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魚

  孟鳶清被綠嫋孟祥等人發現時,她仰麵朝天地倒在十裏亭附近的草地上,她嘴角和鼻孔處的鮮血已幹涸發黑了,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一具屍體。


  她衣衫淩亂,頭上帶著的發簪絹花,手腕上的鐲子和腰間的荷包香囊都被人解了去,顯然是被人給搜羅走了,氣得綠嫋跺腳大罵“一群刁民”


  要不是孟鳶清的身體要緊,她恨不得讓孟祥帶人挨家挨戶地搜查去看看到底誰拿了孟鳶清的東西。


  孟鳶清發了高燒,水米不進的,大夫過來瞧了說了一大通開了藥也沒啥用,因為孟鳶清壓根喝不下去。


  這件事傳到宮中,皇後也派了禦醫過來給她診脈,依舊沒有什麽作用。


  綠嫋最後拿出了一壇酒來給孟鳶清灌下看看能不能喚醒她的意誌力。


  孟鳶清昏迷不醒著,她雖然眼前隻有一片黑漆漆的天地,但是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她又能感受到天地的顛轉。


  她好像還能聽到綠嫋的聲音,聽到人的腳步聲呼吸聲,甚至勺子在攪拌湯藥的聲音。大約是因為失去了視覺,聽力更加敏銳了。


  她胸口依舊是悶悶的,好像要吐可是又吐不出來,一種嘈雜的尖銳的嘔啞的聲音刺激著她的耳朵,擠壓著她的胸腔,折磨著她的軀殼。


  孟鳶清知道這又是藥王的詭計,那天她和藥王對話的時候他時不時地就撫一下箏,旋律詭異好像把空氣都扭曲了。


  將近一年不見,藥王的功力越發逆了天了。


  這背後想來也有花娘的功勞了。


  正胡思亂想著,手臂手腕手掌都傳來一種刺痛,是有人在給她紮針。


  痛歸痛,可是她無法因為這個痛睜開眼睛。


  頭頂又傳來疼痛。


  這些痛勉強緩解了孟鳶清腦海裏那種擠壓的破碎的黑暗,可是無法全部化解。


  一點苦澀的藥一點點浸入她的嘴唇,慢慢地往喉嚨方向滲透。


  這種感覺循環往複很多次後孟鳶清的身體才好了不少,可以慢慢地活動身體的每一部分。


  又隔了許久孟鳶清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清晰過來。外頭好像是白天,日頭正好,陽光落在了床帳上,灑到了她的枕頭邊。


  “小姐、小姐,你醒了。”綠嫋見孟鳶清蘇醒,欣喜若狂,連忙喊人進來。


  大夫魚貫而入,各個麵帶喜色,又給孟鳶清診脈又給她看眼睛的。


  “我沒事了。”孟鳶清張口,她嗓子沙啞,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


  她已經不頭暈了也不惡心想吐了,隻是身體虛弱的很,渾身無力。


  禦醫給孟鳶清把過脈,帶著微笑的點點頭,看樣子他們終於能回宮交差了。


  “小姐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綠嫋揉揉眼睛道。


  她好幾天沒合眼了,自己也困得不行累得不行餓得不行。


  “我昏迷多久了。”孟鳶清問。


  “小姐你昏迷了十天了。”綠嫋道。


  這十天來京城發生了不少事呢。


  孟鳶清讓他們下去抓點藥準備點香料過來,然後又讓綠嫋去把她的藥箱拿過來,裏麵放著一些東西可以緩解她的身體。


  “要是安樂縣主已經平安蘇醒,微臣就先回宮複命了。”禦醫道,“皇後娘娘掛念著縣主呢。”


  “這些禦醫是皇後派過來的。”綠嫋一邊拿箱子一邊解釋。


  “綠嫋,先好好送他們。”孟鳶清道。


  綠嫋聞言放下東西去送禦醫出去,同時每人封了一個大的荷包,裏麵放了兩個分量很足的金錁子。


  綠嫋又把藥箱拿出來在孟鳶清的指點下把東西拿出來給孟鳶清點上。


  “小姐,這些天你可嚇死我了。”綠嫋道。


  孟鳶清胸腔劇烈起伏一下,不知是想咳嗽還是想吐。


  “小姐。”綠嫋跑來照顧孟鳶清。


  “我昏迷了十天了嗎?”孟鳶清又問。


  “嗯。”綠嫋道,這十天孟鳶清除了喝藥之外就是被紮針了。


  “小姐你想吃些什麽,我讓人去做。”綠嫋道。


  孟鳶清想了想,讓他們去做一道魚肉粥,記得多放些蔥花。


  “這些日子京城可發生什麽事了嗎?”孟鳶清問。


  綠嫋神色複雜地點點頭,孟鳶清勉強坐起來,她太久沒進食,身體虛弱地很。


  “發生什麽事了。”孟鳶清問。


  綠嫋倒了茶水過來給孟鳶清漱口,道:“頭一件事就是百花釀的事。”


  孟鳶清耳朵立馬豎了起來,綠嫋道:“那個百花釀被人砸了。”


  被人砸了?!

  孟鳶清驚訝:“誰幹的?”


  “好多人一起幹的。”


  這些天來百花釀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了,聲名遠揚,鬧得沸沸揚揚。


  百花釀明麵上是賣酒,一酒價值不菲,眾人為了追捧不已,好像能買上那兒的一壺酒是多麽了不起的事。


  可是孟鳶清很清楚,包括那兒的客人都很清楚,百花釀真正的致命吸引力不是那兒的美酒。


  是百花釀的女掌櫃花娘。


  為了能夠獨擁花娘一夜,那些權貴可以說是一擲千金,在那兒大把大把地砸銀子,就為了能買到那“春花秋釀”


  花娘一晚上隻賣一個客人,而且賣的客人都是她精挑細選過的。可是對她垂涎不已的客人太多,春花秋釀的價格已經是五百兩金子了。


  令人咋舌。


  已經體驗過的客人還想再來,沒體驗過的客人慕名而來。


  “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綠嫋道,“花娘名為賣酒實為賣身的事情不知不覺間傳開了,而且還傳到了女眷耳朵裏。”


  意料之中的事。


  “花娘把價格標得那麽高,何況去的人又那麽多,早晚會露餡的。”


  “小姐,你猜猜是誰把這件事鬧出來的?”綠嫋笑嘻嘻地看著孟鳶清,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嘉樂?”


  “猜對了。”綠嫋笑道。


  孟鳶清莞爾:“想也是她。”


  去百花釀的客人各個腰纏萬貫,可是嘉樂的駙馬爺除外。


  他的生活都依賴於嘉樂的財產,哪裏有錢去逍遙,無非事嘉樂的銀子去消遣。


  百花釀的東西那麽貴,那位駙馬想要春宵一刻不得不花費千金,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嘉樂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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