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您說是不是?
徐階停下來轉頭看著唐寬,淡淡的問道:“你有話說?你有什麽話說?”
唐寬朝著徐階抱了抱拳,笑道:“相爺,要不您在這裏等等,下官派人去找找我家大人?”
“不必了。”徐階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他現在急著搬回這一局,不然他的老臉就沒了。
自己這邊剛剛抓了程建棟,蘇超那邊就接連抓了自己六個人,這分明就是報複,在給自己上眼藥。
自己要是不能迅速的擺平這件事,以後誰還敢跟著自己混?
這混朝堂就跟混江湖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混江湖是一個幫主下麵幾個堂主爭權奪利,誰在幫主那裏說話好使,能平事兒,能帶著大家圈錢,誰的小弟就多。
這混大明的朝堂,特別是嘉靖朝的朝堂就跟混江湖差不多,這嘉靖皇帝就是幫主,內閣再加上錦衣衛和東緝事廠就是幾大堂主,然後大家都在極力的收攏小弟,壯大自己的勢力。
要是自己這邊在皇帝那個幫主麵前說不上話,那自己的小弟很快就會跟著別人混了。
小弟的數量決定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執行力,這就是權力了。
唐寬見徐階又要走,忙說道:“相爺這是要進宮麵聖吧?相爺,下官要是您的話,就絕對不會這個時候進宮麵聖。”
徐階又停下來,轉頭看著唐寬,冷笑道:“噢?那你倒是說說看,老夫為什麽不能這個時候進宮麵聖?”
唐寬笑道:“相爺,咱們陛下的脾氣您應該更清楚啊,陛下最討厭的就是看到臣子們爭權奪利的,您要是這麽去到陛下那裏請旨釋放李堂等人的話,陛下會怎麽想?
當然,下官這也是道聽途說,陛下到底什麽性格下官也不清楚。
不過下官就是覺得相爺在陛下那裏跟我家大人撕破臉,實在是有些不妥。
相爺做初一,我家大人做十五,大家這都是私下裏掰手腕,要是掰到陛下那裏就沒意思了,您說是不是?”
徐階心裏一抖,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他覺得唐寬說得沒錯,自己要是因為這件事跟蘇超在皇帝那裏鬧翻了,別的不說,皇帝都會小看了自己。
自己實在是有些衝動了,居然就被蘇超牽著鼻子走了,實在是太失策了,自己大可以跟蘇超坐下來商量,實在沒有必要鬧到皇帝那裏去。
自己原本就是想通過程建棟來試探一下蘇超的反應,怎麽這結果試探出來了,自己反倒是心急了?怎麽如今做事有些毛躁了?
“老夫怎麽做還用不著你來多嘴。”徐階冷哼道,然後轉身便走了。
唐寬也看到徐階的表情了,知道他聽進自己的話了,應該不會再去宮中了。
因此他心裏也是美滋滋的,然後跟在徐階的身後,將他送到北鎮撫司的大門外,看著徐階上了馬車走遠。
等著徐階的馬車消失在巷子口的拐角,唐寬即刻就轉身朝著北鎮撫司的大門裏跑,大牢裏還有人在審問著呢,侯爺可是交待了,明天早上之前是要出結果的,得抓緊才行。
再說蘇超到了裕王府,叫人報上名去,很快便被請了進去。
裕王是在書房裏接見蘇超的,等蘇超施禮過後,他便笑道:“超哥兒,你這是又找本王來下棋了?坐吧,先陪孤喝喝茶。”
經過幾次連續的交往,裕王已經跟蘇超極為親近了,這稱呼也從冠軍侯變成了蘇愛卿,然後又變成了蘇超,接著就又變成了超哥兒。
一句超哥兒,這就說明裕王已經把蘇超當成了朋友一樣看待。
因為在大明朝,這樣的稱呼要麽是長輩對晚輩的稱呼,要麽就是好友之間的稱呼。
裕王隻是比蘇超小兩歲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麽代溝,而且裕王平常也沒有什麽朋友,府中的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根本就沒人敢跟他聊天。
就是他的王妃也是一樣,恭敬有加,但是親近不足。
同時在裕王這個年齡原本就是愛交往的年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跟自己年齡相當,又談得來的人,自然就親近起來。
其實蘇超這也是在無形中填補了他對兄弟情誼的缺失,隻是裕王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當然,最關鍵的是蘇超對他將來可是有大用的。
種種因素夾雜在一起,很快就讓裕王認同了蘇超,在內心裏已經不自覺的就把蘇超當成了朋友。
“臣這是到殿下這裏避風頭來了,臣估計徐相正滿京城的找臣呢,臣就是到殿下這裏躲躲清淨。”蘇超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
“噢?你這是在躲著徐相?”裕王笑著問道:“你這是怎麽得罪他了?讓他滿京城的找你?”
裕王很少聽到別人給他講朝堂上的事情,因此他對朝堂上的事情都是很感興趣的,這時一聽蘇超跟徐階有事兒了,便興致勃勃的問道。
蘇超伸手開始點著碳爐,然後忙著燒水洗茶具,口中也在笑道:“昨日徐相在陛下那裏請了旨,今日一大早的就把臣義父的一個人給抓了,然後送到刑部大牢刑訊。
臣知道這是徐相在試探臣呢,看看臣會不會反擊。
因此臣今日即刻就抓了他的六個人,都關到錦衣衛的詔獄中了。
臣估計徐相一定會急了,就算是他不來找臣,也會派人來找臣的,於是臣便躲到殿下這裏來了,避避風頭。”
裕王驚訝的問道:“徐相為什麽要抓你義父的人?”
蘇超笑道:“殿下,徐相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就是要讓臣知道他徐階不是好惹的,讓臣以後讓著他點。
其實徐相這是想錯了,臣從來也不願意搞什麽朝爭,臣最想要的就是老老實實的給陛下做事,然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臣現在也是被徐相逼得沒有辦法啊,這才抓了他那麽多人。”
蘇超之所以將這些事情都講給裕王聽,就是希望能夠讓裕王覺得自己在他麵前沒有什麽隱瞞的,而且是像朋友一樣跟他交心。
蘇超很清楚,這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需要適當透露一些自己的隱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