集的滾木礌石砸落向雲梯。廬蓬散架,礌石直接砸中主梯,瞬間便是粉身碎骨,斷木散落一地,一輪滾木礌石的放下,官軍刹那間便死傷數百人。


  除重甲步兵使用的精良雲梯之外,官軍的雲梯當中有很多是臨時製造的,為了完成瞿能的命令,完成數量任務,雲梯製作得簡單粗糙。雲梯的精妙之處,鉸鏈和楔合等結構全部被舍棄,稍微損壞就無法前進。故此,短短的時間內,就有近半官軍雲梯被礌石砸毀。


  三輪礌石放下,官軍已經損失了上千人,但對於人數眾多的官軍前鋒隊伍,依然形成不了致命的打擊。


  更多的官軍湧了過來,城下也組織起了弓箭手反擊,箭如密雨,射向城頭,不斷有湘軍士兵和輔兵被箭矢射中,慘叫著從城頭上摔下,湘軍也開始出現傷亡。


  於此同時,令旗隨著朱久炎的手勢再次變幻,整段城牆再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長槍兵準備!撲刀兵掩護!”


  “殺!”


  長槍小隊的總旗一聲喝令,長槍兵們便衝殺了過去,撲刀兵則在旁虎視眈眈,在兩側防備著可能出現的敵人。


  長槍向登上城頭的敵人刺去,他們槍勢整齊犀利,交替刺出,對著的都是敵人的咽喉心口等要害位置。


  他們都是講武堂出身,都經過了多年的嚴酷訓練。群槍交替刺出,群刀掃腿攻擊,配合技擊的默契己經深入骨髓,他們平日隻練一招,不知反複的練了無數遍,一槍刺出,除了你亡,沒有我死!

  幾根長槍同時刺入某個官軍的體內。鋒利的槍頭刺入他們眼睛咽喉等要害位置,即便有人刺偏了,也能輕易地破開官軍身上的重甲!

  那些官軍臨死前抱著深深刺入體內的槍杆,巨大的痛苦讓他們痛不欲生地慘嚎起來。在長槍兵拔出長槍之後,那些官軍的鮮血才從傷口噴湧出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