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鐵漢柔情

  一陣暈眩從四麵八方地向孟鳶清襲來，眼前是無邊的黑暗，腳下是空蕩蕩的深淵，倒是身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支撐著她。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從城牆上摔下去，身體剛剛觸碰到地麵的感覺。


  孟鳶清緩緩的，努力的睜開眼，同時心裏一陣惶恐。


  她很害怕，一睜開眼，眼前是那天城牆上的蕭索和悲涼，害怕耳旁是韋濟寧的獰笑，是西戎的催命音。


  她更害怕，一睜開眼，回到了曲長靖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要是上天眷顧她的話，她希望睜開眼是她重生的第一天，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是一頂泛黃的床帳。


  那是尚書府裏她的閨房，她隻有兩頂床帳，春夏一頂，秋冬一頂，一頂一用就是半年，兩頂在一起用了五年了都沒換。


  眼睛睜開，眼前是依舊是朦朦朧朧的，是房頂。


  她還活著，但是不清楚是以怎樣的狀態活著。


  曲長靖他們剿匪怎麽樣了？成功了沒有。


  她有沒有被那個王二狗子變成傀儡啊。


  孟鳶清閉眼又睜眼，幾次下來，她終於更清醒了一點，意識也慢慢恢複過來些了。


  她躺在一張簡單的床上，蓋著一床蠟染的被子，枕頭是簌簌的。


  應該沒出問題。


  除了身體沒知覺外。


  她轉了轉僵硬的頭，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而且空無一人。


  不應該留個人觀察我的狀態嗎？孟鳶清心想。


  這間屋子挺樸素的，但是幹淨整潔頗有章法，還擺著一些書，旁邊還有一個應該正在點東西的香爐。


  她好像還能聞到一股藥香，不知道是誰在哪兒熬藥。


  孟鳶清張了張口，感覺嘴巴幹得已經很難張開了，嘴巴裏還有股澀味。


  師兄……孟鳶清心想。


  他有事嗎？


  孟鳶清的目光再往旁邊挪了一下，那兒還有一張小塌，看樣子是睡過人的。


  孟鳶清想開口說話，可是喉嚨沙啞得說不出來話。


  頭依舊有些昏沉沉的，孟鳶清想喝水，可是又不能說話，隻好繼續昏沉沉睡去。


  等孟鳶清再醒來，屋外天色已經暗沉了，淅淅瀝瀝地下著大雨，孟鳶清依稀還能聞到飯香味。


  但是那股子藥香還夾在裏麵。


  難道沒人給我喂藥嗎？有的話我應該會醒啊。孟鳶清心想。


  到底怎麽回事啊。


  過了一會兒，孟鳶清等得幾乎要失去了耐心，唇焦口燥。


  就在這時，有人走了過來，將門輕輕推開。


  一點冷風吹了進來，雨聲越發的明顯了，孟鳶清似乎能清晰地聽到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一個人備著昏沉的皇站在門口，手裏還拿著什麽東西，他將門露出一條縫，向孟鳶清走來。


  是曲長靖。


  孟鳶清露出一絲笑容來，想開口說什麽，可是還是說不出話來。


  “阿鳶。”曲長靖見孟鳶清醒了，露出欣喜的表情，連忙走過去將手中藥碗放下。


  “阿鳶。”曲長靖半跪在床邊，看著孟鳶清的目光溫柔而又驚喜。


  孟鳶清張張口，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笑一下。


  然後又露出一點驚訝擔憂的表情。


  現在曲長靖離她近，她看得真切。


  曲長靖身上有一股灰撲撲的味道，手和臉雖然洗過了，但還是可以看到一點髒髒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他頭發有股燒焦的味道，手上也有燙傷的痕跡。


  “先把藥喝了。”曲長靖吹吹藥道。


  這藥熬起來不容易，得一大鍋水配上許多藥材，小火一直熬，直到熬成一碗水才行。


  這個藥還是在屋外熬的，味道會傳到孟鳶清這兒。


  曲長靖扶起孟鳶清，這樣方便她喝藥，可是孟鳶清卻不張口，目光落在曲長靖的手上。


  用眼神詢問曲長靖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點小傷而已，沒事的。”曲長靖帶著淡淡笑容道，“先把藥喝了。”


  孟鳶清喝了一小口藥，又搖搖頭，目光在屋子裏尋找，落到一邊的桌子上。


  “想喝水？”曲長靖問。


  孟鳶清輕輕點頭，曲長靖便給她倒了水來，孟鳶清一連喝了三杯水下去。


  “先喝這麽多，回頭把肚子喝壞了。”曲長靖道。


  曲長靖繼續喂孟鳶清喝藥，孟鳶清哼哼了幾聲，露出疑惑的表情，曲長靖在猜測她的意思。


  “你昏迷了八天了。”曲長靖道，“快把我們嚇死了。”


  為什麽不是七天。孟鳶清心想。


  “那些土匪投降得投降，被殺得被殺，百姓都安全撤離了。”曲長靖道。


  那還好。


  “至於那個王二狗子……”曲長靖道，“他刎頸自盡了，什麽有用的都沒說。”


  孟鳶清有些失望。


  那個軍師，她起初興許是受了王二狗子這個名字做影響，覺得他是個有些本事在的土匪，是南詔遺民。


  可是接觸下來，她覺得那個軍師不太一般。


  “我們為了剿匪，放火燒山，雖然匪徒是被我們平定了，可是火勢太大，幾乎要燒編整個山頭，這些天我們一直在滅火。”曲長靖道。


  孟鳶清的目光落在曲長靖的手上，在問他手上的傷是不是這麽來的。


  “救火受點傷再整不過了。”曲長靖輕鬆地說道。


  盡管曲長靖一臉輕鬆，但孟鳶清知道他還是吃了許多的苦。


  一碗藥喝完，孟鳶清示意還要喝水。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曲長靖問。


  不知道嚼不嚼的動。孟鳶清心想，


  “我給你端點粥來好不好。”


  孟鳶清點點頭，曲長靖喂孟鳶清喝完水後便又去給她端粥來。


  個曲長靖一起回來的還有孟祥和方南，看見方南，孟鳶清驚訝又驚喜。


  “孟姐姐。”方南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但是阻擋不了他敏捷的腳步。


  “小姐。”孟祥也過來，眼中似乎有著淚光。


  粥裏放了細碎的肉糜，撒了點菇碎，還撒了點青菜末，味道也有味。


  孟鳶清看看方南，想知道他姐姐找到沒有。


  “孟姐姐，我姐姐找到了！”方南嗓子也很沙啞，但是聽得出來他的激動。


  孟鳶清欣慰，曲長靖補充道:“阿鳶，你怎麽也想不到，方南的姐姐是在哪兒被找到的。”


  在哪兒？孟鳶清眼神詢問。


  “那個軍師的房間裏。”曲長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