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官場傾軋
劉德勝這麽一客氣,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雙方都鬆了一口氣。
同時驛站的驛丞也是鬆了一口氣,他真很怕這兩群虎狼打起來,到時候倒黴就是他這個小綿羊了。
“劉老哥兒,要是不介意的話,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蘇超笑道。
“好,那劉某就不客氣了。”他說著,在蘇超的對麵坐了下來,然後朝著他的人一揮手,說道:“都散了吧,自己找地方坐下吃東西,吃完還要趕路。”
那些個番子忙應了一聲,亂哄哄的自己找位置去了。
這個時候驛站的前廳裏已經走不少人,他們都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因此也不管吃飽,沒吃飽,都跑了出去。
這下子有位置了,也不用爭了,大家都坐了狹隘。
在蘇超的示意下,趙德武等人也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金穗也拉著金玲坐到旁邊的桌子上去了。
兩個百戶大人聊天,他們兄妹不適合還坐在那裏。
金玲很不情願的白了劉德勝一眼,恨恨的拿著碗筷到一邊坐下了。
這時前廳裏有眼力的小二,忙去了一套碗筷過來,放在劉德勝麵前。
“劉老哥,你這時進京啊,還是離京?”蘇超也坐下來,笑著問道。
“離京,老弟你呢?”劉德勝問道。
蘇超笑道:“我們這也是離京,我是回去大同府。”
“哈哈,想不到咱們還是一路呢,我是去大同右衛和玉林及威遠二衛巡視,正好也路過大同府。”劉德勝笑道:“這下好了,多了同伴,大家路上也有個照應了。”
蘇超驚訝的問道:“劉老哥,這大冬天的,你怎麽在這個時候出遠差啊?
我職司在大同城,不願意回去也要回去,那是沒有辦法,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往西走啊?到了大同右衛那邊能冷得凍掉腳趾頭。”
劉德勝眉頭一皺,歎了口氣,聲音也輕了下來,說道:“這裏人多嘴雜,不方便說,等在路上我再跟蘇老弟你說吧。
反正就是一句話,哥哥我得罪人了。”
蘇超點了點頭,說道:“劉老哥,別多想了,這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路上雖然是辛苦了一點,但是到了大同城和大同右衛,也就沒有那麽辛苦了,隻是那裏不如京城繁華而已,吃喝享受一樣也短不了的。”
劉德勝又歎息了一聲,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別他娘的凍死在路上就行了。”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也不好多說什麽,於是趕緊吃完了東西,然後就匆匆忙忙的上路了。
因為有了劉德勝跟著蘇超並騎而行,金玲就不方便上前與蘇超同行了,她隻能跟在蘇超的後麵,朝著劉德勝的背影使勁的瞪,恨不得把劉德勝瞪得摔下馬去,摔個半身不遂的,回到車裏躺著去,把地方給自己騰出來。
劉德勝的腦袋後麵沒有長眼睛,自然不知道小姑娘金玲已經恨不得他摔個半死。
此時他正向蘇超講述他要去大同右衛等三衛的原因。
原來這劉德勝還真的是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是他頂頭上司的親弟弟。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被他的頂頭上司以調查邊關軍情的名義把他派到大同右衛去,順便讓他巡查一下玉林衛和威遠衛,然後再去草原上刺探一下韃靼人的情報。
其實這就是扯淡了,東緝事廠一直以來的著重點都是在朝中百官以及各地方官員的身上,什麽時候涉及到了邊衛和軍事上的事情?
這邊衛和對外消息刺探向來都是錦衣衛的事情,比如錦衣衛大同府署理處負責就是大同府的八衛七所六十四堡的軍情和民事,同時也兼顧刺探韃靼人的情報。
現在劉德勝的上司把他派到邊衛來刺探韃靼人軍情,那就是太扯淡了,這些個東廠番子作威作福有一手,但是刺探情報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專業啊。
很明顯,劉德勝的上司就是要在這大冬天的折騰一下他,就算凍不死他,也累他個半死,或者是運氣好的話,讓他在草原上被韃靼人給殺了,然後就一了百了了。
就算是他命好死不了,那也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叫他知道什麽叫官大一級壓死人,以後學會做人做事,別他娘的傻子一樣誰都敢得罪。
劉德勝之所以願意跟蘇超這個初次相識的人發牢騷,實在是因為他心裏的鬱悶無處宣泄了,他跟那些倒黴的手下又說不來。
現在遇到了蘇超這個局外人,他即刻就找到了宣泄點,一肚子的苦惱一下子就都傾倒了出去。
蘇超聽他講完,便歎道:“劉老哥啊,你這一路過去不太好走啊,特別是到韃靼那邊,你看看你們誰像韃靼人啊?而且你們連商賈都不像,怎麽到韃靼人那裏去刺探情報?
你到大同城以後,去我們署理處看一下,那些常年在草原上刺探情報的人都是些什麽人?
他們放在草原上,穿上韃靼人的袍服,他們就是韃靼人,連口音都一模一樣的。
我看啊,你們到了邊衛轉一圈以後,直接回來就是了,刺探個什麽情報啊。
反正也沒別人知道你們是去幹什麽的,就當時巡查一下三衛就算了。”
劉德勝皺著眉頭輕聲說道:“蘇老弟,實不相瞞,我手下那些人中不知道誰是上麵那人安插的眼線啊。
我要是知道三衛轉一圈就回來,回到京城之後,嘿嘿,老弟,京城官場上的傾軋你是無法想象的啊,太他媽的狠了,頃刻間就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啊。
說實在的,要是實在不行的話,老哥我寧可死在草原上,也能落下一個勇於用事的評語,給家裏留條後路啊。”
蘇超震驚的看著劉德勝,說道:“劉老哥,不至於吧,不就得罪了他弟弟而已嘛,用得著把你置於死地嗎?”
劉德勝苦笑道:“蘇老弟啊,你不懂啊,以後你要是能混到京城裏去,你就知道了,這京城的官場向來都是你死我活的,沒有情麵可講的。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一路慢慢的拖延,等到天氣轉暖了,在往西走,到邊衛上去,反正他也沒有給我一個具體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