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八風

  “這件事,朕已經派人去查了。”凝澤道,“你們先下去吧。”


  二人謝罪領命下去,凝澤也鬆了一口氣,又可氣道:“朕素日看他們兩個辦事小心沒有什麽差錯,如今卻犯糊塗了。”


  孟鳶清倒是體諒他們了:“事關重大,他們也不得不小心。”


  要不是牽扯到的是曲長靖和沈善烈,一個一品大將軍,一個從前和凝澤最要好的朋友。


  範以文八月底就死了,可是曲長靖卻到九月下才被關押,現在又是十月了,想來是貪汙數目巨大,所以都察院查了很久才敢呈報上來。


  他們應該是找到了很多可以證明有人貪汙軍餉的證據,覺得可以讓凝澤下令緝拿曲長靖才上奏的。


  隻是凝澤又不願意對曲長靖沈善烈用刑,所以案情僵持不下。


  凝澤道:“鳶清姐姐,葉蒼山在你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個藥箱,裏麵有……”人多藥材,裏麵各種毒藥和藥方,效果瘮人。


  “陛下是知道的,我擅長醫術。”孟鳶清道。


  她不多做什麽解釋。


  “朕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需要時間。”凝澤道,“這段日子你和萱兒就住在宮裏吧。”


  孟鳶清含笑著拒絕了:“宮裏人多嘴雜,我還是帶萱兒回去住好了。也請聖上讓國學放學,反正墨兒也大了,有些事情不需要瞞著他。”


  凝澤五味雜陳,但是他答應了孟鳶清的要求。


  他讓人把無憂帶過來,無憂蹦蹦跳跳地過來抱著凝澤的大腿說:“皇帝叔叔,我好想你哦。”


  凝澤板著的臉一下子如沐春風了,他把無憂抱起來親一口笑道:“我也想萱兒了。”


  “謝謝叔叔找人保護我們。”無憂又笑道。


  保護……凝澤愣了一下,笑著揉揉無憂的頭。


  然後無憂又開始委屈:“叔叔,那個杏仁酥糖一點也不好吃。”


  “不好吃以後就不讓他們做了。”凝澤道,“萱兒想吃什麽,我讓他們做。”


  凝澤一邊聽無憂說想吃什麽一邊讓人去通知國學可以放學了,好把京墨接進宮。


  孟鳶清心係曲長靖,她隻想去見一見曲長靖,凝澤卻道:“你們現在不見麵才是最好的。”


  所以孟鳶清隻能繼續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等京墨入宮之後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雖然凝澤已經很為京墨著想了,下令不讓國學放學,還嚴禁人議論這件事。


  可是國學裏那麽多學子,帶著的小廝仆人眾多,哪裏真的防得住呢?

  幾天下來,京墨聽到了各種流言蜚語,什麽曲長靖被入詔獄的,將軍府被人連夜抄家了的,孟鳶清被聖上接進宮了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曲長靖出事了。


  他越發沉默,一聲不吭,見到凝澤也隻是呆板地行禮。


  京墨看向孟鳶清,她好像也憔悴很多了,肚子也更加圓鼓鼓的了。


  “墨兒過來。”孟鳶清衝他招手。


  “娘。”京墨輕聲喚道。


  “墨兒。”孟鳶清摸摸他的頭發,“最近家裏有些事情,回頭娘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京墨點點頭,孟鳶清哄道:“開心一點,不要讓妹妹害怕。”


  他們幾人和凝澤一起用過膳,可是孟鳶清滿腹心事,凝澤也沒什麽胃口,京墨幾乎快哭了,倒是無憂真的無憂無慮的吃著八寶鴨子,還熱情地給他們夾菜。


  “姐姐多吃一些,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孟鳶清強迫自己把飯菜咽下去,可是食物落到胃裏卻沒有感覺。


  她堅持把孩子帶回將軍府,那兒守衛依舊森嚴。


  孟鳶清先哄無憂睡下了,然後檢查京墨的功課,開頭的倒好,後麵的便能看出他有些心浮氣躁了,想來是受流言影響。


  她親親京墨的額頭:“墨兒,你現在還小,會受外界影響很正常。不過娘依舊希望你明白,不要受外界的影響。”


  孟鳶清研磨在紙上寫下兩句詩: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這是前朝詩人的名句,就是教導我們不要受外在種種因素影響而動搖,要安穩冷靜地端坐在蓮花台上。”


  “你知道八風是什麽嗎?”孟鳶清又在紙上寫下,“利、衰、毀、譽、稱、譏、苦、樂。”


  “利益、衰敗、詆毀、榮譽、稱讚、譏諷、苦難、快樂。這就是八風,四順四違,人生成敗得失莫過這八個字。”孟鳶清道。


  “可不論我們身處各種境地,順風順水也好,逆風逆水也好,不要為此意得誌滿,也不要為此心亂如麻。”


  孟鳶清說著又親親京墨:“現在不懂不會沒關係,我隻是希望你記住這個道理,以後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能想起來這番話來約束或者勉勵自己。”


  “我會的。”京墨道。


  孟鳶清放下筆來,京墨等了一會兒才開口:“那爹現在怎麽樣了。”


  “他被壞人陷害了,為了證明他是清白的所以要一個人待一段日子。”孟鳶清道。


  “他會挨打嗎?”京墨眼睛都濕潤了。


  凝澤說沒有允準大理寺用刑,所以曲長靖沒有挨打。


  “沒有呢。”孟鳶清說著又笑道,“打也不怕,你爹可是大燕赫赫有名的戰神,打過好多戰。你爹連打仗殺人都不怕,還怕挨打不成。”


  孟鳶清又笑道:“你生下來爹娘就沒打過你,你身上細皮嫩肉的,回頭讓你看看你爹身上,他身上可多疤痕了,都是打仗的時候受的傷。”


  “男子漢大丈夫挨點打算什麽,你要是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怎麽上戰場當大將軍。”


  孟鳶清潛意識裏已經把京墨的未來定成了上戰場打仗當將軍了。


  “等爹回來,娘讓你看看他身上的傷好不好,那些傷都是你爹是個大英雄的證明。”


  京墨聞言一笑,點點頭。


  孟鳶清說著感覺到肚子裏的孩子踢了兩下,孩子的力氣很大,弄得孟鳶清肚子一下子疼了起來。


  這幾天孩子胎動頻繁,經驗和直覺告訴孟鳶清:她快要生了。


  孟鳶清想著,要是個女孩就取名望月,是期望一家團圓的意思。


  要是個男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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