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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私鹽 下

  楊烈此刻反倒恢複了平靜,緩緩開口問道:“殿下,您肯定不缺那點散碎銀子,就請別嚇唬小的了。殿下大費周章的抓了楊某,看來楊某人還有點用處,您是想知道些什麽?”


  朱久炎淡淡問道:“是個明白人!好吧,你說,那群人什麽來曆?為什麽會有楚王府的腰牌?來荊州和你們幹的什麽勾當?鹽引是真是假?都給我說說吧。”


  楊烈沉默了半晌後,道:“我能有什麽好處?”


  “大膽!”李天福拿著刀柄對著他胸口就要敲下。


  朱久炎抬手製止了李天福。


  他很有耐心,不慌不忙道:“好處?你們販私鹽破壞朝廷法紀,跟我這湘王世子其實沒多少關係,如果你老實點配合我,我可以保你平安。如果你不肯合作,我隻能把你帶回王府審理所,讓咱們劉公公這樣的刑訊高手招待你了。”


  “給你一刻鍾,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朱久炎就這麽平靜地望著他。


  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楊烈還是忍不住了,開口道:“好吧,我說!”


  “那壯漢叫何耀祖,並不是楚王府的人!我隻知道他是東莞伯何榮的四弟。何耀祖每次都能拿來鹽引給我的東家秦三爺,我們這些底下人就拿鹽引去官府領了鹽,再偷偷去武昌府(楚王封地)各個州縣販賣,最後得的銀子秦三爺會把大部分交割給楚王府的一個管事,分賬比例小人不知,何耀祖是其中重要一環,所以他手中一直有楚王府的穿宮腰牌。”


  “何耀祖今天來荊州一是為了那對雕,二是他暗地裏也瞞著上麵和小人私下散鹽,賺取私利,這五百引就是他私人搞的。”


  也許是為了保命,也許是懾於太監當中的前輩們在曆史上的“光輝表現”,楊烈沒敢多作猶豫,詳細地回答了朱久炎的所有問題。


  嗯,知道怕了,就對了,這樣蛇鼠兩端的地痞真能跟你講什麽道義?你根本就不需要動刑,為了自保,他可沒什麽原則。


  “何耀祖的鹽引如何開來的?”朱久炎對於分賬比例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對於食鹽當中的黑幕確實很好奇,想深入了解。


  要知道,明初每年全國的稅收,鹽引在其中占了絕對大頭。鹽引“一本萬利”的重要作用可見一斑,想從朝廷開出鹽引隻能幫朝廷充實邊境軍糧儲備,往邊境運糧、運送朝廷所需的布絹、銀錢、馬匹等短缺之物。


  老朱特定開中法鼓勵這種行為:凡百姓運送糧食北到宣大,西到甘肅,南到交址等邊防軍鎮,根據裏程遠近,一至五石糧食可向官府換取一小引(二百斤)鹽引,憑鹽引到指定的鹽場守候支鹽,最後再把得到的鹽運到指定的地區銷售。


  因為長途運輸糧食耗費巨大,聰明的商人就會在各邊鎮雇傭勞動力開墾田地,直接生產糧食,就地入倉,換取鹽引,更多更方便獲利。因這種形式的屯田,給人們稱為商屯。


  “何耀祖一沒往邊鎮送糧,二沒在邊鎮商屯,他這大量的鹽引從何處而來?”


  楊烈不屑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朱久炎剛問完,馬上就意識到他犯了常識性錯誤。


  私鹽走私,既然涉及了楚王府和東莞伯等皇室、貴族,他們以非法手段搞來鹽引,從中牟利,他們可不怕影響朝廷的財政收入,破壞不破壞朝廷的開中製度。這樣層次的貪腐集團,必定牽連甚廣,其中少不了皇宮宦官、朝廷文官、邊鎮將軍們的影子。


  馬克思曾經說過: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三百以上的利潤,資本敢犯任何罪行。


  三倍的利潤,就敢犯任何罪行,何況走私私鹽這樣一本萬利的買賣呢!

  這些權貴階層的財權交易黑幕,朱久炎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而楊烈這樣底層散鹽的城狐社鼠能接觸到的人物,應該頂天也隻到何耀祖了。


  老朱最是痛恨貪官,貪六十兩銀子的都要剝皮實草示眾,但是,如此強大的打擊力度,還是阻止不了上下貪墨之風。


  十五萬兩銀子雖然他挺舍不得的,但販私鹽的錢他不能去賺,也不想去賺。


  朱久炎非常明白,他現在的靠山是便宜爺爺老朱,當下最好的選擇就是按照遊戲規則辦事。不到萬不得已,他的眼光不會這麽短淺!


  再說,牽扯進入私鹽走私當中,讓老朱生厭,是非常愚蠢的事,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撕碎了這遝價值不菲的鹽引,說句心裏話,他有的是合法撈大錢的辦法,又何必要做那些站在朝廷對立麵又自壞名聲的傻事呢?

  眾人但見千千萬萬碎紙片鬥然漫天飄落,隨著江風四下飛舞,一時間東飄西揚,不可追尋。


  ……………………………………………………


  長江水拍打岸邊嘩嘩作響,眾侍衛看著江邊飛揚的碎紙片惋惜不已。憐星望著朱久炎嘴角卻微微勾起,眼睛也變得更加亮晶晶的,她用皓白如雪的手在空中一抓,抓住了幾片飛揚的碎紙。


  她摩挲著一下手中的東西,心中異常高興:

  小小年紀就懂得取舍,不為眼前利益所動,這眼光和魄力,畢竟是帝王的血脈啊,跟著他……以後或許真能幫到我?


  楊烈看著漫天飛舞的碎屑,又望了一眼朱久炎,隻見他的眼眸變得冰冷了許多。


  楊烈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也不是笨蛋,見到朱久炎撕了十多萬兩銀子鹽引的架勢,他明白過來,這小世子真心夠狠!那是想滅他的口了?!


  他臉色慘然大聲呼喊道:“殿下你可是答應會保小人平安的!殿下!你不能食言而肥啊!”


  周圍的侍衛根本沒有停留,慢慢地向他圍攏,他緊張地看著周圍,整個人都在顫抖:“別靠近我,別靠近我!殿下,我有用!我有重要消息!關於那些刺殺你的刺客的消息!”


  劉常在朱久炎身後扯著嗓子道:“慢!放開他,且看他要說什麽。”


  朱久炎眯著眼,麵露喜色。其實剛才他隻是下令,讓人把楊烈先關押進審理所而已,沒想到楊烈這麽心虛、膽怯,透露了他的保命底牌。


  這地痞還跟刺客有瓜葛?


  楊烈鬆了一口氣,沒有做聲,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朱久炎。


  一旁的劉常忙道:“好啊,你居然知道那些刺客的來曆,還不快說,要等死了才向閻王爺開口嗎?”


  楊烈看得出劉常是個大太監,但世子剛才都沒有遵守諾言,這個秘密可是他的保命底牌,豈能輕易說出來?

  他看著朱久炎,以嘲諷的語氣說道:“小人知曉殿下尊貴無比,小人的賤命入不了殿下的貴眼。但是,小人確實知道當街刺殺您的刺客的消息,小人隻想用此消息保全自身性命!可若是逼得急了,小人反正是一死……”


  看到朱久炎變幻的麵孔,楊烈膽子竟然大了起來,居然以為他奇貨可居了,刺客消息和他的爛命相比,湘王世子肯定更看重前者。


  被楊烈直接無視了的劉常,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嘿嘿冷笑著看向楊烈。


  自家殿下的狠辣手段,他可清楚得很,你敢威脅嘲諷殿下,嘿嘿,讓我老劉看你等會是什麽下場。


  朱久炎淡淡說道:“你要怎樣才能說?”


  “保障小人的安全,請殿下派您的侍女跟我上船,送我從長江渡口坐船遠走他國。船一到江陵縣,我就會把消息告訴您的侍女,再放她下船如何?”楊烈用手指著憐星說道。


  到了這個地步,楊烈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離荊州越遠越好。他很清楚,何耀祖絕對會回來找他滅口,隨著時間推移,他隻會越來越危險,到了最後,各方人馬都來找他的話,絕對會牽連親朋。


  他早看出憐星是女扮男裝,周圍人對她的態度又不像是個主子,便以為她是朱久炎寵愛的侍女。既然如此,那就當個保障送他一程吧,他早已想好了,他在長江水路上結交了許多人,也拿住了許多人的把柄,利用這些人的關係和門道,再許給一定的金錢,就能助他逃出大明疆域!


  哼哼,到了他國,憑借他楊烈多年走私積累下來的錢財,照樣可以過上優渥的生活。


  湘王世子金貴無比,他現在肯定隻想抓住刺客,他楊烈又沒有得罪過湘王府,世子怎麽可能會不答應他的小小要求呢?

  “殿下,你也別想用刑法來威逼小人,小人幹的是殺頭買賣,早就想到過會有這麽一天。您且先看我這顆假牙,假牙裏藏有毒汁,任何人隻要試圖靠近小人,小人立馬自戕。”


  朱久炎對著楊烈張開的嘴巴,仔細張望了一番,那顆犬齒其實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假牙,隻是顏色比較相近,打磨得比較像牙齒的一顆玉石罷了。


  楊烈不是尋常人,他早年的事跡,就足以說明此人頗有手段,尤其是為了活命,可謂費盡心機。


  朱久炎眉毛一挑,淡淡地看著楊烈:“你會守信嗎?”


  楊烈冷冷一笑,盯著朱久炎的眼睛道:“這個,殿下,小人隻想保命,盡快遠離荊州,如何敢不守信用,欺瞞世子殿下!”


  就在楊烈說話的當口,渾然沒有發覺,就在他身旁不遠處的憐星嘴唇悄然嘟起,她攥著何耀祖遺留下的丈長斷棒,藏在袖子裏,臉色平靜,躡手躡足地靠近楊烈。


  她的側臉恰巧被陽光照著,白皙的肌膚被陽光一照,側臉的弧線竟讓楊烈看得有些癡了,他不由自主地想:“王府的宮女是真好看,如此清麗脫俗的少女,稀罕得很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要是……”


  正在楊烈失神的功夫,朱久炎好似看懂了憐星眼中的神色,心中輕籲了口氣,他突然大聲道:“好!我答應你。”


  “什麽……”楊烈愣了一下。


  憐星的左手從袖子伸出來,楊烈還道她是要幫他解開繩索,誰知從長袖裏伸出來的竟是一隻木棒,楊烈大驚:怎麽回事?這木棒好眼熟。


  說時遲那時快,木棒在半空劃過一個半弧,狠狠地敲向楊烈的腦袋。


  “咚……”楊烈吃痛,痛得他眼冒金星,眼淚都流出來了。


  憐星也目瞪口呆地喃喃道:“咦?沒打暈?”


  楊烈整個人開始搖晃。


  憐星銀牙一咬,對楊烈身後的侍衛喝道:“快,快扳住他牙齒,別讓他自殺!本小姐要再敲一次。”


  幾個彪形大漢如狼似虎地撲過去,死死抓住楊烈,用手摳住他的嘴。


  憐星整以餘暇地提著棒子,又一記狠狠敲在楊烈的頭上,楊烈手腳還在掙紮,憐星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還不暈啊?書上不是說敲了頭就會暈嗎?難道是我力道不夠?”


  “咚……”


  “咚……”


  眾侍衛大汗,看著憐星皆忍俊不禁,憋紅了臉。這小姐竟然是屬玫瑰的,看上去美豔,原來渾身上下都是刺。


  “姐姐,別打了……別打了,你再敲下去,他都不用咬破毒牙了……”朱久炎笑眯眯地輕聲囔囔道。


  “你別急!這廝腦袋硬得很,就是敲不暈!一直這般活蹦亂跳的,氣死我啦!”憐星蹙起眉來,咬牙切齒地道。


  “咚!”


  “咚!”


  “蒼天哪,大地哪,讓我快暈過去吧……”楊烈痛得心都在滴血。


  這次,木棒再次敲下來,正中楊烈的後腦勺,他翻了翻白眼,終於成功地暈死過去。


  朱久炎悠悠補刀:“這廝喜歡牙裏藏毒,現在給我把他滿嘴牙都給拔了,跟那胡商李永放一個車上。老劉,他就交給你擺弄了,問出消息,別弄死了。”


  “遵命,殿下。”


  “姐姐,我們找地方用個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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