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落。」
蘇晨第二次喚我，第二次喚我的語氣顯然要跟上次不同。
我心頭一顫，陰影覆在心頭。開始有不安起來，手不斷推他：「你鬆開我。有什麽事情鬆開我說。」
「晚了。」
我一怔，轉頭看他。看到他唇角不斷向上揚的弧度。
冷意跟著襲來。
「你……」
我都來不及問他為什麽，耳邊傳來猛烈的暴怒聲。再跟著的後麵就是天旋地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電影裏麵的慢動作一樣。我被人猛地拉開，重心不穩地摔在地麵上。而衝上來的那人跟蘇晨扭打在一起。
「我警告過你的，蘇晨！」
是蘇墨南。
震怒下的他整個人都像是被火點燃，臉上表情忽明忽暗。他指著癱在地麵懵住的我，嘶吼：「我警告過你，離我的女人遠一點！你剛剛都在做什麽？」
蘇晨手捂著嘴角邪笑，臉頰上紅腫起的那塊是剛剛爭執下蘇墨南動手打的。相比他的憤怒，蘇晨表現的實在太過冷靜。
臉上掛著微笑，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不但不躲，還主動湊到蘇墨南跟前。
「表弟，你慌什麽？剛剛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他上前順便將癱在地上的我撈起來。
手貼在我臉頰上，拂過淚痕。
「表弟你看你鬧的，弟妹都被你嚇哭了！」
我失措。
感覺手背上一涼，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落下的淚。
蘇墨南咬牙，眉宇間烏黑不散。「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管。」如果我沒聽錯的話，蘇墨南還特地將「外人」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表明態度要跟蘇晨拉開距離。
而我呢？
我就像玩偶一樣，支離破碎。我被蘇墨南動作粗暴地拉扯過來，強按在懷裏。
他憤怒，我痛。
他壓在我肩膀上的手用力到幾乎要把我骨頭捏碎。
「外人？也是，跟你比我在蘇家還真的不過是一個外人，哪有表弟你血統純正。」他自說自評，滿意地點頭。
也恰好是這番話，徹底將蘇晨的火焰點燃。
我夾在他們兄弟兩中間，靠著最近的距離卻什麽都也做不了。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拳頭像疾風一樣從我身邊擦過。等再眨眸反應，他們兩個人都倒在路一旁，臉上同樣掛著彩，分不清誰勝誰輸。
各自狼狽。
我站在原地猶豫幾秒後，還是先走到蘇墨南的身邊想要伸手拽他起來。
我的手還沒觸到他的身體，就被蘇墨南給狠狠推開。
「滾。」他對吼。
眼眸裏布滿猩紅的血絲，光是那麽一眼，就嚇得不敢多動彈。
「蘇墨南。」我哭聲地喚他名字，被一聲吼後我眼淚湧的更凶。伸出來的手依舊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如何收回。
幾次上前，幾次都是被冷拒。
最終我被他狠狠地推到在地上，他站起居高臨下地望我：「黎雨落，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認識你，不應該把你帶回家。認識你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冰冷的眼神連同他的話一齊把我給打入地獄裏。
在他的眼裏，我被扣上死緩。
他走後，我癱坐在水泥地麵上，放聲大哭。蘇晨灰溜溜地跑到我麵前，可憐兮兮地望著我，用手給我擦淚。
蘇晨：「雨落，起來吧。我帶你回家。」他抬手抓我的胳膊，企圖將我拽到他懷裏麵。「他蘇墨南不要你，我要。你跟著我走，我好好的照顧你。」
「你走開。」我猛地抽回手，眼眶裏蓄滿淚珠。「都是因為你，都是你！」蘇墨南對我的直接，我間接化成仇恨放在他的身上。手拎起他的衣領，發問他：「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難道還嫌我跟他之間的矛盾不夠多嗎？」
我跟蘇墨南剛和好，關係剛有了緩和。
原先還在幻想的夢，現在全部都碎掉，碎的連冰渣都不剩下。
蘇晨低頭，被我推的趔趄也不反抗。甚至一把將我的手緊拽住，放在胸口前。他望我的眼神讓我心頭一震。
「雨落，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感覺到我的心思嗎？」
「你的心意？」
我皺眉喊他，就在那麽一瞬間。在對上他眼神的那一瞬間，大腦忽然當機空白。
什麽叫他的心意？
難道……
我的憤怒化為震驚，捂著嘴。
「可你明明……」我渾身顫，渾身冷。幾個字眼顫顫悠悠地從嘴巴裏吐出來：「可是明明你的身邊已經有張文婷了。」
「我對她沒有感情，我真的在乎的人是你。」蘇晨打斷我的話，跟我表白：「一直都是你。我不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心思，我也知道這樣的心思不對。你已經是蘇墨南的人，我不應該多插手的。可是我……我控製不住。」
他垂下頭，雙手緊握成拳。
對著空氣作掙紮。
想要抓住什麽卻始終抓不住的錯覺。
我能懂這種心情，可我不能接受蘇晨。
「雨落，你來我身邊吧。蘇墨南對你不好，我對你好。我會全心全意的來愛你的。」
他向我伸手，滿懷希翼的等待我回應他。
「我做不到。」
我連步往後退，落荒而逃。一路狼狽地跑回家，一秒都不敢停，一秒都不敢回頭去望。我腿上有傷跑得不能太快，卻極其用力。
好在，蘇晨沒有跑上來追我。我竭力回到家，迅速推門進入後，貼著門滑地。仰著頭大口呼吸，等靜下來後，我觀望著房間的四周。
我現在自己，剛從一場慌亂跑回後又跑回新一場的。
偌大的房間裏都陷入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冷意從四麵八方襲來。我的心跳的飛快，幾乎躥到嗓眼。
不敢出聲。
我在黑暗中摸索著起身，沿著樓梯一步一步緩慢上樓。走到蘇墨南的房間門口。
門是敞開著的，我完全省略掉最尷尬的部分，壓著心跳朝屋裏麵走進去，從黑暗中辨別屋內的方向和蘇墨南的方向。
最終我在窗邊上看到他佝僂的背影。
他的背幾近彎曲，無形中有什麽濃稠的情緒壓在他的背部。
「蘇墨南。」我喚他的名字，剛剛那麽用力一哭喊我的聲音完全嘶啞。得不到他回應的我，顫顫悠悠的走到他跟前，手拽著他的衣袖祈求他的關注。
「蘇墨南，你聽我說，我跟蘇晨……我們兩個人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的。你剛剛看到的都是假的，你聽我解釋啊。」我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擦淚。「蘇墨南，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你忘了我們兩個剛和好的嗎？我們約好要重新開始的。」
「重新開始？」
隔著半響後蘇墨南終於給我回應。
像是電影裏麵的慢鏡頭一樣，他轉過頭望我。
一個眼神冰涼刺骨。
將我從頭往下牢牢地凍僵住，他伸手將我的手掰開。
蘇墨南諷笑：「黎雨落，你有什麽資格站在我的麵前祈求我的原諒？」
「我……」話都塞在嗓間。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相信，我說再多的話都是無事於補。
他不信我，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在他看來都不過是我說的謊言。
「我給你過機會的。我給過你許多的機會，可你給過我什麽？」他手指向自己，一口一問。每一聲落下，我都能聽見空氣裏有什麽東西破碎掉的聲響。「失望！我對你真的太失望！我真的是越來越看的清你是什麽樣的女人，你連我表哥都不放過？你是不是覺得誰有錢你就願意跟著誰？」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
「你不是嗎？」
他反問道。
吼的聲音壓過我的嗚咽聲。
我停止住哭泣，將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拉開。「好，那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氣到沒理智的我，開始順著他的意思說話：「我就是喜歡上蘇晨，他給我的錢要比你高三四倍，他就是要比你強。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拉著前女友跑到我麵前刺我的眼睛！」
爭吵的時候是最陌生的時候，擺出的麵貌都是最冷漠的樣子。
蘇墨南可以說狠話，我黎雨落同樣可以。
「你不是想讓我走嗎？我現在就離開，我現在就去找蘇晨。」話落，我轉身。
還沒有抬步，蘇墨南狠狠地將我往後拽，哪怕是我把我按在地上。「你敢！」他吼道，「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的腿給打成殘廢！我讓你哪裏都去不了，隻能在家裏麵待著！」
我笑嗬。
笑成混著悲傷從破碎的身體裏發出。
眼淚將視線完全糊住，我顫聲問他：「對，這就是你蘇墨南解決方式的方法。」我直接將兩條腿擺在他的麵前：「你打吧。狠狠地打，要不然給著我機會我就肯定會走的。」
「你敢！」
「你試試啊！」
一時間我們兩個人僵持不下。
偌大的房間裏回蕩著我們兩個人的爭吵，直接的把顏落給吸引過來。她站在門邊上，敲門。
「你們兩個人怎麽了？怎麽好好的吵架了？」屋內的燈點燃，我們兩個人的狼狽和憤恨展現。顏落驚叫地跑到蘇墨南的身邊，用手摸他臉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