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不犯我
皇上對這個提議很滿意,又道:“還有杜美人,她伺候朕也有一段日子了,便晉她為婕妤好了。”
隻要皇上不把心思放到林才人上,現在他說什麽皇後都答應他。
兩個人一言一語就這麽把前朝後宮緊密相連起來。
“凝澤這兩日學得怎麽樣了?”皇帝又問。
“在跟著曲長靖學習兵法呢。”皇後微微一笑,“隻是妾身沒想到,曲長靖雖然是武將,可是心內倒也感情深,對孟將軍的栽培之恩念念不忘,時常提在口中。”
皇後這番話又說到皇上心坎裏了,在皇後麵前他無需太過壓抑自己的感情,直接道:“曲長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不知輕重,教導太子這樣的大事,怎麽可以把自己的私人感情牽扯進來?”
“妾身也想著這個理,有心要跟他提一提,隻是不知道怎麽好開這個口。”皇後笑道,“不過妾身想著鳶清那個孩子是個聰明人,回頭提點她兩句想來她就知道分寸了。”
“她若果真知道分寸,那早在曲長靖口不擇言時就該阻止了。”皇帝連帶著對孟鳶清也有不滿意了。“何況她本是孟清野的孫女,心裏想來自然比曲長靖更向著自己的親外公了。”
皇後看皇帝的樣子,是本就對孟府不滿,才會因此牽扯到孟鳶清曲長靖身上,因此一時之間也不敢為孟鳶清說話了。
於是隻笑道:“聖上說得是,鳶清那孩子確實孝順,她時常教導凝澤要時刻銘記父母對他的好,百事孝為先呢。”
皇後輕輕蓋過這個話題,皇帝便也順著台階下了。
就在皇帝對曲長靖對孟清野心生忌憚提防的時候,孟鳶清和曲長靖還在無憂無慮地教導著凝澤。
話說回來,孟鳶清也想不到,皇帝會因為曲長靖的一番無心言論將他視作有心之人。
有時候曲長靖就是這樣,他看似在情感上生疏稚嫩,內心卻又飽含著柔情與熱忱。
說到他有共鳴的話題時,往往會流露出難得的一麵。
結果他這種難得流露出來的,真摯如孩童最單純的心意的感情,愣是被皇帝給誤解成什麽心懷不軌,日後必有所圖的反逆言論來。
再加上韓大人杜大人幾人一言一和,生生把白紙黑字上寫得明明白白的句子給添油加醋,曲解了曲長靖的意思,把話歪到了海外去。
而孟鳶清也不會想到,由於她的重生對曆史的改變,竟然在冥冥之中引發了許多不一樣的事情。
譬如前世,邱琰雖然當了太傅之後開始利用凝澤對他的信任,不斷洗腦凝澤,試圖掌控他。
邱琰也成功做到了,真正意義上實現了皇帝現在對曲長靖會迷惑凝澤的擔憂。
要是孟鳶清知道了皇帝此刻對他們的看法之後,心裏一定會好奇疑惑,當年的邱琰究竟是怎麽做到既讓凝澤對他信賴不已,又讓皇帝皇後對他放心不已的?
這大約便是文臣的好處,也是功高蓋主的武將的煩惱吧。
不過現在還沒被煩惱找上門,以及沒意識到煩惱的孟鳶清還是很開心快樂地和曲長靖一起教導凝澤。
依舊是在教凝澤兵法,但是經過一夜的刻苦補充,孟鳶清決定給凝澤補充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並不希望讓凝澤一味地對打打殺殺感興趣,她希望讓他知道,戰爭是為了換取長久的和平與穩定。
“多少前朝,為了換取邊境的穩定選擇和親的方式去穩定與鄰國的關係。這種方式隻能解決一時之困,長久下去必定會滋養出對方更大的野心。”孟鳶清道。
“但是如果我們的兵力足夠強大,能夠將敵人趕得遠遠的,甚至讓他們臣服歸順我們,那我們就不用靠和親來穩定邊境。”
凝澤對這些不是很能理解,曲長靖就道:“凝澤,你想想你的皇姐。要是有一天,西戎發兵攻打我們,但是他們又派人求和,條件是要你的父皇把你的皇姐嫁過去,並且賠上一大筆的嫁妝。你會願意嗎?”
凝澤想了想,搖搖頭。
“為什麽不願意呢?”
“因為西戎那邊不好。”凝澤道,“我聽人說過,西戎那兒風沙很大,有的地方特別熱,有的地方特別冷。而且那兒沒有水,連澡都不能洗。皇姐愛幹淨,去哪兒肯定住不慣。”
“這就對了。”孟鳶清道,“這還是其次的。你知道和親最重要的是什麽嗎?是出嫁的那一方需要奉上大量的財寶,那些財寶相當於幾十萬貫錢,那些珠寶可以裝滿整個屋子。”
孟鳶清盡量用誇張的語言讓凝澤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事實上,和親嫁過去的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女子一起過去的金銀珠寶,是那些能工巧匠。這些才是對方真正的目的。”
“而再多的財寶也無法填補他們的野心,有一就有二,他們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們索取東西。我們就會非常被動,被對方挾持。就連我們大燕的子民,他們也會因為朝廷要不斷給鄰國財寶而不斷向民間增加賦稅過得越來越苦。”
“凝澤,我之前教過你,作為大燕的太子,未來的帝王,最重要的是讓你的子民能夠幸福。”
凝澤把從孟鳶清學來的道理串了起來,心裏熱血沸騰,站起來道:“不能和親,不能把皇姐嫁過去。”
“所以,我們要是不想和親,不想把我大燕的財寶送給鄰國,就要豐富我們的兵力,培養最精銳的將士,讓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敢冒犯我們大燕。”曲長靖道。
這些話題本來是很沉重,很嚴肅的話,可是孟鳶清希望凝澤能夠從小明白,不要把軍事當做兒戲,也不要進入思想的誤區,認為打戰就是單純地打打殺殺掠奪其他的國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能嫁皇姐,不能賠財寶,不能讓百姓過得不好。”凝澤重複了這幾句話,把這幾點當做他的任務。
這些話也原樣不動地傳到了皇帝那邊,他看著孟鳶清和曲長靖的話,又沉默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