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湊齊了”。
君莫笑仿佛聽到某個人在桌子上輕快的敲了兩下,如此說道。
僅僅是這樣?
不,這條線索像是命運的線頭,隻要你能夠抓住它,輕輕地一扯,將暴露出來的,會是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
而且它還在不斷地編織,交錯。像是某種無限延展的螺旋結構,一環繞一環,往複輪回,造成無盡無限之世間萬象。
這一柄“鑰匙”,開啟神袛寶庫的第一道輪鎖的鑰匙。
這柄鑰匙為許山人所曾經所掌握,現在他屬於君莫笑。
雖然,這柄鑰匙,隻是別人隨手贈送給他的,雖然要付出什麽代價,還未可知。
何其幸運,又何其不幸。
君莫笑獨坐在那個男人,許山人的書房裏,雙手枕著頭,杭城已經沒有陽光了,有的隻是淒冷寒瑟的冷風,通過從二樓走廊的窗戶徐徐拂進,將很久都沒人居住的房子吹了一個通透。
有些冷,八月的湖風本應是人間最得意的“及時雨”,現在吹在君莫笑的肌膚上,君莫笑覺得刺痛,頗有些傷寒病骨的意味。
真相,隻有一步之遙了。
即便隻是真相的萬分之一,君莫笑卻還是想知道,他想知道。
齊瀟陽從客廳拿來了那套傳感器,許山人的第二領域傳感器,樣式很新潮,是末日公司傳感器上市之後,比較成熟之後的尖端產品,價值相對於其他傳感器設備要更加的高,普通的家庭想要入手一個,是一筆相當重大的開支。
許山人真的那麽喜歡玩遊戲嗎?作為上一個時代的人,不可能有著與現在的年輕人一樣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平安時代的上輩人,大多祖輩都是經曆了功骨時代的蕭瑟,艱難地營生下來的,艱苦樸素是那個時代最寶貴的品質。
這種品質無疑會改變他們後代的觀念。
君莫笑覺得許山人能夠花大價錢買這些“玩具”,有多半的原因在許子虞的身上,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更加的了解女兒的想法,了解年輕人在想什麽做什麽。
生若逢時,他們想必會是幸福的一個小家吧,跟這巍巍神藏,惶惶人心完全無緣的小家,平凡的生活,重複著並沒有起伏的一天又一天,就算西湖上異人們打的頭破血流,跟他們一家也沒有任何關係。
隻可惜,命這東西,往往不隨人願。
之後的事情,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那枚鑰匙既然是給許子虞回到這裏來取他的所有東西,那麽封藏在傳感器裏麵的東西,也是許子虞要得到的。
那枚鑰匙能夠開啟這棟小房子裏所有的門,那麽也能開啟其他的。
君莫笑在鑰匙上細細地摩擦,果就摸到了某種異樣,
他一捏,銀白色的U盤條就從鑰匙的末端被推出。
這原來是一枚U盤,君莫笑將這枚u盤插進傳感器裏,戴上配套的眼鏡,傳感器正式啟動,伴隨著嗡嗡的虛擬機械聲流淌在他的耳畔,他的意識開始緩緩地模糊,遠離現實的世界。
須臾之間,他又來到了“終焉的花園”,這個虛幻而奇妙的世界。
在與現實世界沒有半點分別的虛擬光灑落在他的身上的時候,君莫隱隱地在這片虛擬的空間裏卻感受到了真實般的暖意,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來到的還是那片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金色的麥穗迎風飄揚,像是一位位身披金色薄紗的美女,在酣暢淋漓地跳著舞蹈。
還是那條公路,望不到盡頭,天空蔚藍,一間別致的小教堂矗立在金色麥田的中心。
這是他見一世長安最後一麵的地方,那時的牧師原來就是他本人麽。
時過境遷,君莫笑又想起了那個牧師最後那狠戾、絕望的眼神。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那個男人。
隻不過現在的教堂門前,並無那個懺悔自身罪孽的牧師,故人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他緩緩地推開了教堂的那扇門,門的裏麵不是教堂,而是一片白色的空間。
君莫笑走了進去,這片空間裏什麽都沒有,所有的顏色都被清除掉了,白的空虛,白的無暇,白的有些刺眼與突兀。
當他進入到那片白色的空間後,在他身後的通往教堂外麵的門就自動的消失了,意思是做了選擇,就不能後退的意思麽?
君莫笑別無選擇,隻能向前麵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君莫笑在他的前方,看到一個人。
他就站在那裏,白色空間的中心,穿著一身白色的大衣,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黑色的短發,看起來非常的健壯有力。
“許山人?”君莫笑認出了他。
“你好,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了。”那個男人朝著君莫笑笑笑,好像早就在這裏等候他多時了。
“你在等我?”君莫笑覺得有些詫異。
“沒錯,這段影像是我很久以前就設置好的,終有一天你會來到這裏,看到這些東西。”許山人說道。
“你想讓我看到什麽?現在的你又在哪裏,在杭城這場大亂中你在做什麽?”君莫笑疑惑道。
“不急不急,聽我一件一件地慢慢地跟你說,首先說說你在意的那部分吧?”許山人很和藹,而且文質彬彬的,與那間書房裏君莫笑想象中決絕狠毒的男人八竿子打不著。
“你想知道的其實並不是我身處何方或者我在這場神祇遺產爭奪之中扮演者什麽樣的角色吧。而是你想知道,你自己在這場風暴中被安置了一個怎樣的角色,更
簡單的說,你想知道龍淵計劃的下一步!”許山人淡淡地說。
“你!你怎麽會知道龍淵計劃!你是誰!”君莫笑的瞳孔猛地收縮,有冷冽的寒意瞬間暴起,落在許山人的身上,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獅王一樣,驚恐而又驚怒。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個計劃就是由我製定的,就算是天空的監督者,也不過是執行者之一罷了。”許山人輕蔑地笑了笑,“你現在來到了這,這就說明你已經去過我的書房了,怎麽樣,在我曾經朝夕相處的地方又看出來什麽嗎?”
“龍淵計劃誕生於那間房間裏?”君莫笑不敢相信地問。
“沒錯,能夠扼殺一條無法想象的巨龍的誘殺計劃,確實就誕生於那間垃圾遍地的小房間裏,我在那裏不知道度過多少個不能合上眼的日夜,是仇恨的力量,給我了無窮無盡的動力,使我能夠堅持下來。”許山人沒有隱瞞他的想法,很輕鬆自然地就告訴他了。
“那麽龍淵計劃,到底是什麽?四年前,我離開帝都前小龍女將這個計劃的存在告知了我,她隻是告訴了我,這個計劃是為了複仇,會在東陸掀起滔天巨浪,這場大浪將湮滅所有的罪惡,但她對於計劃的核心,卻隻字未提,甚至到現在我們已經徹底失去了聯係,這也是計劃中的一環嗎?”君莫笑的內心帶著無盡的疑問,他想知道在這四年裏,這個計劃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究竟羅織成怎樣的一種狀態了,這場風暴波及的範圍,會有多大,會有多慘烈?是否比四年前的那場血戰還要慘烈?
君莫笑的疑問已經像是一種詭異的執念,纏繞著他的心,使他坐立難安。
“天空的監督者停止了與你的聯係,這正說明計劃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你看著吧,會有更多的人,更加龐大的範圍,更加殘酷的爭鬥,將要陸續登上舞台。”
“而你要做的,則是在時機來到之前,靜靜地等待機會,將你自身的實力回複到流火少帥的巔峰時期,等到需要你登上舞台的時候,那必然是神與神之間的萬軍大戰,我等也會成為你麾下的一員,任其驅使,直至戰爭落下帷幕,塵埃落定。”
說這話的時候,許山人整個人都是極度興奮的,君莫笑能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種近乎病態的瘋狂與執念,那是一種被獵人逼到懸崖角落的獅子的眼神,獅子不會甘願被獵人殺死,他們隻會選擇跳崖或者迎著彈雨撲殺獵人。
君莫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位頂著彈雨,要撲殺那冥冥之中強大的獵人的獅子!
泄底肆理,窮途末路之人,唯有背水一戰!
君莫笑緩緩地吐息,眼神變得堅毅,他緩緩地看向許山人,那對黑色的眸子中亦有黑色的猛獅在咆哮,“我想知道你的故事,我想知道敵人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