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懷念啊,君莫笑又輕輕地撫摸了青銅門兩下,雖然這扇門未必是什麽象征重逢與懷念的信物,反倒是隔絕地獄和人間的祭器,說不上聖潔,但說不邪門那也是假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阻隔了那麽多年汙穢與黑暗的器物,本身也會被汙穢與邪惡所侵蝕,即便是上古聖物也會逐漸墮落成亦正亦邪的中立物。
不過對於君莫笑而言,對於夏洛特·塞繆爾而言,都像是與故人重逢般思春悲秋讓人傷感而又懷念。
“父王,將來的某一天我一定會回去的,回北陸,回我們的家,為您和母後沉冤昭雪,補天裂,正乾坤,掃寰宇,肅盡那些暗害你們的奸邪!”他呐呐地自言自語,眼睛中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張開,右手凝食指和中指成劍指,劍指劃過左手大拇指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然後把左手大拇指橫向一劃,血液隨之填入了那些細致的花紋裏,片刻之後,青銅門似有所感,開始低聲地嗡嗡震動起來,那些填進花紋中的血液,開始隨著花紋的脈絡走向,而在整扇青銅門的壁麵遊走開來,就像是走迷宮一樣,在繁複交織的精致花紋中纏纏繞繞,花了好一會的時間才將整麵青銅門壁貫穿首尾。
之後,門內傳來哢哢的機括轉動的聲響,青銅門緩緩地向兩側挪移,原本被整扇門所遮蔽的山腹內的景色緩緩地隨之一覽無餘,最開始隻能看見一片黑暗,但隨著視野的越發開闊,君莫笑逐漸適應了這裏的光線環境,可以看到裏麵了。
那是一條蜿蜒曲回的通往地下的階梯,階梯兩側都設置有長信宮燈,好像古代皇宮的擺設陳列。
千年或者百年前這些宮燈還亮起的時候,想必別有一番滋味吧,但現在人走茶涼世事變遷,親眼目睹和製作它們的人都已做了古。
君莫笑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很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大拇指,他的血液果真就如他父王所說,百無禁忌鬼神辟道,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果當年父王沒有帶他去那個地方,會不會有一天他自己就因為好奇心就跑進去了,在那些門後的神魔們,花言巧語的蠱惑下,以小孩子的心性,斷然經不起誘惑和蠱惑,必然會天真無邪地就開啟了那扇地獄的大門,那將是何等的淒慘與不可挽回,哪怕這個世界因此而滅亡都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回天乏術。
他不禁打了個冷戰,他不敢想象那後果,門後的世界到底存在著什麽,他當年也不是不好奇,怎們能不好奇,門後的世界,可能不在人間可能是異世界,但是就是恐懼,天大的恐懼讓他泯滅了這種好奇心,
也得虧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發自內心的恐懼阻止了君莫笑,不然一念之差就是萬劫不複。
那扇門後關押著地獄的神魔的話,這扇門呢?雖然隻是微縮了數百倍無論工藝還是恐懼感都有雲泥之別的仿製品,但既然跟那扇巨門有著微妙的關係,那麽也必然不是善茬。
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對是錯,會不會誤入火坑?
就在他思維幾轉的時候,蕭野就帶著薔薇營貼著山壁走過來了,大尉級的權能師依舊不能做到淩空而行,就算是少校級,也隻能短暫地踏空停滯數秒後也得再凝聚一次物質力。
君莫笑身為魔法側的魔術師則可以借助一些魔術進行懸空而沒有什麽限製,最為直接的就是風術,
其實魔術師之中的流派也是相當多的,有精靈術士的風精靈術,有儀式術士的召喚型風術,有詠唱術士的詠唱型風術,還有煉金術士的風元素煉成陣等等五花八門的釋放方式,而君莫笑使用的風術則是有些特殊,如果非要歸列一種的話,可以算作精靈術,畢竟不需要任何詠唱的時間,心念一動就能禦風而行,但也有些區別,精靈術的使用要與一種名為精靈的異世界靈,結下契約才可以使用,這就是這種術式雖然強大但是卻很小眾的原因之一,不是什麽人都能有接觸精靈的契機的,舉世茫茫雖說幾率存在,但一生難得一見的幾率更是大大的有。
而君莫笑雖然與精靈這種生物有些淵源,但這種風術也並非精靈術,隻是相像,是從自然中直接抽取風元素而駕馭,這需要非比尋常的體質與氣蘊,就比如風精靈們就是天然的風元素之力凝聚成靈的,它們本身就是風元素構成的,也就不提什麽排異性了。
但人類要做到這點,難如登天,能夠直接駕馭元素進行構成術法的使用的人,都被魔法側稱之為“元素之體”或者“自然之子”,“天命眷戀之人”,有著數百萬人中難得一人的渺茫概率,這種人如果在西方的教會出身,一定會被教皇收為親傳弟子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未來的教皇之位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就有這麽眾星捧月,這種級數的天才,在魔法側曆史上個個都是名垂青史的魔術師帝王和“大魔法師”,切勿搞混了魔法師和魔術師的區分,兩者就好像親王跟太子乃至於皇帝的區別,在平民百姓看來親王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不可正視隻能仰望的存在了,但若論起與東宮乃至天子相比,無疑是黯然失色,有雲泥之別。
所謂太子那可是未來將要踏上王座的帝王,帝王之下皆為螻蟻,不關你是萬人之上還是卑賤螻蟻,與他都無分別,隻要他一聲令下,你們的位置隨時可以顛倒轉換。
魔法師便是這個東宮亦或是帝王,魔術師就是這個親王,所謂的魔法,是魔術這一技術經曆漫長的歲月修行之後的極致,所凝結出來的碩果,貫通魔道一途,達至終點,即為所謂的“魔法”,魔法是魔術的極致,每一種魔法都被世人稱作神跡,以凡人之血肉達至神魔的領域,故而被稱作魔術師帝王、聖魔導師和大魔法師,一般踏足神性級的魔術師,都有窺視和領悟“魔法”的幾率和機遇,雖然除卻以神啟之力貫通魔道,能夠抓住那那一絲微乎其微的機遇的魔術師幾個世紀都沒怎麽出現過了。
幸好現在在他麵前的薔薇營中,幾乎沒有什麽人是魔法側的術士,都是正兒八經的科學側權能師,看不出這其中的不可思議。
他們像壁虎一樣沿著牆壁遊走就要比動用全身氣力麵前滯空輕鬆的多。
蕭野是第一個爬上來的,對於青銅門裏麵是一臉的好奇之色,他把一件縫合的還算工整的鐮鼬皮衣遞給君莫笑:“將就著穿吧,有惡心的味道也沒辦法,我已經給你衝洗了幾遍了,但這玩意味道真的太騷了,怎麽弄都弄不幹淨。”
“沒事。”君莫笑淡淡地說,“跟在我身後,慢慢地前進。”
“少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是讓我在前麵開路吧,我的異能開路很方便,不擔心人家給我遞暗槍!”蕭野攔住了他說道。
“空間扭曲的確是個好能力啊,
搞得跟火影的帶土似的,不過暗槍是打不到你了,躲在你身後的我,要是不能及時反映,那豈不是成了冤死鬼?”君莫笑看著他笑笑,道:“要不你把我們一起也塞進你那個異空間裏麵,省得我們還要下墓了!”
’“我的少帥哎,你以為我是機器貓呢嘛,有四維口袋可以塞一個營的人呢!”蕭野有些欲哭無淚,緩緩地接近君莫笑身前,跟他悄悄地說:“我那能力在使用的時候轉換進異空間以後,我自己也得分出心來維持,說是異空間其實並不是,而是現實通往異世界的夾縫,一個不慎,夾縫坍塌,我自己都不知道會被弄到哪去,頂多再裝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小孩子就擠得不行了,更何況這麽多弟兄?”
“你可別跟別人說,我的身家性命都告訴你了!”蕭野做賊心虛似的說道。
“那就讓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以前曾經是一位考古學家?”君莫笑手背朝下忽閃著手,讓他移開身體。
“考古學家……還真沒聽說過,不會是什麽比喻吧?你莫非幹過那盜墓的差事?”蕭野臉色變了變想到了什麽。
“我在軍部實習的時候,曾經被派去九子軍團那邊當少爺兵,他們看我身份尊貴就給我找那些輕鬆的活,其中有一個就是在神啟地遺址挖破爛,挖挖坑,搞搞瓷器什麽的。”君莫笑搖搖頭,有些感懷地笑笑,隨即下令道:“所以這次也算是故地重遊了……所有人排成兩列警惕點,地下肯定古怪不少!”
“是!”薔薇營全體答道。
君莫笑作為開頭,蕭野和小林副官作為左右近衛在旁兩側,後麵的薔薇官兵都分成兩列前行,浩浩蕩蕩地開進山腹。
山路崎嶇婉轉,雖然他們走在平滑的石階梯上,但整條通道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雖然異人們的體質都不能以常人而論,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下五官依然可以清晰的判斷周圍環境,但是反複來回的峰回路轉一波三折,讓他們對未知的緊張和畏懼上升到了極點。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了一個小時左右,格局忽然豁然開朗,原本一路而來都是死寂的長信宮燈也像是意識到了客人的到來,齊刷刷地依次亮了起來。
他們來到了一處橢圓形的墓室,墓室很大,中間屹立著一座披著青銅甲胄的武士人俑,他的身形高大威猛,拄著一柄青銅重劍,傲然地審視著前方,仿佛如他生前那樣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遇到了同行。”君莫笑說。
“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將軍,這是誰的墓葬?”蕭野看了看這副威猛的人俑,滿是讚歎於人俑的裝束與那柄看起來就削鐵如泥的青銅劍,“不過這身甲胄與劍器,都不是普通人用的,該是個名將吧?”
君莫笑仔細端查著那甲胄的質地,年代久遠,他也看不出具體的來源,倒是冥冥之中聞到了一股荒涼的恍如隔世的滄桑感。
“恐怕有年頭了,久到荒蕪時代。”君莫笑呐呐道。
“不會吧,那這可是千年的古董了,能保留的這麽完整也是不容易。”蕭野驚詫地說,“不過外麵那些屍骨應該不像是千年之前的東西,不然早就成灰了,也就百年吧。”
“嗯,我想也不會是那麽久的東西,這個什麽群巫之王應該是鳩占鵲巢,占用了這座古墓。”君莫笑點點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