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明察秋毫五
原來凝澤該下令不讓國學放學,曲長靖心裏略微放鬆了一些,心想這樣應該不會影響到京墨了。
外頭獄卒又在那兒說笑,一個笑嘻嘻地問:“你們說聖上為什麽這麽為郡主一家子著想啊。”
“還能為什麽,自然是大將軍勞苦功高,是大燕之棟梁……”一個獄卒故意得意裝腔作勢打官腔笑道。
他們哄笑一堂。
“如今大將軍都入獄了,誰還管他勞苦功高。”一個人笑道,又壞笑著道,“你們是沒見過那個安樂郡主,我前段日子見過。嘖嘖,模樣那叫一個標誌,皮膚那叫一個水靈,還有那身段……”
他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笑道:“萬花樓的花魁都沒她風騷……”
曲長靖無心聽這些汙言穢語,他知道這群人的嘴皮子有多麽的下作。
可是誰叫他聽力太好了,平時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這個距離這個聲音,想不聽到也難。
“不過她現在懷孕了,估計腰肢沒那麽纖細了。”獄卒感歎一聲,“都生了兩個了,生完這個隻怕也要變成圓腰黃臉婆嘍!”
又有人“嘿嘿”笑了兩聲,好像拉了拉那個獄卒一把,幾個人的聲音湊近了點:“你們說啊,今年年初曲長靖奉旨去燕猛閱兵,一去就大半年。而且他前腳走,後腳聖上就天天傳召孟鳶清入宮。”
他特意把“天天”兩個字加了重音。
“孟鳶清的肚子還是在曲長靖去燕猛之後才鼓起來的。你們說……孟鳶清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是……嘿嘿。”
他想說什麽不言而喻了。
他們幾個又是一陣淫笑,還有人道:“要我說,聖上沒準是想趁這次查貪汙案把曲長靖殺了,然後再名正言順地把他老婆接到宮裏當寵妃!”
正笑著呢,就聽到牢房裏傳來幾聲巨響,便有人過去查看,卻是曲長靖把榻給打塌了,已經成了兩半了。
曲長靖聽有人來一下轉身,已經是目眥欲裂,眼睛紅得可怕,把他們幾個嚇得紛紛往後一跳。
曲長靖快步向牢門走去雙手緊緊抓著鐵欄杆,好像要把鐵欄給生生捏斷一般。
“你們剛剛胡說些什麽!”曲長靖盯著他們,“你們嘴巴放幹淨些,再敢胡說八道,我非將你們舌頭活拔了不可!”
沒想到曲長靖的耳朵那麽厲害,他們都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為首的獄卒很快鎮靜下來:“我的大將軍!有什麽等您能平安出去這牢房再說吧!哈哈哈……”
說著幾個人逍遙轉身離開,有人還朝曲長靖“呸”了一聲,又有人冷嘲熱諷道:“還拿自己當大將軍呢……”
曲長靖鬆開了緊握著鐵欄的手,有些無力地滑坐了下來。
他把頭埋在雙膝之間,有些迷惘。
其實這些汙言穢語他不是第一次聽到了,自他回京以來總是有聽到人非議,稱孟鳶清的孩子有問題等等。
他知道凝澤喜歡孟鳶清,也很重用他,這一切惹人側目,少不得讓小人嫉妒口出狂言。
但是這些他都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可能成真。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好無力,好難過。
剛剛那些獄卒對他的態度,足以證明外頭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等人已經查到了什麽新的證據,可以讓他脫去這一身官服,乃至獲罪抄家的證據。
曲長靖知道他沒做過,可是這幾天他在牢房裏仔細想過了。
自從他複職以來,身邊的人早就清洗替換了一遍,從前的心腹不在,他也沒有栽培過自己的勢力。
尤其府上奴仆,都是開府後宮裏分派給他的,人數眾多,其中底細他都沒有調查過。
裏麵一定有細作,不然他的外書房裏怎麽能抄出來書信和那些從來沒見過的房契珠寶?
他這次是真的栽了一個大跟頭了。
曲長靖算著日子,這麽一關就被關到了十月份,也有了個十來天了。
京墨就要第二次放學了,凝澤會下令繼續關閉學堂嗎?
怕是難了。
期間大理寺卿和都察院的人都過來審問過他,問他可知道城東宅邸的事。
曲長靖自然不知道,又問他可承認向南方官員索賄的事。
“我沒做過。”曲長靖隻有這樣一個回答。
孟淩雲經營商鋪的事呢。
“他的父親從前是孟大將軍的部下,退役後一直在大將軍府管家,多年來一直照顧我和我夫人。淩雲是他兒子,他擅長經商,我和夫人就覺得購置商鋪交給他打理。那些商鋪具體事宜是他帶人去做的,我們隻負責過目賬本。”
“大將軍此前幾年常在南方一帶遊曆,對於湘楚荊楚會稽姑蘇豫章一帶的農田收成和各地物價很清楚的。你難道看賬本沒有看出來,你名下的那些米鋪藥材鋪布料店和茶葉鋪等商鋪進價是低於市價的?”都察院的禦史大夫笑道。
曲長靖苦笑一下:“白大人知道的想來不會有我多。我自幼生於寒門,父親采藥養家,母親在家養羊,每年都有商販販過來收購藥材和羊毛,他們會把價格壓得很低,低到隻能夠我們勉強糊口。”
“可是我後來才知道,那些商販並不就是店鋪老板,他們隻是個二道販子,他們把貨物從燕猛一帶收購來運到別處再抬高價錢賣給各大鋪子。”
“淩雲經營商鋪的貨物是從茶農米農手裏直接收購來的,價錢是差不多的。”曲長靖又道。
“既然將軍說差不多,那想來還是有差的。”白大人笑問。
“物價年年不一樣的,我離開南方也有兩年了,不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何況尤其茶米這些根據當年時節決定收成多少質量好壞的東西。”曲長靖道,“若是今年雨水太多,田被淹懷了收成少米價就貴。同理,收成好米就容易賣得便宜。”
說得很有道理。
“至於燕猛一帶的軍餉。”曲長靖輕笑一聲,“我出生燕猛,非常明白那兒的生活艱苦,怎麽會去剝削燕猛士兵的軍餉物資?”
更何況送往燕猛的軍餉他是直接負責的,數量質量都要過他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