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冬至獻言
其實孟鳶清不愛吃湯圓，從小就不愛。她雖然喜歡吃甜的，也愛吃甜的糯米糕之類的點心，可是她偏偏不愛吃這湯圓元宵之物，覺得太甜太膩了。
不管是表麵光滑軟綿綿的湯圓，還是元宵。
綠嫋知道這個，所以孟鳶清的碗裏餃子多，湯圓隻有幾個。現在孟鳶清把餃子吃光了，於是不得不把湯圓塞一個進嘴裏做出說不了話的樣子。
湯慧何其聰明？看孟鳶清這樣就知道她說中孟鳶清的心事，自知失言就要告罪。
“唉，這就叫做吃一塹長一智。”孟鳶清好不容易把湯圓咽了下去，感覺那玩意在自己的胸腔裏黏膩著掙紮著不肯下到胃裏去。
“慧兒，我說這話你可能不高興，但是有時候人非得吃過虧才知道長腦子。”孟鳶清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從前是父疼母愛長大的，沒受到過別人坑蒙拐騙。”
“所以啊，你聰明歸聰明，有才華歸有才華，可是終究隻是紙上談兵而已。”孟鳶清道。
湯慧聞言有幾分遜色，道:“那這麽說來，非要吃過虧才能成事嗎？”
“也不一定。”孟鳶清拿起手中的碗道，“就好像你今日詢問他人意見來做餃子一樣，自己吃不了虧可以多聽聽別人吃的虧嘛。而且這比自己吃虧更好呀。”
湯慧聞言一笑。
孟鳶清知道像湯慧這樣的人嫁，飯桌上斷斷不會出現這樣粗糙的餡的。
湯慧要自己做餃子，一定有的是廚子給她選好羊肉選好瑤柱出來，可是這個餃子餡兒卻是一些韭菜雞蛋餡兒的，還有白菜木耳蘑菇餡兒的，並且孟鳶清還吃到了白菜幫子和蘑菇蒂。
像湯家這樣的人，白菜是隻吃白菜心和葉子不吃底下那硬梆子的。蘑菇隻吃嫩部分的。
湯慧這麽做肯定不是看不順眼她，而是從別人那裏聽到外頭的人做得餃子餡是什麽樣的，有樣學樣了。
“你既然知道跟人打聽外頭人的飲食，想要知道外頭人的生活也容易。”孟鳶清笑道。
“可恨我處於閨閣之中，隻知道學那些內院的事，對外頭的事不能插手。”湯慧說到這兒就很遺憾。
孟鳶清心道:會有機會的。
湯慧看時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辭，孟鳶清還道有空來玩，又說有興趣辦雅會也可以多請燕姝，她有空會一起去的。
湯慧自然喜不自勝，孟鳶清送她出門，正好湯令敏家也來人送信說留燕姝在家吃飯，讓她不要擔心。
轉眼間冬至就到了，孟鳶清準備了自己親手包的餃子帶進宮裏送給皇後和寶雲等人。
她知道皇後不喜歡燕姝，所以沒帶她進宮，就連送到東宮的餃子也是用貼條封好了讓人送去東宮了。
皇後見她過來也是客客氣氣地見了她，和她噓寒問暖。
今兒來給皇後送禮問安的人多，但是皇後一個沒見，除了孟鳶清。
孟鳶清笑道:“皇後娘娘之前跟鳶清提的事，鳶清倒是有了一個主意。”
皇後微笑道:“說來本宮聽聽。”
孟鳶清笑道:“皇後娘娘，其實湯家鍾靈毓秀的女子數不勝數，可是太子妃隻能有一個。”
而且太子妃是湯家人了，那太子的妃嬪就不能有太多湯家的族人，最起碼關係不能太過親近。這樣日後要是爭起寵來，傷的是自己的根本。
“我有一個提議，前朝齊朝就曾在後宮內立有女官，女子可為內官，有品級，也可在宮中自由行走。”孟鳶清笑道，“如今皇宮因為之前楚王之事折損許多，不如趁今之際選那些飽讀詩書的有才氣的出身良好的女子進宮，可為女官。”
皇後聽了孟鳶清的話略凝著眉，好像不太滿意。
孟鳶清笑道:“我嘴笨，隻知道說一些大白話，怕皇後娘娘聽了不高興。”
皇後明白孟鳶清的意思，示意左右退下。
孟鳶清道:“娘娘想在湯家人選太子妃，無非是為了鞏固湯家榮耀罷了。可是有一件事娘娘不能想不到。自古帝王年弱時，不得不依靠著他人勢力才能好生成長，壯大自己的羽翼。”
“可是每個這樣成長的帝王，擁有了自己的利齒和鋒爪之後最先咬死的，不就是微時那個處處庇護他的人嗎？”
皇後的眉毛一沉，不悅之色已經顯露。
凝澤如此孝順，她又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怎麽會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孟鳶清這是挑撥他們母子關係。
“人不能隻圖一時一世的安穩，千秋萬代地傳承那才叫穩定，才叫一個世家。”孟鳶清又道。
你現在能風光，你能保證到了你孫子那兒還風光嗎？你能保證你死了之後凝澤不會看你家人不順眼嗎？還跟我這兒鬧呢。
孟鳶清心裏吐槽。
皇後的眉毛慢慢舒展，問:“那你的意思呢？”
孟鳶清笑道:“娘娘，遠的不說，您看看眼前的我。從前皇上忌憚大將軍忌憚燕猛軍，想著的是阻止我與曲長靖成婚，防止曲長靖娶了我之後壯了勢。可是不論皇上還是皇後，都沒想到過我會不會借著大將軍的威名，自擁一軍吧。”
“人對女人總是疏於防範的，尤其是處於皇宮的女人。”孟鳶清笑道。
“男子在前朝當官，官越大皇帝越忌憚。可是女子在後宮，縱然做個有官職的女官，在皇帝在大臣眼裏，不過是個女人。充其量他們會覺得，這些女人日後有朝一日會成為妃嬪罷了。”
皇後聽到這話臉上出了微微的笑意，孟鳶清趁勢進言:“選一些有才德的貴族女子進皇宮，讓她們可以管事，發揮自己的才能，甚至可以得太子皇帝接見，進言策論。”
“這樣一來，湯家那些才貌雙全的女子有了用武之地，可以不知不覺間將湯家的勢力發展，也可以不知不覺間培養和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感情。而且有官職加身，女子的身份更加尊貴，日後求親的人隻怕要把門檻踩破了。”
皇後越聽越滿意，孟鳶清又退一步道:“當然，這些都是鳶清從史書上看來的。隻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不，你的主意很好。”皇後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