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孩子沒保住
我怔怔的看著他：“你從一開始就敵視我，所以我們從來就是仇人，不是嗎？”
沈桀鬆了手，動作卻是如同機械被操控一般的緩慢而有節奏。一點一點的脫離，並沒有我想象當中的瀟灑。
我對沈桀說：“沈桀，我希望你善良。”
就算全世界都要加害於你，我還是希望你善良的活著，不要背負太多的仇恨。
“蘇蠻，我說我沒有害那個孩子，你信嗎？”沈桀目光杳然，垂眸哭喪著臉，無助的就如同是個孩子。
“我信。”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和他說我信。沒有理由的相信。即使我曾經活在他編織的謊言牢籠裏，我也依然願意相信。
“我去看看她。”我說。
沈桀沒再攔我。
我跑到護士台打聽了下情況，小姨現在在產科三樓做手術。
我到的時候，沈知海和一幹人等都在外麵等著。
我走了過去，禮貌的頷首叫了聲沈叔。
沈知海抬眸看了我一眼，然後略微擰眉點了下頭，算是應了我。
我跟著一起在外麵等，直到醫生和護士將人推出來。
“沈總，我們已經盡力了，孩子沒能保住。”醫生略帶抱歉的和沈知海說。
沈知海麵無表情的立在那裏，目光又帶著幾分憐惜的落在小姨身上。
小姨現在都還沒清醒，帶著氧氣瓶，小臉蒼白的如同上等純白的宣紙，瞧不到一絲的血色。
沈知海擺了擺手，整個人都感覺特別的悲傷。
中年得子，又再喪子。這種痛在他身上被擴大了好幾倍。
我知道在他心裏肯定懷疑小姨肚子裏的孩子是沈桀弄死的，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也不知道小姨想不想見我，但我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沈知海沒有趕我走，甚至讓我在醫院多陪她幾天。
我沒拒絕，明天就是年三十。韓宇回家去陪他媽媽過年，他問過我好幾回願不願跟他回家，我的答案都是不。
所以他一個人回的很失望。韓宇老家在的村子離我老家很近，我在老家就剩個叔叔和嬸嬸，有沒有都一個樣。
小姨睡在病床上的樣子特別安靜，好像我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她。
她的模樣和我媽真的很相似，如果我媽不是因為我爸出了事，她也不至於落下病，最後還會用農藥自殺。
我拿了床頭水果店裏的一個蘋果，細心的將皮都削好，因為削的太認真，小姨醒了我都沒發現。
就是當耳畔鑽入一聲微弱的喊聲，像是在叫著我的名字，我這才下意識的看了看她。
“小姨，你醒了。”看著她醒來，我有幾分欣喜。
就算這個世界對我一點都不厚待，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活的善良一點。
“嗯，蠻蠻，小姨挺意外你居然會來看我。”她氣息虛弱，說話都有力無氣的，和以往任何時候跟我說話的她都不一樣。
都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是生理和心理最脆弱的時候，這話果真是沒錯。
我扶著小姨坐了起來，她瞳孔無光的看著窗外，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第一時間去看她的肚子，果然已經平了。
算來不應該會是這樣子的。沈桀說他沒動這個孩子，但是我看到的難道都是假的……
醫生和護士很快走了進來，順帶一起進來的還有沈知海。
我挪了挪地方，讓出位置給醫生檢查。
“大人已經沒什麽大事了，隻是以後都不可能再還的上孩子了。”醫生摘下手套，目光沉重的說道。
“好，知道了。”沈知海麵目表情的沉聲道。
我似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小姨已經快三十歲了，已經算不得是個很好的年紀。沒了孩子，以後甚至連有自己親生兒女的機會都沒有。
我看到小姨臉上露出驚愕，害怕，蒼白的指緊緊扣著床單。
但是她沒有哭也沒有鬧，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沈知海坐在病床上，目光裏都盡然是悲傷。
醫生和護士換好藥後便識趣的出去了，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隻是下意識的想陪一陪這個和我媽有著同樣血脈的女人。
我記得我媽在的時候和我說過，她其實一點都不怪小姨，甚至還覺得自己對小姨有所虧欠。外公外婆走的早，臨了的時候還千萬囑咐我媽要好好照顧小姨。
小姨是外婆最小的一個女兒，在我媽上麵原本還有兩個舅舅，卻都因為後天多病最終都沒活下來。
可我那時充其量就一個孩子，能做的就是對她稍微善良一點，即使她對我和我媽從來就沒有善良過。
沈知海說，孩子沒了沒關係，他永遠不會嫌棄她。
小姨隻是苦笑著將頭埋在他懷裏，臉上卻是露出一點點計較般的算計。
沒有母親不會在乎自己孩子的，小姨和沈桀的戰爭也仿佛永遠都不會結束。
小姨看了我一眼，突然提出要將我再度接回沈家，她說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又是她姐姐唯一的女兒，想幫忙多照拂我一番。
我不等沈知海開口，自己便先拒絕了：“不用了，小姨，我現在過的挺好的。而且我再過半年就要準備高考了，學業比較重，住學校旁邊挺好的。”
小姨大抵是沒想到我居然會當著沈知海的麵拒絕她，表情明顯的有幾分不對勁，但卻還是用笑容蓋了過去：“你不願意，小姨自然不會勉強你。”
我心有餘悸的點頭，沈知海沒有再說什麽，就讓我在這多陪陪她。
他公司事務繁重，很快助理便來通知他去開一個重要的國際會議。
他有幾分抱歉的看著小姨：“老婆，我去忙一下，後麵有空就回來陪你。你要什麽盡管派人去給你安排，不用給我省。”
小姨表示十分理解的點頭：“嗯，你去忙吧，讓蠻蠻到這裏多陪我一會兒就行。”
沈知海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從皮夾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我手上：“明天就是年三十，這是沈叔給你的壓歲錢。”
我沒有伸手去接，半愣的抬眸看著他。
小姨叫我趕快接呀。
我卻並沒有接：“沈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沈知海看了我一眼，帶著幾分探究，而後將卡收了回去，帶著隨身的秘書便轉身走了出去。
他走以後，小姨半晌都坐在床上發呆。我有點懷疑她這樣會不會得產後抑鬱症。畢竟不能再孕意味著以後都不會有當母親的資格，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
“小姨，你還好吧？”我輕聲問道。
小姨側眸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開口：“嗯，我沒事。”
我很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但看小姨似乎不在狀態，我也沒有再多們。就是默默的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