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心腹
這天雨水已經停了,太陽一出現便是火辣辣的,地上的積水很快就被炙烤幹淨了,徒留下一地塵土。
在凝澤之前趕到的是來傳話的太監,說凝澤來大將軍府了。
孟鳶清聞言還愣了一下,在想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凝澤怎麽會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這不合規矩啊。
可是來不及等她反應甚至不等她吩咐人去外頭看看,凝澤就已經到了。
原來太監不是過來囑咐她準備接駕的,是來通知她凝澤已經到了。
孟鳶清和曲長靖打開大門去迎接凝澤,車馬在大門處停了便又換了黃頂轎子一路把凝澤送進院子裏過了二道門才把他放下。凝澤沒有穿龍袍而是常服,看起來像是一時興起過來的。
“快平身,無需多禮。”凝澤道。
孟鳶清和曲長靖平身,他們在家裏都是尋常打扮,孟鳶清穿著青碧色寬袖的對襟齊胸襦裙,頭發也隻是鬆鬆挽著,看著像是睡起之後沒有如何裝扮過。
而曲長靖也隻是穿著家常衣服,他私底下的衣服簡單的乍一看就是普通布衣,隻不過用料講究而已。
凝澤屏退左右隻遠遠的在一旁的洞花門外留人聽候吩咐。
“鳶清姐姐長靖哥哥,我是特意來看你們的。”凝澤笑道,“你們不必緊張。”
孟鳶清欲哭無淚,他們怎麽能不緊張,凝澤一聲招呼不打的來將軍府,這要是路上出了一點問題那都得算他們頭上。
“你身邊的人都不攔著你嗎?”孟鳶清問。
“他們敢?誰敢攔我?”
凝澤這是把他的權力發揮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皇後那邊呢?”孟鳶清又問。
看凝澤的表情,他顯然是沒有跟皇後商量的,不過他又很自信地說道:“鳶清姐姐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孟鳶清露出了一個猶疑的表情,凝澤坐到一邊笑道:“我前兩天跟母後說過了,我想母後已經理解我了。”
顯然凝澤說的“說過”不是指說來將軍府的事,而是別的,隻是他暫時不想告訴別人。
孟鳶清一笑,坐到了凝澤斜對麵:“看樣子凝澤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凝澤點點頭,看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
其實他很早就有自己的主意了,隻是總說不出來而已。
現在他鼓足勇氣了,也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什麽了。
綠嫋捧了茶過來,凝澤又道:“綠嫋姐姐也好久不見了。”
因為宮規限製綠嫋很難入宮,凝澤見她也是之前孟鳶清生病她才特例進宮照顧。
綠嫋惶恐道:“奴婢不敢。”
凝澤一笑任由綠嫋下去了,孟鳶清忍不住笑著問道:“凝澤你今日前來隻是為了看看我們嗎?”
“差不多。”凝澤道,“我……我好久沒見姐姐了,想姐姐了。”
“那你可以宣召我入宮的。”孟鳶清道。
“隻怕到時候姐姐又要托病不來了。”凝澤一下子猜中了孟鳶清的心思。
孟鳶清聞言笑了一下,凝澤又說現在京郊的水道已經開始修繕了,還派人去山中種樹。
凝澤說到這兒很自豪:“我沒讓官中的人去種樹,我命人去民間雇人在山上種樹,樹種也是從民間購買的。同時還加派了林官負責看守山林防範山火。”
他露出喜悅的表情:“節省了一大筆銀子呢。”
孟鳶清欣慰地點點頭:“很好。”
“你派誰去幹的?”孟鳶清忽然問。
凝澤臉上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凝固,他道:“我讓燕凝潮去做的。”
很快他又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歎了一聲很是無奈道:“沒辦法,我知道朝中大臣多,人才濟濟,可是他們都不肯對我說實話。他們隻會說好聽的話,縱然出了什麽事,不到最後境況嚴重瞞不住了他們也不會說。”
凝澤說得是對的,他做太子做天子,坐擁江山,看似天下之事都在他掌控之中,事實上很多事情他都被蒙在鼓裏。
甚至於發生天子腳下的事他都不能知道。
“你要培養你的心腹,讓他們做你的眼睛耳朵鼻子知道嗎?”孟鳶清道。
“鳶清姐姐和長靖哥哥就是我的心腹啊!”凝澤說得極其自然,聽得孟鳶清甚至有點感動。
“隻有鳶清姐姐和長靖哥哥會對我說實話。”凝澤突然伸手去握住了孟鳶清的手,孟鳶清下意識要把手抽出來,可是凝澤卻握得很緊不讓孟鳶清走。
“我知道我平時特別信任你們,讓很多人嫉妒你們,可是沒有辦法,因為我知道他們的好是為了自己好,而你們心裏卻想著整個大燕想著大燕的子民。”
凝澤的目光極其的堅定,孟鳶清的手一軟,心裏無奈。
“鳶清姐姐,你和長靖哥哥不要害怕好不好,一定要一直輔佐我,對我說實話好不好。”
“好。”這個字在孟鳶清胸口醞釀了許久才吐露出來。
凝澤目光不經意地向孟鳶清手腕上一轉,他皺皺眉,伸手去撩她的袖子:“鳶清姐姐,你的手腕怎麽了。”
她的手腕上纏著紗布,裏麵還散發著所有若無的藥味。
“你受傷了?”凝澤想要仔細去看。
孟鳶清連忙抽手,曲長靖笑道:“這怪我,之前和她比試,不小心把她手劃傷了。”
凝澤半信半疑,他看著曲長靖好像在看他說得是不是實話。
“太久沒練功了,身手退步不少。”孟鳶清借著台階下。
“對了凝澤。”孟鳶清想到什麽,微笑著看他,“燕凝潮有跟你說過什麽嗎?”
這個問題把凝澤問住了,他笑了一下道:“沒說什麽。”頓了一下又道,“他告訴我行宮的事。”
“他說母後未必是真的想要蓋行宮,我不用太緊張。還說我監國之後跟母後關係反倒疏遠不少,讓我多體貼母後。”凝澤道。
孟鳶清微笑一下,她不施脂粉但是嘴巴上抹了淡淡胭脂增添一些血色,此刻一笑倒是流轉一點病弱嬌柔的意思。
她想起來之前跟燕凝潮說的過命交情的話來。
看樣子他還是念著一點舊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