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她去不了
這裏不是全部，卻幾乎可以代表整個東海的古武者和修者了。
總體來說，蘇飛今晚上所展現的實力，折服了所有人。
一個半佛，能讓他們惶恐不安。
而戰勝了半佛的蘇飛，他們就敢反抗了？
說來說去，還是實力。
關於此事，蘇飛沒再重申什麽，他看向了林道歸。
“你想死？”
猛然！
正在討論和表達決心的人個個沒了聲音，都朝著林道歸看去。
輪到林道歸了。
在碧雲莊的時候，蘇飛多次對林道歸說起，別急，沒輪到你。
終於還是輪到了啊。
本來，林道歸滿臉歡喜的看著蹦跳不停的小晨晨，聽到蘇飛的聲音，他微微一愣。
“蘇盟主，道兄……”
吳青雲想要為林道歸說兩句，被林道歸打斷了。
林道歸看向蘇飛，他一張老臉，笑容持續著。
此時此刻，林道歸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平常的林道歸，在人眼中，隻有著滄桑。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沒有一天能走出來的。
一直籠罩在仇恨之中。
這一過就是二十年，每一日都如此，一個人，得變成什麽樣子。
笑容，對於林道歸而言，似是早都忘記，這一刻，他在笑，笑的那樣自然。
笑容裏有著對蘇飛濃濃的感激。
“我想死。”林道歸笑著說道。
“那一天，我到了家裏，看到隻有鮮血和屍體，從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死了，心死。”
林道歸說道：“仇恨將我徹底改變，我自己都覺得不人不鬼。”
“蘇盟主，我不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我隻是說我早都該死了。”
“其實，不就是個死人嗎，半佛殺了我全家，我卻聽信半佛的，認為是大長寺所為，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活著是恥辱。”
“我將半佛請來東海，造成事端，將真正的仇人引來，我豈不是該死。”
“本想，我跟半佛拚掉了性命，然而，我卻連拚死的資格都沒有……”
“我一心反對你，到頭來，卻是你為了我孫女做了那麽多，我……”
林道歸兩眼望著蘇飛，緊咬牙關，自責自惱自恨。
“我不知仇人，不識恩人，可不就該死！”
“感謝……”
“我林道歸代表全家上下感謝蘇盟主！”
說著，他兩手舉起，然後落地，腦袋跟著落下。
臉貼在地上，許久才起來。
這一次抬起頭，他也笑著，並且有著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
就好像二十年前的林道歸回來了。
他沒再看蘇飛，而是看著小晨晨。
小晨晨不再蹦跳，她遠遠地看著。
魂的記憶都出現了，她當然知道那個跪地磕頭的是她爺爺，是她承受不住疼痛時候呼喊的爺爺。
她很想要靠近，可是她隻是一魂，對於宗師的血氣無法抵禦，她隻能遠遠地看著，輕聲呢喃：“爺爺。”
林道歸聽到了，他留著淚的笑，不停的點頭：“聽到了，爺爺聽到了你的聲音。”
“小晨晨……當年我一心追求武道，無心家事，每一年回不來幾天，我以為所有人對小晨晨都很好，畢竟她爸也在啊，哪知道……”
“這同樣是我的過錯，我該死！”
“小小年紀的她承受了那麽多，被抽魂奪魄……”
“她能遇到蘇盟主，這是她的造化。”
“蘇盟主，感謝，無比感謝！”
“如今，我的真正仇人得到了應有報應，小晨晨屍骨找到，魂也沒有變厲鬼，我已無所求。也再無遺憾。”
“我可以去死了，我也必須死。”
“蘇盟主，給你帶來的麻煩，我深表愧疚，就以我的生命來結束這一切吧。”
“爺爺……”小晨晨大哭，往前跑。
蘇飛拽住了她。
“不要過來，小晨晨，聽爺爺的，也聽你大哥哥的，不要過來，不然對你很不好。”
林道歸趕緊說道：“爺爺已經知足，爺爺犯下了很多大錯，你還記不記得爺爺給你說的嗎，犯錯就要承擔後果，爺爺也不例外啊。”
“爺爺……大哥哥……”
小晨晨抬起頭，哭著對蘇飛道：“家裏人對我不好，隻有爺爺。”
“我知道。”
蘇飛笑著道。
他知道，小晨晨一道殘魂忘記了很多，卻還知道自己有個爺爺，她無法承受痛苦的時候呼喊的是爺爺。
可見，爺爺在她心裏有多重。
“小晨晨，不要說什麽。”
林道歸道：“爺爺做錯了事，犯下了天大錯誤，犯錯就要遭受懲罰。”
林道歸笑著，對於接下來的死亡，他是一點也不怕。
“你一個人多孤單，爺爺很快就來陪你了。”
林道歸反而特別的向往。
二十年的仇恨與孤寂，二十年後卻找到了孫女的魂。
“爺爺這就來了。”
說著，林道歸從身上摸出來了一把刀。
“道兄……”吳青雲走上前。
“青雲。”
林道歸一手持刀，說道：“早年的我，一心隻有武道，忽略了親情感情，如今有一機會去彌補過往，青雲不比我為憂傷，應該為我而高興才是。”
“我很快就能陪著小晨晨了，也算是一種彌補吧。”
“對我來說，死不可怕，死了還能陪伴小晨晨，這簡直是對我的獎勵，根本不是懲罰。”
林道歸不懼死，對死無比的渴望起來。
他迫不及待的要以同樣的狀態麵對小晨晨了。
“小晨晨，爺爺很快帶著你去一個地方，等咱們找到了家人，爺爺定要為你要一個說法，而且，說不定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媽媽呢。”
林道歸哄小孩一樣的。
“去不了。”
蘇飛輕聲道。
“什麽？”
林道歸驚疑的看著蘇飛。
“她去不了。”
蘇飛道。
“蘇盟主……”林道歸麵容緊張。
“林宗師想的多了。”
牛世宏說道：“蘇飛說她去不了，是因為她的魂跟這片地方已經有了某種牽連，脫離不了，因為是殘魂，不全啊，走的遠了，魂飛魄散。”
“這也是半佛手段太過邪惡了，她走不了啊，隻能在這片地方活動。”
“啊？這樣啊，這樣也沒事。”林道歸想了一想，道，“那還請蘇盟主施展一個手段，我死後，請蘇盟主將我的魂給留下來。”
“我知道，我沒資格請求，但是看在小晨晨的份上……”
林道歸臉貼地：“求蘇盟主成全。”
“對一般人來說，人死了，留下一魂，很難，這是逆天行事，但我確實有手段。”
聽到蘇飛的話，林道歸大喜。
然而，蘇飛卻道：“但我不會去實施，沒這個可能，你也死了這條心。”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適用於所有人，用在你身上沒一點問題，你可憐，你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