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生當報國為王死
天上的一彎黃色新月高高掛在漆黑的天幕之上,莫九邪穿著一襲寶藍色的繡錦輕紗長袍,拿著白玉酒壺坐在庭院中的那一棵香氣撲鼻的桂花樹旁的瓦簷上,他一手擺弄著身旁的枝葉一手舉杯飲酒。他青絲未束,在晚風的吹拂下飄飛淩亂卻隻因那一張如冠玉般的臉,眉宇間的雅致風流,依舊像天上的神仙風度翩翩。
“殿下,這天氣涼了,當心身子。”
高軒看著莫九邪已經在瓦簷坐了許久,這瑞京城的天本就涼得早,再加上已經入了秋,隨著天色漸晚,已經開始漸漸落起霜來。
“人怎麽樣了?”
莫九邪並沒有理會高軒的關心,他所關心的隻有一人,那便是安木槿。
聽著莫九邪這樣惆悵一問,高軒心裏一顫,為何他家皇子就這樣一直對安木槿戀戀不忘,她心裏隻有君臨天,為何皇子就是想不明白了。
然而,縱使高軒心中有著諸多的不解和不滿,但是莫九邪既然問了,他還是要如實回答:“已經在宸王身邊了。”
高軒話音落下,在莫九邪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意,一雙本是澄澈的眸子中帶了無限的失意,但在這失意中卻又帶著及其細微的欣慰之色。
秋日本就淒涼,再加上月亮細細撒下的皎潔月光顯得更是蕭瑟。從安木槿來找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知道安木槿要去尋他,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隻能裝作毫不知曉的樣子,默默在城中等他回來,他能做的隻能是讓人在暗處保護她的安慰。
木槿,我說過,我會等你轉身,等你回頭,若是你決議如此,我便一直在你身後……
秋日裏,這湖州比起瑞京城中的天氣,更要肅殺荒涼許多,而安木槿隻因在他身邊便覺得溫暖如春日。
因是此處戰役的勝算很大,軍中人皆等著大勝的好消息,君臨天便也沒有親自在城樓上觀戰,而是選擇和安木槿在帳內一搏高下。
雖是在帳中,卻依稀能夠聽見城門外的陣陣廝殺之音。
安木槿與君臨天坐在布滿黑白棋子的棋盤前,細細思考著每一步棋子的走法,這下棋的關鍵本就是布局,環環相扣,若是棋差一著,那便會滿盤皆輸。
“若是這場戰役勝了,殿下您還有何打算?”安木槿認真的看著棋局,卻冷不丁的開了口。
“一鼓作氣。”君臨天這四個字平淡出口。
正如安木槿所料:“何人領兵?”
“本王。”
這最後一戰可直接決定勝敗,若最後一戰答應,那就可以凱旋班師回朝,可見君臨天的重視程度。
“此……”
安木槿正還要繼續說出自己心中想法,卻被君臨天攔下:“木槿,若再這樣心不在焉,怕是這盤棋局輸定了。”
安木槿的心思的確不在棋局之上,待聽到君臨天這話安木槿這才低頭看再了一眼棋盤,處境的確艱難。
若安木槿沒有猜錯的話,若這次古平大敗青川,一定會引起宇文同輝的震怒,這兄弟二人本就有間隙,若這樣一來,想必隔閡就更大了。
“你輸了。”
安木槿這稍一個轉神,君臨天就說出這樣的話。
怎麽可能,雖然剛才已經處於困境,但不過幾子落下,就有了定局。
安木槿不相信的低頭核實,果然是她輸了。
“主子,安將軍大獲全勝!”長明突然從帳外進來,一臉的歡天喜地。
聽見這樣的消息,無論是安木槿還是君臨天,臉上都洋溢出了滿意的笑。
經過安逸然這一次戰役,想必已經立下了功勞,這班師回朝可就有得熱鬧看了,不知莫九邪將安侯爺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傳本王命令,備好酒好菜,犒賞三軍,其中所花銀兩回京後全算在本王帳上!”
君臨天摟著安木槿高興的笑著對長明吩咐,俊逸的臉上依舊帶著王者的霸氣和豪爽,隻要他高興一切都不在話下。
將士回城,古平大營的點兵場內熱鬧非凡,因是秋日,長青特地吩咐人在場中點了篝火。大火熱烈的燃燒著,跳躍的火苗歡騰著,代表勝利和希望。
“男兒熱血灑沙場,兵戈刀戟護城牆。”
“生當報國為王死,死亦……”
君臨天還未入座,便聽著將士們竟然唱起歌,如此歡歌,如此真摯的情感不僅僅是君臨天,就連安心中都有一片熱血,一片沸騰。
然而,本是一曲歌頌君臨天的歌曲,直直聽下去,他竟變了臉色,讓將士們停了下來。
“將士們對此戰的心情,本王甚是理解,但此戰功不在本王一人,將軍們,你們,皆有功。因為我古平男兒的國家大義,舍生忘死才能取得成功。”
君臨天今夜穿了一身黑色的繡麒麟紋的長袍,外麵又套了一件金邊袍披,他雷聲擊鼓的聲音帶著豪邁之氣,帶著不可抵抗的殺伐之氣,一身傲世天下的王者氣焰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不得不承認,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讓人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今日這樣的歌謠不必再唱,大喜的日子就一同喝個暢快才是。”
聽著君臨天的這一番話,將士們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紛紛跪在地上山呼道:“宸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安木槿在君臨天的身旁看得很是清楚,畢竟著樣歌功頌德的歌曲不是隨便能唱的,如今君臨天與皇帝的關係已經勢同水火,若再這樣下去,把這將士們的歌曲添油加醋的傳到皇帝的耳朵裏,那就更是不好了。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君臨天這才止住了他們的歌唱,不過這件事沒這麽簡單。
今夜將帥一同暢飲很是盡興,無論是安逸然還是君臨天都多喝了幾杯,不過安逸然比起君臨天,酒量著實差了一大截,沒過多久安逸然就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看著安逸然紅著臉傻傻笑著的樣子,安木槿不禁無奈搖頭,這孩子平日裏本就不怎麽喝酒,酒量自然是比不上這些長期在軍營裏的粗獷漢子們。
“我先把逸然扶回去。”
難得見君臨天像今日這般盡興,安木槿也不願意打擾,便輕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便準備讓長青將安逸然扶回帳內。
“嗯,早些回來。”君臨天微微點頭,他臉上神情沒有什麽變化,輕音卻很輕,輕得像羽毛一般拂在她的耳際。
帳內隻有安逸然和安木槿二人,見著安逸然滿臉通紅的躺在床上,安木槿便吩咐門外的長青打了盆冷水過來。
“喝,大姐!大姐!”
聽著安逸然迷迷糊糊嘴裏呢喃叫著自己,安木槿不禁心中一暖,他擰起帕子輕輕幫他擦了擦臉,他這才安靜了下來。
“不能喝還喝這麽多,真不讓人省心。”
安木槿看著眼前的安逸然哭笑不得,不過這年齡是該學著喝酒把酒量練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