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時間
“你難道不生氣？”孟鳶清問。
“沒有什麽好生氣的。”湯慧道，“這種事我見慣了。”說著看向一旁，又是一笑，“從小到大，這種雅會總要想個由頭來讓大家比試一番，分出一個高低上下來。不過大家各自心裏都有數，誰是東道主，誰是主角，誰就要拿這個彩頭。”
“今日是令敏姐姐的場，她自然要拔得頭籌，眾姐妹自然不會勝過她，夫人們也會誇獎令敏。”
這道理誰都懂，可是湯慧說出來就是那麽的讓人舒服。
孟鳶清對湯慧甚至有些不忍，覺得她如此優秀，若是讓人埋沒了可就不好了。
其實孟鳶清也知道太子妃人選十有**是那位湯令敏，首先便是湯慧說得湯令敏和皇後血緣很近，若說親上加親，那麽湯令敏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至於剩下幾位，那個在孟鳶清眼中最好看的湯嘉君是位庶出的女兒，她的妹妹湯嘉懿倒是嫡出的，不過長得沒湯嘉懿好看，而且年紀小了些？
雖然嫡出庶出都是湯家的女兒，都姓湯，可是湯嘉君母親身份很是一般，缺少母族的庇佑，到底是有些不足。
而且太子妃重要在於一個賢字，美貌還在其次了。
“你當真是個好姑娘。”孟鳶清忍不住讚歎，要是湯慧是她的妹妹就好了。
湯慧羞澀一笑，孟鳶清道:“你可曾打算過你的將來？”
像她這樣的女子若是將來能嫁給一個如意郎君那還算好，要是嫁得人人品不堪，真是玷汙了她。
要是進宮，隻怕又是一隻被關進籠子裏的鳥兒。
湯慧聞言有些失落，眸子裏的光也暗淡下來:“女子的未來又能怎樣？還不是嫁人生子。”
孟鳶清擰著眉:“若是未來隻能是嫁人生子那真是沒出路了，你既然是才女，又有抱負，不該囿於閨閣中的。”
湯慧聞言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看著孟鳶清的眼睛裏也透著熊熊的光。
“你都讀了什麽書？”孟鳶清問。
“無非是四書五經之類的。”湯慧道。
“多讀別的書吧，別聽他們說什麽書隻能男人才能讀，女人一樣能讀的。”孟鳶清道。
湯慧笑著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燕姝忍不住問孟鳶清會是湯令敏做太子妃嗎？
“應該是她。”孟鳶清道，“不過這話你可不能說出去，不然讓人知道要說你妄談國事的。”
燕姝點頭，又忍不住一笑，孟鳶清見狀笑著問:“你很喜歡湯令敏？”
燕姝又是點頭道:“她人很好的。”
“那正是她的本事。”孟鳶清笑道，“有的人就是可以像一陣春風一樣，又輕又暖和又舒服地吹著你，讓你覺得特別高興，特別樂意和他在一起，讓你覺得她好。”
孟鳶清不想破壞燕姝心中對湯令敏的美好想象，再加上她認為湯令敏也不過十一二歲，應該不會有什麽城府心眼。
隻不過湯令敏出身貴族，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定是做事事事周全，讓人如沐春風的。
“她對我很好。”燕姝道。
“嗯，其他人對你不好嗎？”孟鳶清問。
“也好。”燕姝道，“但是她對我最好。她總是找我聊天，幫我回答問題，而且今天作詩的時候她還幫我了。”
湯令敏當真是會做人，她若做太子妃，日後入住中宮想來也能很好地統領六宮了。
皇後挑中她做太子妃不是沒有道理的。
“燕姝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孟鳶清道，“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是說別人都不是好人，心裏都在算計你，也不是讓你誰都不要信任的意思，而是讓你時時刻刻留個心眼。”
“湯令敏對你很好，可是你們終究非親非故，也沒見過幾麵，也沒有對彼此十分了解。你可以對她好，和她好好相處，但是不能輕易對她推心置腹的。”孟鳶清道。
怎麽孟鳶清說得和爹娘說得一樣？燕姝心想。
“做人腦子要活絡，心思要多。”孟鳶清又道，“不能一門心思死腦筋地認定一個道理，你明白嗎？”
燕姝點點頭，看起來明白了，可是孟鳶清知道像她這個年紀，像她這樣的人，是聽不得這樣的道理的。
就像她初入京城的時候就輕易聽信了林夫人的鬼話，認為她雖然是後娘，可是對她是實打實的好。
同時她也很快把蘇玉當成手帕交的好朋友，兩個人無話不說。
那幾年她就任由這兩個人指使自己，她們讓她怎麽打扮自己她就怎麽打扮自己，她們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知道我現在跟你說這些你是聽不進去的。”孟鳶清又道，“你還小，正是把友情親情這些看得比命重的時候，你在京城難得交往什麽人，好不容易認識幾個貼心的同齡人，自然看得重要無比。”
“我就是先告訴你一聲，希望你把這話記住，若是以後你遇到了什麽事能夠想起我這句話，及時醒悟及時止損，別讓自己吃了大虧就夠了。”孟鳶清道。
燕姝記住了，孟鳶清道:“不光是湯令敏，還有我給你的丫鬟，佩蘭澤蘭幾個。她們歲數跟你差不多，想來你也是把她們當朋友的。”
“可是我看鳶清姐姐和綠嫋關係就很好啊。”燕姝道。
“我和綠嫋認識了快有十五年了。”孟鳶清笑道，“十五年的時間足夠你把一個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說著聲音就小了點，十五年的時間又如何。
孟清野認識了藥王幾十年，不還是折在他手裏嗎？
她想到這層臉色有著稍微的失落，但是孟鳶清又很快轉圜過來，對燕姝道:“我給你講講我以前的事罷。”
孟鳶清把從前和蘇玉的事說了，說她是如何把蘇玉當成親姐妹的，又是如何被她傷害的。
燕姝心想:這是真的嗎？爹娘以前就喜歡編故事騙她。
“那蘇玉後來呢？”燕姝問。
“死了。”孟鳶清回答道，“那個韋濟寧也死了，還有我說得林夫人宣平侯夫人，他們都死了。那個叫邱談的滾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