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浮生獸
絳霄看著飄蕩的白雲,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她覺得尋易就像是這雲朵,沒有它,天空會變得像大海一樣空蕩浩瀚的讓她恐懼,看著白雲悠閑懶散的樣子,她的心都跟著飄蕩起來,看著尋易也有類似的感覺。
尋易是雲,那西陽就是山了,雄渾沉穩的山,值得信賴,可以依靠。
公孫沖是什麼?絳霄輕輕咬著櫻唇,認真的思考起來。這公孫沖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一如他的相貌般,除了平常還是平常,缺點不明顯,優點也不明顯,難以引起人的注意,可細想時,又哪裡都有他的身影。
絳霄笑著搖搖頭,猛然間有了恰當的比喻,對!公孫沖是伴雲左右的飛鳥,是點綴山川的樹木、溪流,是受氣包似的小鹿、小羊,沒有他,雲再秀,山再高,都少了些靈動之氣。
那自己是什麼?絳霄嘴角的笑意更加甜美,還用說嗎,自己就是這幅美景中的快活仙子。自己是何其幸運啊,在最孤獨無依的時候遇到了這三個人。
幸福往往只在轉念間。一個人在作了重大決定后,大多會在心中反覆設想、權衡,在這個決定帶來的後果不太妙時,懊悔就隨之而來了。
在死亡之旅的後半程,在剛到海島的初期,情緒低落的絳霄曾不止一次的設想,如果不隨他們來南海,甚至連真元籙都獨自據有,那自己此刻會是個什麼樣子呢。每次想著這種無情無義的念頭時她都覺得羞慚,可又忍不住去想。
現在這種念頭再也不會鑽出來了,當初她做出給他們真元籙並隨他們來南海的決定時,確實是受了報恩、愧疚、感動等情緒的左右,事後曾為此有過後悔,可現在她不後悔了,不但西陽、尋易二人值得她這麼作,就是公孫沖,她也相信,在危難之際,這個明哲保身的人也會不惜拚死來保護她。一個女子,能得到三個男人的真心呵護怎麼會不由心的感覺幸福呢。
上次尋易說她道心要不穩了,她還真當回事了,後來發現這麼說說笑笑的修鍊並沒什麼不好,打坐時自己的心反而比以往更容易靜下來了,那是心有所依生出的踏實感使然,儘管這三人以修為而論算不上是什麼堅強的靠山,但他們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會拋棄自己,這種有人陪你生死與共的踏實感甚至不比受到大神通修士庇護那種踏實感來的差,因為這裡面含有更多的東西。
沉浸在自己編織出的美妙圖景中的絳霄渾然忘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海水已快漲到腳邊了,更沒注意到一條水桶粗細的大蛇已在她身後昂起了頭,張著血盆大口立刻就要發起致命一擊。
聽到身後有動靜時,她猛然驚醒,扭頭看到那條大蛇后不由嚇得汗毛倒豎,看清它是被尋易以靈力化出的無形之手抓著時,她當即怒斥道:「你想嚇死我!」
尋易皺眉道:「是你想嚇死我,剛回來就看到這蛇要偷襲你,可你卻毫無反應,連護體神光都不見,幸虧神鵬速度快,我怕斬殺它濺你一身血,所以才捏死了它,你當我哄你玩呢!你這是幹嘛呢?」
「哦,原來這樣啊,錯怪你了,多謝尋道友救命之恩啦。」絳霄呼了口氣,滿臉陪笑的說。
尋易把大蛇扔入海中,追問道:「說,你幹嘛呢,這種毫無修為的蠢物都到身邊了怎麼會沒有察覺?」
「別那麼不知眉眼高低的,看不出我不願意答嗎?還問!」絳霄理直氣壯的訓斥。
「好好好,我不問了,可以回去了嗎?」見她不像是有什麼事的,尋易放下心,陪著笑臉請其示下。
「走吧。」絳霄露出滿意的笑容。
會合了島上三人,一行五人當即啟程。
尋易一向是為人著想的,對待神鵬同樣如此,他給了凌香仙子一塊靈石,讓她與自己御劍飛行,只讓其餘三人乘坐神鵬,一來是為減輕神鵬的負擔,二來是以此表示對其的尊重。這樣雖需要耗費些靈石,但他認為有這個必要。
來南海后的第二次旅程遠比第一次要愜意的多,他們不但有明確的目的地,還有充足的靈石,更有神鵬作腳力,美中不足是多了個凌香仙子,說笑時多了許多顧忌,其實他們也沒多少機會說笑,尋易一直帶著神鵬以結丹修士的速度行進,他們三個需要全力催動護體神光才能勉強支撐。
第五天,凌香仙子帶他們找到了一座僅能立足的小島,比尋易帶絳霄去的那個小島還要小,凌香仙子告訴他們,南海修士把這種島叫做報恩石,說這是前世善緣所化。
絳霄問尋易:「你說,咱們上次差點死了,也沒見到一塊報恩石,是不是咱們前世都沒積德?」
尋易撇嘴道:「你們恐怕是沒積德,神鵬島就是我的報恩石。」
「呸!那麼大的島就不能叫報恩石了。」絳霄笑啐。
「我積德多唄,報恩石自然就要大些。」尋易洋洋自得的說。
「真不知害臊,那島的名字都是我取的,要是報恩石也是我的。」絳霄給了他一個白眼,那島在孤霆子給的地理圖中另有名字,因為是神鵬帶他們找到那裡的,所以她就給改為神鵬島了。
「不累啊你們,都少說兩句吧,趕快打坐。」公孫沖怕他倆鬥起嘴來讓凌香仙子看出破綻,出言喝止了二人。
絳霄知道他的擔心,不再跟尋易說話,心疼望著悠然遠去的神鵬,向凌香仙子打聽起神鵬的事來。這些天,在她鍥而不捨的甜蜜攻勢下,神鵬不知是煩的不行還是受其真誠感動了,從早晨到現在,只要她喂果子,神鵬張嘴就吞下去,這可把她高興壞了,把分給三人的果子都要了回來,預備著都給神鵬吃。
先前聽凌香仙子說神鵬自會飛翔后,終生都不會再落回地上,她著實的心疼,認定神鵬最後都是累死的,讓尋易一定想辦法讓神鵬落下來歇歇。尋易有鏡水仙妃作智囊,對神鵬的習性略知一二,拿魚給她作比喻,魚兒終生在水裡游,難道最後都是累死的?神鵬不落地猶如魚兒不離水。
絳霄對這個比喻是否恰當心存懷疑,不過很怕讓神鵬落地會出現讓魚兒離水的惡果,所以不再逼他了,心裡卻依然替神鵬累得慌。
神鵬轉了不足一個時辰就回來了,絳霄飛上去餵了它一個果子,吩咐尋易讓它再去歇一陣,尋易無可奈何的只得照做。
飛行到第十一天,凌香仙子指著前面道:「幾位少主果然是福澤深厚的,居然連『浮生』都現身相助了。」
尋易凝神望去,見遠處有一座形狀如倒扣之碗的島嶼,整體光滑似鏡如用一塊巨大的墨玉打磨而成。
「什麼是『浮生』?」他好奇的問。
凌香仙子解釋道:「『浮生』是一種極溫順且有靈性的大魚,也有稱其為『福生』的,體型大者可達數百丈,現在看到的露出水面的部分是它的脊背,在它浮上來時,如果有生靈落在它背上,它就不會沉下去,傳說這種靈獸是接近悟道的大神通修士死後所化,以這種方式積福德,再轉世就可修鍊成仙了。」
她說完,眾人已飛近,可以看清那三十多丈,最寬處有十來丈的「小島」確實有點像魚的脊背,頂部六七丈方圓的一塊地方如碗底般平坦,微有些下凹,好像是專供人在上面休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