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盡人事
襄王從前是掌兵之人,最喜歡調兵遣將,看別人為他所用了。
邱琰工於心計,深藏不露,可他騙得了別人,卻不能瞞過襄王。
可是曲長靖心思單純,剛剛在宴會之上也是孟鳶清為主,曲長靖為輔,這樣的組合反倒會讓襄王安心。
這表會讓襄王意識到,曲長靖是可以被他控製利用的,若是他日曲長靖能夠擔任太傅,大權在手,襄王會得到的好處會更大。
這也是後麵孟鳶清跟襄王的談話內容,她把曲長靖可以被控製利用那一句省略了,避免他聽了寒心。
兩個人漫步在月色之下,將軍府為了方便打理並沒有種植很多花草樹木,隻有鬆柏之類長青的樹在那鬱鬱蔥蔥著,在月色下越發顯得幽森。
“可是你剛才說。襄王會忌諱功高蓋主。”曲長靖疑問,這不就意味著襄王不會幫他們了嗎?
“是啊,我們也不指望襄王會對我們掏心窩子。”孟鳶清攤攤手,“我隻希望,他不要與我們為敵。”
“這就像我們行軍作戰一樣,進攻容易,退兵容易,可是雙方勢均力敵,對峙不下,和平相處最是難。”
一跟軍事有關,曲長靖腦子就靈通了,仿佛醍醐灌頂。
“這樣很好。”曲長靖道。
“襄王不與我們為敵,邱琰他們會樂意嗎?”
“不樂意又能怎麽樣?他敢跟襄王對著幹嗎?”孟鳶清笑道,“他現在又沒力量和襄王作對。”
當然,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他不與我們為敵,日後我們得勢,也會善待他。”
襄王從前金戈鐵馬,現在長袖善舞,最善交際。
他絕不會把籌碼都壓到一個人身上,隻是他做得小心周到,不會讓別人給看出來,因此最後不論那一番得勢,都短不了他的好處。
“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孟鳶清故作輕鬆道。
曲長靖點點頭,兩個人已經走到小路盡頭,於是返回原地。
等快走到原地時,曲長靖忽然道:“阿鳶。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做到問心無愧就好,若是此事不成,也不要失落。”
“想要保護師父一世英名,辦法會有很多,哪怕這件事不成,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對付邱琰。”
孟鳶清扯出一個笑容來,曲長靖抬頭望著天空的月亮,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誒,這麽晚了,不如你就別走了,留下睡吧。”孟鳶清道。
“……這不好。”曲長靖道。
“有什麽不好的,咱兩還客氣啥。這府裏多得是房間呢。”
“這府裏就我們住著,說出去到底不好。”
“哪兒就我們兩個了,這府裏這麽多人呢,有孟祥啊,孟瑞啊,孟城啊……”孟鳶清開始報花名冊了。
“我還是回去比較好。”曲長靖道。
孟鳶清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來:“師兄,你該不會擔心名聲受損吧?沒關係,有我在呢,我會對你負責的!”
曲長靖經不起這樣的調戲,臉微微發紅,咳嗽一聲道:“我明兒再來看你。”
送走曲長靖之後,綠嫋終於有機會說教孟鳶清了:“小姐今日不該吃這麽多螃蟹的。”
“誒,你該不會覺得我吃得多,丟人了吧。”
“不是。”
“啊,那你就是怪我光顧著吃,沒想著你了。”孟鳶清道。
“也不是。”綠嫋著急,“綠嫋是擔心螃蟹寒涼,小姐吃多了對身子不好。”
“這有什麽。”孟鳶清毫不在意,可是綠嫋卻不依不饒地跟在她後頭。
“小姐一天大似一天,該在這些事上多上心才對。如今孟夫人不在,小姐又不在意,綠嫋需得多提醒你才對。”
孟鳶清被綠嫋煩得不行,一個轉身摁住綠嫋的肩膀,無奈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忘了你的小姐是誰的徒弟了嗎?”
她在綠嫋耳邊道:“我的大師父是當今軍神孟清野,就是我的外公。我的二師父,可是藥王,他的厲害你見識過的。”
孟清野在綠嫋大腿上一拍:“你腿上的惡癬還是他妙手治好的呢。”
綠嫋臉一紅,捂著自己的大腿躲閃。
“可是小姐不學醫術,專愛那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還有木偶。”
“那我現在愛不就成了嗎?”孟鳶清道,“我明天開始就鑽研醫術,學習怎麽行醫救人。”
又在綠嫋耳邊道:“到時候學成了,給你開個藥方,包管你嫁人之後生一個大胖小子!”
綠嫋聽了之後臉紅不已,害羞地拍一拍孟鳶清。
第二天下午,曲長靖果然來將軍府看望孟鳶清了,卻見孟鳶清正在院子裏、太陽底下曬藥材。
已經好幾年沒看過這麽熟悉的畫麵了,曲長靖在門檻外看了好一會才緩緩進去。
“師兄怎麽這麽晚才來?”孟鳶清頭也不抬,眼睛也不轉一下道。
曲長靖進了院子,笑道:“我去上朝了,下朝之後又被人困住去酒樓說了好一會話。”
孟鳶清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前世的時候曲長靖雖也是一屆將領,可是除了平定寧王叛亂那段時間之外,就沒有進過朝堂了。
看來她重生之後的一係列行為當真是改變了很多事情。
“那你們上朝說了什麽,他們帶你去酒樓又說了什麽?”孟鳶清問道。
“有人提議給太子選太傅。”曲長靖道,“有戶部尚書,吏部尚書……”
孟鳶清歎口氣,他們昨天才去拜訪襄王,今日就有大臣提議選太傅了。
邱琰這動作夠快,也太快了。
“他們都舉薦了邱琰?”
“沒有,沒人提議選誰做太傅。”曲長靖道,“而且皇上說,中秋之後,太子著了涼又貪食螃蟹,鬧得身體有些虛脫了。如今有些病陣在身,需要靜養一段日子。這些時候就不急著讀書。”
怎麽也是螃蟹?居然吃螃蟹吃到拉肚子了。孟鳶清想到自己昨兒吃的螃蟹心裏就有點微妙。
“當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孟鳶清道,“估計邱琰也沒想到太子這時候會病了吧。”
“這大概是天意吧。”曲長靖微笑,“太子雖然病了,但是也給我們爭取了點時間。”
曲長靖說著目光在孟鳶清擺弄的藥材上略略流轉,道:“你昨兒也吃了許多螃蟹,肚子有沒有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