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汪直其人
用了三天的時間,蘇超將浙江三司和杭州府上下的官員都見了一次。
倒也沒有跟他們聊什麽,無非就是見個麵,讓他們知道如今浙江道是自己這個新來的欽差大人說了算。
這些官員對蘇超還是很了解的,知道蘇超是由皇帝親自提升的錦衣衛指揮同知,而且人家這指揮同知是用戰功和人頭換來的,淮安府那兩百多顆腦袋在哪裏擺著呢。
蘇砍頭,這個外號已經在杭州府的官場傳開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蘇砍頭不會平白無故的砍人腦袋,但是這心狠手辣的勁兒他嚇人啊。
而且皇帝的旨意在那裏擺著呢,節製江南諸省清剿倭寇。
別說他們了,就是胡宗憲如今也可以說是在人家的治下。
跟浙江道與杭州府的官員們認識完畢之後,第四天蘇超便與浙江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顧釗到了按察司。
蘇超此次來按察司就是為了見一下汪直,見一下這個曆史上毀譽參半的人物。
汪直是嘉靖三十七年二月五日他在杭州西湖遊玩期間被王本固誘捕,原本胡宗憲慰勸汪直至杭州見巡按王本固談歸順之事。
結果王本固這個強種直接抓了他,將他投到大牢中。
王本固被捕下獄時,曾經連聲追問王本固:“吾何罪?吾何罪?”
還寫下了《自明疏》,他在《自明疏》說:“竊臣(直覓利商海,賣貨浙、福,與人同利,為國捍邊,絕無勾引黨賊侵擾事,情,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
夫何屢立微功,蒙蔽不能上達,反罹籍沒家產,臣心實有不甘。”
接著他又向朝廷報告日本的情況:“日本雖統於一君,近來君弱臣強,不過徒存名號而已。其國尚有六十六國,互相雄長。”
最後他向皇帝懇請:“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馬微勞馳驅,浙江定海外長塗等港,仍如廣中事例,通關納稅,又使不失貢期。”
也就是說,把廣東允許開放通商口岸,設立海關收取關稅的做法,推廣到浙江沿海,並且恢複日本的朝貢貿易關係,那麽,東南沿海的所謂“倭患”就可以得到解決。
曆數自己剿賊的功勞後,他仍祈求皇上開放海禁,並承諾“效犬馬微勞馳驅,願為朝廷平定海疆。”
此間,朝廷命令盧鏜攻擊舟山的毛海峰、大友家朝貢船隊。
毛海峰據山而守,明軍屢攻不克,並趁機打破包圍,揚帆而去。
此後毛海峰和謝和等率領汪直的舊部多次進犯福建沿海。
在曆史上的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汪直被斬首於浙江省杭州府官巷口,臨刑前見兒子最後一麵,父子抱持而泣,汪直拿一根髻金簪授其子歎曰:“不意典刑茲土!”
而後伸頸受刃,至死不撓。
汪直被處死後,由於群龍無首,倭寇之患又嚴重起來。
據《國榷》卷六十二載:“胡宗憲許汪直以不死,其後議論洶洶,遂不敢堅請。假宥王直,便宜製海上,則岑港、柯梅之師可無經歲,而閩、廣、江北亦不至頓甲苦戰也。”
汪直死前所說的“死吾一人,恐苦兩浙百姓”一語成讖,很快“新倭複大至”。
浙、閩、廣遂成倭患的重災區。
當然,曆史上的汪直正麵和負麵的評價都有。
明人朱九德在《倭變事略》裏對汪直評價曰:“王直始以射利之心,違明禁而下海,繼忘中華之義,入番國以為奸。
勾引倭寇,比年攻劫,海宇震動,東南繹騷。上有幹乎國策,下遺毒於生靈。惡貫滔天,神人共怒。”
而正麵評價也是不少,明代著名科學家、政治家,官至崇禎朝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的徐光啟給汪直的評價是:“汪直向居海島未嚐親身入犯,招之使來,量與一職,使之盡除海寇以自效。”
萬表的《海寇議後》中也說:汪直多智略,善施與,以故人宗信之。
王世貞的《倭誌》中也有評論:少時落魄,有任俠氣,及壯多智略,善施與,以故人宗之。鄉中有徭役訟事,常為主辦。
在曆史上汪直其人也算是毀譽參半,各有各的評價。
而蘇超這次來按察司大牢,為的就是改變曆史上的結局,給汪直一個為國效力的機會。
浙江道按察司的大牢中關著的都是重犯,當然主要關的還是浙江官場上犯事兒的人,而汪直能夠被關到按察司的大牢,這在王本固的眼中已經算是高抬他了。
就是因為按察司的大牢關著的大部分都是犯官,因此裏麵的環境還是相當不錯的,每個案犯都被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裏。
牢房裏不但有桌椅床榻,還有能夠燒水煮茶的碳爐和器具。
而且牢中的通風還是不錯的,每個牢房都有一個人頭大小的窗戶,隻要踩著椅子,就能看到窗外的一些景色。
這按察司大牢的環境之所以這麽好,就是因為被關到大牢中的那些犯官有一些也會被施放出去,甚至是官複原職。
因此沒有人願意得罪這些隨時都有可能再度手握大權的人物。
汪直就被關在大牢中最裏麵的一個牢房中,他的牢房相對於其他人要差了一些,因為他的那個牢房沒有能夠看到外麵的小窗戶。
一年六個月的關押,又沒有陽光照曬,汪直的皮膚已經是極為白皙了,一頭白發已經垂到了腰下,隻是用一根麻繩隨便綁著。
今年的汪直已經五十九歲了,年輕時的海上生活,以及一年多的關押,讓他看著比時機年齡要蒼老許多,臉上滿是皺紋。
咣當咣當幾聲,大牢的門被打開關上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在大牢中響起。
所有在牢房中的人都不自覺的撲到柵欄那裏看著那幾個進來的獄卒,希望他們是來帶自己出去的,包括汪直也是一樣。
隨著腳步聲朝著大牢最裏麵走來,汪直的臉上露出喜憂參半的表情來,他很希望那些獄卒是來帶自己出去的,同時也害怕這些人是來帶著自己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