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雪中送炭
“我們已經把師父的頭顱……取回來了。”這種話題實在太過沉重了。
兩個人都不想提起,卻又不得不提起。
“我殺了他。”孟鳶清道。
她不想讓孟清野成為藥王的傀儡,不願意孟清野為西戎效力,不願意的事有太多。
所以,她隻能動手殺了他。
其實孟鳶清早就想好殺了孟清野後就自盡的,可是她把匕首刺進孟清野心髒的那一刻,她內心痛苦萬分,她的手不停地發抖。
她整個人都癱軟了,內心那種自責愧疚折磨著她。
看樣子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強大。
“師父……不會怪你的。”曲長靖道,“他一定理解你,支持你這麽做。”
孟鳶清一隻眼睛默默滴下眼淚,浸濕了被子的一角。
曲長靖拿湯泡飯,孟鳶清勉強吃了半碗,又吃了幾塊蘿卜和黃瓜,至於雞蛋她覺得有點腥,就沒有吃下去。
曲長靖隻有一床被子,他從衣箱裏拿出了一件裘衣出來給孟鳶清蓋上,他還擔心孟鳶清覺得冷,說去給她燒個炭盆來。
“不用這麽麻煩。”孟鳶清道,“我不冷。”
曲長靖摸摸她的手:“你的手比春天的雪山融水還冷。”
是嗎?孟鳶清現在感覺身體裏有火在燒一樣。
這種感覺之前也有,不過沒那麽嚴重。
曲長靖剛出去,就見燕凝潮捧了一床棉被過來。
“謝謝。”曲長靖抱過被子就轉身走。
燕凝潮“唉”了一聲:“要炭嗎?”
“多謝。”
謝謝、多謝。這家夥還真是恩怨分明,就連感謝都分得十分清楚。
不過以他對曲長靖的理解來看,曲長靖這種區別明顯隻針對他一個人。
曲長靖把被子給孟鳶清蓋上,孟鳶清動了動腿把被子踢開。
“沒騙你,我手冷,身上熱。”孟鳶清道。
她身體熱得好像要著火了一樣,再加一床被子她可能會被烤幹。
曲長靖捂了捂自己的手,免得是自己手冷然後才去摸了摸孟鳶清身上,她的身子真的熱得跟火爐一樣。
曲長靖哈哈手給孟鳶清暖手,可是孟鳶清的手真的跟千年不化的雪山一樣,怎麽捂都捂不熱。
可是隔了一會兒,孟鳶清身上的那種熱就全部消退了,緊接著是一種徹骨的冰冷,冷得孟鳶清渾身發抖。
忽冷忽熱,一會酷暑難耐,一會冰天雪地。
燕凝潮送來的被子算是派上用場了。
“我現在算是雪中送炭吧。”燕凝潮笑著過來,他把炭盆放下往裏頭挪了挪。
“你去讓人通知後勤部隊,讓他們送藥材過來,藥方在大夫手上。還要,讓他們把綠嫋送來。”
“別叫她來。”孟鳶清道。
“她來方便照顧你。”曲長靖道。
“我自己可以,這兒太危險了。”孟鳶清道。
“不會的。”曲長靖道,“我們很快就能攻下宏穀關了。”
燕凝潮聞言忍不住一笑,曲長靖現在是有點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態度了。
齊將軍也過來了,燕凝潮問道:“有事嗎?”
“城樓下那些鬼兵收拾得差不多了。”
言外之意可以攻城了。
“讓前線的士兵進行替換值守,開始攻城。”
“長靖,你在這兒好好休息一會吧,前麵一時半會不會有事的。”
攻城是個體力活消耗戰,何況宏穀關本就比較凶險,加上西戎現在急需防守,像之前長平關玉陽關那樣的,很難再重複了。
燕凝潮和齊將軍等人出去了,曲長靖對著孟鳶清一笑道:“他勢必要在這兒找回場子來的,交給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孟鳶清輕輕點點頭:“你休息會吧。”
攻城這種事一時半會是做不完的,她在西戎軍營這些日子大概了解了一點蒙斡的性格。
他心有所圖,是不可能放棄鎮守宏穀關這件事的。
隻不過燕猛關的後勤部隊人好像不多,從西戎調兵過來需要很長時間。
“我看著你睡。”曲長靖道。
孟鳶清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道:“你看著,我睡不著。”
曲長靖看一眼周圍,給孟鳶清掖好被子:“那你要是有事就叫我,我就在旁邊。”
孟鳶清輕輕點頭,曲長靖拿過裘衣到了一旁的毛毯上躺著。
這樣穿著盔甲和衣而臥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很久了,早就習慣了。
方便他晚上隨時聽到動靜起身前去商議。
孟鳶清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現在手腳依舊冷得不行,她忍不住要發抖,可是她不敢動彈。她相信以曲長靖的警惕性,她多翻兩遍身他都會察覺到的。
孟鳶清隻能在那兒瑟瑟著,呼吸都困難。
明明身上的被子十分厚實,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旁邊還有一個炭盆,可是都解決不了她的問題。
忽然手上的寒冷消失了,腳也不冰了,一種暖意慢慢湧了上來填充了身體。
是身體好轉了嗎?
孟鳶清覺得自己大概能睡個好覺了,可是沒過多久這種暖意就變得殺氣騰騰,瘋狂地席卷著屠戮她的身體。
那種被烈火炙烤的感覺一下子把孟鳶清吞沒了,現在身上蓋得被子,旁邊燒得炭火都成為了火上澆油的油,為她的每一分痛苦增加柴火。
孟鳶清忍不住把身上的被子踢開,可是這樣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她依舊痛苦得不行。
她的呼吸越發沉重又急促,身體裏的火似乎要把她燒成灰燼了。
孟鳶清忽然發現跟這種熱相比,剛才的寒冷好像不算什麽了。
孟鳶清實在忍不住,把被子一掀翻身痛苦地呻吟一聲。
曲長靖立刻起身到了孟鳶清身邊:“阿鳶。”
他握住孟鳶清的手,發現孟鳶清的手燙得嚇人,孟鳶清臉本來是一片煞白,現在又因為高熱而泛上紅暈。
曲長靖伸腿把炭盆踢得遠了一點,然後喊大夫進來。
孟鳶清伸手去抓曲長靖的胳膊,他身上穿著盔甲,摸起來冰涼涼的讓她舒服不少。
“你吃了什麽藥,怎麽身上一會冷一會熱的。”曲長靖關切。
孟鳶清掙紮著道:“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上次解穴沒有這樣的情況。
或許是她殺了孟清野之後,藥王給她灌的那些藥水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