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夜談
孟鳶清檢查了多久方眉的屍體，曲長靖就陪了她多久。
等曲長靖扶著孟鳶清回房間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孟鳶清揉了揉自己發澀的眼睛，曲長靖遞了杯水到她嘴邊喂她喝了。
“她是傀儡術。”孟鳶清道，“可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麽？是不知道方眉究竟怎麽中的傀儡術，不知道為什麽蟲子已經取出來了方眉的傀儡術還沒解？不知道方眉為什麽聽到曲將軍三個字就會舉止異常？
什麽都不知道。
孟鳶清連鞋還沒脫就倒在了床上，曲長靖給她蓋好被子坐在她身邊，兩個人便保持這樣的姿勢靜靜地待了一會兒。
“師兄。”孟鳶清道。
“嗯。”
“你打我一下。”孟鳶清又道。
“不打。”曲長靖回絕地幹脆利落。
“你打我一下。”孟鳶清又帶著撒嬌的祈求道。
“不打。”曲長靖再次拒絕。
孟鳶清直接上手，抓著曲長靖的手要他打她。
“我打你做什麽。”曲長靖縮回手道。
“幻覺。”孟鳶清道，“是幻覺。”
“傀儡術的關鍵在於幻覺。”孟鳶清把鞋子踢掉，把腳縮回被子裏，“這些天忙，沒跟你細說。”
“傀儡術的重點是幻覺。”孟鳶清道，“我中過傀儡術，方南他們也中過，眼前會出現很嚴重的幻覺。”
其實呂曉東他們告訴過曲長靖，但是他不在意多聽孟鳶清說一遍。
“而且幻覺不是直接出現在我們眼前的，要聯想。”孟鳶清解釋。
“譬如說，你聽到女子的聲音，就會幻想出絕世美女出現在你麵前，或者唱歌或者跳舞，你喜歡什麽她們就做什麽。”孟鳶清道。
“再比如說，你看到食物，就會想象出更美味珍貴的食物，你喜歡吃的東西。”
“所以方眉看到我，把我想象成……”把他想象成什麽了？
孟鳶清搖搖頭:“不是看到你的樣子，而是聽到曲將軍三個字，她就會有所反應。”
不知道在方眉眼裏，“曲將軍”三個字會伴隨怎樣的景象，但根據方眉的表現來看，她應該是對曲長靖恨之入骨了。
“師兄。”孟鳶清揉揉臉，“方眉中的傀儡術，應該是目前最厲害的一種了。軍師的鈴鐺對她不起作用，可是她會對你的名字有所反應。”
“那人一定是個中高手了。”
“可那人如果是藥王的話。”曲長靖到，蜀郡和西戎，路不好走啊。
孟鳶清搖搖頭:“未必是他，別忘了，方眉可是被用來代替他們的寨主的。”
通天寨的寨主去哪兒了，誰都不知道。
孟鳶清伸開雙手，曲長靖抓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孟鳶清眯著眼睛非常迷糊地說道:“西戎，他一定去西戎了。”說著又倒下去了。
沒準已經和西戎會麵了，沒準已經……
孟鳶清想著又睜開眼睛，想要一個鯉魚打挺重新起來，可惜擱淺在了岸邊。
“西戎……西戎……”孟鳶清喃喃道。
曲長靖低下頭摸摸孟鳶清的額頭，柔聲細語地說道:“你困了，先睡吧，明兒再說。”
說完他發現孟鳶清已經沉沉睡去，他給孟鳶清蓋好被子，熄了燈後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裏。
孟鳶清醒來已經是半夜，屋裏整個的黑燈瞎火，外麵卻還有幾盞燈。
孟鳶清想著自己還有一肚子話沒跟曲長靖說呢。
他們明天就要啟程，到時候有什麽路上說也不方便了。
孟鳶清想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她看看自己的床頭，想起曲長靖之前說得話。
有事拍拍床頭，曲長靖會過來找她的。
可是那時候她在病中，她現在已經痊愈了，而且明兒一早還要趕路。
孟鳶清又思索猶豫一會兒，試探性地敲了幾下床頭。
沒人應。
孟鳶清覺得自己用得勁兒小了。於是加大力氣又拍了兩下。
還是沒人應。
孟鳶清裹了裹被子，打算放棄這個想法，可是門口響來兩聲敲門聲，曲長靖的聲音響起:“阿鳶，我進來了。”
曲長靖持著燭台進來了:“阿鳶，怎麽了。”
孟鳶清探出頭來，看著曲長靖到她身邊，於是來了一句:“我做噩夢了。”
曲長給她倒了杯茶潤潤喉嚨:“夢見什麽了？”
“……”孟鳶清坐起來，“夢見藥王做了奸細，帶領西戎大軍入侵燕猛關。”
“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用怕的。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曲長靖道。
“我還夢見……我死了。”孟鳶清小聲道。
“不會的。”曲長靖不假思索道，“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可那時候你已經不在了。孟鳶清心想。
“師兄，你陪我躺一會好嗎？”孟鳶清朝裏頭挪了一挪，騰出半張床的位置給曲長靖。
曲長靖輕手輕腳地躺下，孟鳶清給他蓋好被子，依偎著他的肩膀道:“師兄，有時候我總覺得我在夢裏，周圍的一切都是不真實存在的。”
曲長靖想了一想，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摸:“你摸摸我的臉，是不是有溫度。”
於是孟鳶清在曲長靖的臉上來回捏了幾把，道:“嗯，沒有披著人皮麵具。”
曲長靖笑一下，孟鳶清又道:“師兄，你說這一次西戎大軍會真的打進來嗎？”
往年西戎也有舉兵的時候，有的時候會真的打，有的時候隻是做個樣子。
“這得看他們的真實目的了。”曲長靖道。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和這兒的山賊竄同好了的。山賊在蜀郡生事，他們趁機入侵燕猛關。”
“隻不過現在計劃有變，蜀郡的山賊被我們平定，他們隻能孤軍作戰了。”
“我也這麽想的。”曲長靖道，“那個軍師，他下意識會說西戎語，想來跟西戎有什麽關係。”
“那西戎那邊，豈不是也有一個會傀儡術的人在。”孟鳶清道，“而且他的傀儡術很厲害。而且說不定不止一個，他們的寨主可能也會。”
西戎軍隊本就驍勇善戰，要是再加上傀儡術後果不堪設想。
“爺爺會不會有事……”孟鳶清越說聲音越小。
“不會的，我們明早就走了，一到京城我們立刻前往燕猛關，不會有事的。”曲長靖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