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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一個有把握的男人

  魏仁義將子書一劍丟下的斷劍撿了起來,拿在手裏好半天都沒放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道:


  “相公,莫要多想了,一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俠士,同樣他也是一個連自己親生父母都能下手殺害的混蛋。既然他做了,就說明相公你在他心中還是有份量的,不必太過介懷,你剛剛自己都說了,士為知己者死嘛……說明至少他領你的情了啊!”


  然而,雖然我硬著頭皮,跟魏仁義說了這些我這輩子第一次說,而且超水平發揮的安慰軟語,魏仁義仍舊捧著斷劍,沒有什麽反應。


  “相公啊,你不能就這麽一蹶不振啊,現在皇帝嗝屁了,整個天朝一片大亂,雖然暫時還沒有波及到海州,但是渺仙既然今天已經到了,那麽就說明距離其他人的到來也不遠了啊!你要是這樣消沉,萬一七皇子來了我們一家子可怎麽辦啊,我們可沒有一劍那麽好的身手……”


  我在安慰魏仁義的時候,無意中說起了子書一劍,於是魏仁義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表情也更複雜,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所有負麵情緒的交織。


  “魏仁義!不就是一劍沒了條胳膊嗎,何苦這樣裝傻充愣作踐自己呢!起碼他還活著,不是嗎?”


  現在對於魏仁義來說,常規上的言語安慰和激勵已經不起作用了,所以我采取了他們男人好哥們之間一般都在用的激勵方式——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在魏仁義的後心使勁的拍了一下。


  “咳咳……雀兒你幹什麽,謀殺親夫啊……”


  魏仁義轉過頭來,臉上帶著點錯愕和委屈,剛才那因子書一劍而來的傷感情緒,好像……全他嗎沒有了。


  “相公……人家隻是想激勵你一下,讓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傷心嘛……”


  我用手指絞著衣角,並非我內心有多麽不安,聰明的沈小雀從來都知道,魏仁義不會對我怎麽樣,因為我早已悄無聲息的住進他心裏了,所以我攪動衣角並非下意識的舉動,而是有意識的告訴魏仁義——老娘很糾結,你特麽嚇著我了。


  魏仁義見我這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心一下子就軟了,眼波中亦有無盡柔情,他將我輕輕攬入懷中道:


  “雀兒,為夫錯了,不該凶你……”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嘴角溢出了一條血絲。


  我在魏仁義的懷中甜甜的笑了,看來我的內裏又進步了。


  “相公,你剛才在想什麽?為什麽那麽出神,我本以為你是在為一劍的胳膊傷心,可是……又好像不是。”


  提起子書一劍的胳膊,魏仁義又歎了一口氣,將斷劍撿起來道:


  “雀兒,一劍來了以後,說的雖然不多,但是為夫卻已經能夠大概猜出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了。聖上因為對我有感情,所以放我們一家出宮,放雲妃也出宮,甚至聖上成全了小李子成功,這些我都能理解,唯獨有一件事,我怎麽也想不通。”


  難道魏仁義想到了什麽,我沒有想到的事情嗎?

  “相公,你說!”


  魏仁義皺緊了眉頭,憋了二十分鍾,這才道:

  “你說……得是多麽鋒利的兵器,才能把一劍這把劍斬斷啊,你看這端口這麽齊整,應該不是斧子吧?”


  我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相公!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嗎!”


  魏仁義尷尬的笑笑,舔了舔嘴唇,我便知了,他是怕我緊張,在逗我開心,舒緩我的情緒呢。


  我又有什麽緊張的呢,畢竟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就在這時,大夫人和二夫人進屋來了,她們沒有敲門,因為門已經被子書一劍粗、暴的踹開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臉上略帶著一些驚恐,可見她們雖然害怕,但卻還扛得住。


  大夫人一進門就問我們道:


  “老爺,究竟是怎麽回事,,咱們一路上帶的那些親兵、仆人,全都沒有,現在隻剩下我們三姐妹的貼身丫鬟,還有小奴沒有走了,我問了丹兒,她說是知府把咱們的親兵和仆人都帶走了,知府還要帶他們走,是他們苦求知府才心軟把他們留下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二夫人的底氣比大夫人還要虛上一些,她也道:

  “老爺,莫非是……我那兩位哥哥幹過的給考官塞紅包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正撞在槍口上,所以皇上要拿咱們一家開刀?若是這樣,要殺要剮,都殺竹兒一個人好了,我定會……向皇上說明,一切都跟老爺無關,嗚嗚……”


  這兩個敗家老娘們,一個追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另一個則已經開始哭天抹淚了,教我和魏仁義哭笑不得。


  要知道,魏府夫人之間的競爭壓力和生存壓力都不小,正因如此在我嫁進來之前,大夫人才會在整個魏府最陰暗的角落,守著幾棵長在門口擋住了所有陽光的大樹,默默地在後院養兩隻雞,種幾棵白菜過日子,就連養雞都不敢吃雞肉,隻吃幾隻雞蛋沾沾葷腥,日子可以說是清苦至極。


  而在這種競爭壓力下混出來的我們,從來都不介意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生活對我們的安排。


  可是事情,卻永遠比這兩個傻女人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魏仁義問我:

  “雀兒,我該告訴她們真相嗎?”


  沒有說出來的半句話是,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哪怕是在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夜。


  我點了點頭道:


  “該。”


  這兩個活該的人知道了這種鬧心,又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肯定心亂如麻,半個月都睡不好覺。但是她們妄想欺負過我,所以她們活該。


  我不知道魏仁義是否理解了我真實的意思,但是他還是說了:

  “好吧,花兒,竹兒,事情很複雜,但是我可以長話短說,言簡意賅的告訴你們。首先就是剛才一劍來了,他的右胳膊斷了,那邊是他的寶劍也斷了……”


  我補充了一句道:


  “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強櫓灰飛煙滅,小朋友們千萬不要模仿哦!”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頭霧水,畢竟子書一劍跟她們不熟,就算真的擼廢了對她們來說也沒有什麽區別。雖然她們很想生娃,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我跟魏仁義的關係和她們跟魏仁義的關係已經有了質的不同,就算她們生出娃來也沒有用了。


  而且沒人會想跟一個大冰塊做一些愛做的事情的。


  魏仁義見二位夫人沒有領會他話裏的精神所在,暗罵她們倆笨,但還是接著說道:


  “還有,聖上他老人家……駕崩了。”


  說起皇上駕崩,大夫人和二夫人明顯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從她們的臉上,我能清楚的讀出三個字——天塌了。


  是個,一個國家的最高領導掛掉了,雖然終究會有人站出來,代替那個人,站在這個國家權力的高峰。


  但是現在天朝還是一片混亂,處於權力的真空期,聖上駕崩……對於老百姓來說就是天塌了。


  哪怕這對他們來說其實一點影響也沒有。


  魏仁義將他走的時候皇上給他開的通關文牒奇怪在什麽地方,七皇子如何謀反,皇上又是如何被殺,還有子書一劍是怎樣幫皇上報仇又是怎樣被砍下右臂的事情跟大夫人和二夫人說了,全都說完之後這兩個人的嘴巴簡直能塞下一隻鞋。


  別誤會,不是古代女子裹小腳的三寸金蓮,天朝從鈕幣大帝那一代開始就不裹腳了,原因很簡單——裹過的小腳,肌腱無力,滿足不了英明神武千古一帝的需求。


  不過魏仁義把自己的身世,和他跟皇上的特殊關係,以及他下半身長了什麽不該長的東西都隱去不提了。


  至於千古一帝究竟有什麽需求,又是怎麽著落在大腳上的,這就不是後世人能夠揣度的了。


  “怎麽辦!”


  大夫人和二夫人異口同聲的問。


  我滿意的點點頭,雖然她們是廢物,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什麽主意都不能給我和魏仁義出,但是她們沒有去逃避現實,而是開始問為什麽了,這已經大大超乎我的預料了。


  起碼……她們兩個應該不會添亂了。


  魏仁義道:


  “我想……海州知府在離開的時候,不光把咱們家的仆人和借來的親兵帶走了,就連整個驛館的官吏肯定也帶走了,這裏是個空房子,應該還是不設防的。但是我們不能一直住在這裏,因為……”


  我接著魏仁義說道:


  “因為之前皇上雖然有過布置和安排,但是這隻能管得了一時,現在京都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但隻要幾天時間就能恢複秩序,而恢複秩序之後七皇子肯定會派人來海州找我們的,我們要趁著現在他們疲於穩定局麵,沒有人想得起來找我們的時候,趕緊離開。”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點了點頭,我說得合情合理,於是我們一家四口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至於收拾的原則很簡單,跑路嘛……當然是什麽值錢帶什麽了,至於像我們心愛的小物件,還有金銀財寶一類笨重的東西,一點都沒帶。


  二夫人看了看我們隨行帶的財寶,不舍道:

  “這些可怎麽辦……”


  魏仁義歎道:

  “已經沒有時間顧及這些了。”


  我們帶著小奴和三個貼身丫鬟便從驛館跑出去了,外麵果然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幸運的找到了一條小路。


  魏仁義皺著眉頭道:


  “雀兒,為夫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


  二夫人問道:

  “老爺,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的事情都很重要,你忘記了什麽?”


  魏仁義苦笑道:


  “我是想說,既然我們要跑路,為什麽不駕著馬車出來跑呢?若是隻憑四條腿,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海州啊,這可是冬天啊!”


  的確,還差一個半月就要過年了。


  “要不我們現在折返回去,去取馬車,還是駕車出逃?畢竟走路實在是……”大夫人弱弱的建議道。


  魏仁義皺著眉頭,不斷地權衡著。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說不定現在回去……七皇子的殺手就在驛館等我們呢,畢竟雖然所有人都說沒看見我們,可他們其實還是看見了……”


  於是,因為究竟是駕馬車出逃,還是像現在一樣用兩條腿走路的問題,我們一家人都在原地踏步了。


  每到這個時候,看著這些愚蠢的人,包括魏仁義也被這個愚蠢的時代拖住了腳步,我就會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一下子就重起來了。


  他們愚蠢,但是我不蠢,我是聰明絕頂的沈小雀,我遠遠的站在這個時代之上,我要給他們指點迷津啊!


  於是我道:


  “還是回去取馬車吧,順便拿點吃的,我餓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發現,我們走的時候光顧著拿值錢的東西了,雖然身上有價值數百萬兩的寶物,卻連一個烤山芋都沒有。


  於是我們便回去了。


  可是才走到一半,我們就傻眼了。


  我們一家人躲在幾棵樹的後麵,在樹前麵的小道上,有好幾個官兵在巡邏,而我們還都清楚的記得,海州這個窮地方是沒有必要巡邏的。


  “看來,是他來了……”


  的確,他確實來了。


  我們不光看到了巡邏的官兵,在順著官道的方向看到了一頂名黃色的轎子。


  轎子在很遠的地方,慢慢的向著海州城的方向走去,雖然行進緩慢,但是平穩異常。


  而在天朝,隻有皇族才能坐明黃色的轎子。


  “不用想了,肯定是永夜到了。”


  永夜,這不就是七皇子的名字嗎?

  魏仁義又道:

  “我想我們也不用跑了,永夜這個人心狠手辣,對自己的父親都能下手,更何況我們了?他這人一向謹小慎微,所以才能在誰都看他不順眼的天朝活到現在,他既然敢親身駕臨海州,那海州一定被他用天羅地網圍了起來,我們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了,還不如待在這裏安全一些。”


  我補充道:


  “但我們……估計也隻能躲上幾個時辰吧。”


  魏仁義回過頭來對著大夫人和二夫人,他臉上略帶尷尬之色,看了看我,意思是讓我來幫他說。


  於是我道:


  “相公想讓我告訴你們,他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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