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路探風
說書的從來不說別人聽爛了的故事,都是他自己經曆過的,有的也十分驚險,真真是九死一生,而這些九死一生的故事大都發生在古平和青川交界處的地方。
水月和安木槿聽完後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一片了然。
雖說安木槿研究了兩國圖誌,對於地理位置了解不少,可是若要安全的到達君臨天的軍營,真是件難題,若是真的有本國人從那裏九死一生的逃出來,那他肯定有知道怎麽走。
兩人謝過崔大娘,便睡下。
夜未深,可是整個村子都安靜下來了,耳邊隻有蟲鳴鳥叫以及風聲。
水月尋思著:“姑娘,我們明日是直接找到那個說書先生麽?”
安木槿睡在屋子裏的另一張床,此刻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她似乎是從喉嚨裏發出“嗯”一聲。
水月想之前走來,對一般人來說這路程還有點苦,可是對於兩人來說卻是比較輕鬆的。
隻是不知道這之後的日子又有多艱苦呢,路途遙遠到還好說,隻是這凶險……水月長長歎息,心道,一定要護姑娘周全。
而安木槿這一夜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剛才崔大娘那淚流滿麵傷心不已的模樣一直出現在她的腦海,她開始尋思,若是自己真就嫁給了宇文同輝說不定就真的可以不用連累這些無辜的百姓們。
自古以來,戰爭帶來的災難永遠是給貧苦百姓們的,他們幸幸苦苦一輩子,為的不過就是他們的家園和家人平安。
帝王們的爭鬥和野心,永遠是最無情的也是最殘忍的,一代功臣萬骨枯,這便是最真實的寫照。
等到第二日清晨,水月醒來便見安木槿早早的坐在窗前,她望著窗外延綿的山峰,眼下金黃的稻田,正是秋收時節卻不知戰火是否會蔓延到這裏。
翻過那一座山便是邊界,說遠已經不遠,說近卻又要再走十幾天的山路,大山對麵又是怎樣的場麵,是白骨露野,還是哀鴻遍野,還是血流成河……
“姑娘,你怎起這麽早。”
聽著水月醒了,安木槿這才轉過頭去看著她,卻並沒有回答:“起了就準備去見見大娘口中的說書人吧。”
看著安木槿臉色暗淡,水月這才一驚:“姑娘昨晚一夜未睡?”
水月這樣問,安木槿還是沒有回答,她回答了又怎樣,不回答又怎樣,水月都會擔心。
既然安木槿不再出聲,水月也隻好閉嘴,她知道安木槿心中定時複雜,見到君臨天的同時,也會見到最殘酷的一幕。
說書先生大約五十來歲,從第一次科考不中就開始說書,後來發現戲本裏的那些情情愛愛恩恩仇仇的故事翻來覆去無聊的很,他於是就想,自己的故事那肯定是不重樣而且極有趣的了,更何況這樣的故事說起來也自己也高興。
於是走南闖北,遇著有趣的事了,找個村子鎮子說一說,別人也覺得有趣,甚至有人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
就這樣跑了半輩子,誰知道一個沒想開,跑到青川和古平的交界處,那處正是戰火連天,可憐他幾次都嚇死了又僥幸拾了條小命回來。
這一折騰,隻想著安定下來。
水月聽到這段故事,在心中勾勒出一個風流浪蕩卻心又奇誌的中年瀟灑的大叔。
誰知道真的照麵了,那說書先生卻留著兩嘬油油的八字小胡子,還有鬢角也垂著油油的細細的頭發。眼珠子是渾濁的,眼神也飄忽著。
水月不禁悄悄的問安木槿:“小姐,你看這人能信得過麽?”
安木槿眼神複雜的盯著眼前這個看上去吊兒郎當,一臉圓滑的人,心中也有些懷疑,但又覺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便決定還是試試吧。
安木槿沒答水月的話,她兀自清了清嗓子:“您就是陳先生吧。”
“在下正是,閣下是安公子吧。”這位說書人出口也是疲倦的語氣,但是說的還算是禮貌。
“陳先生現在說書都說些什麽呢?”安木槿拿起茶杯,看似不經意的詢問著跟他套近乎。
說書先生一大早被人告知有個安公子出了錢,要問他一些事,他以為這人是個喜歡獵奇的,就趕來了。
說書先生覺得這個問題也算正常便也直接脫口問出:“唔,說些年輕氣盛時出去遇到的怪事,奇事。”
“哦?都是些什麽事?”安木槿的身體微微向前傾,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大多數遇到精怪,還有各地奇怪的民俗,以及曾經碰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大盜——安公子要聽在下說書麽?”
安木槿又坐正,她關注的不是這些:“不急,我若是想聽您說書,茶館裏坐著豈不是更舒服?”
說書先生心裏有些不安,看著安木槿的穿著非富即貴,突然來找他一個鄉間說書人,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那安公子到我這裏來到底所為何事?”
安木槿盯著他,像是要一眼看穿他:“我就是在想,為什麽陳先生不講您最近遇到了事呢?”
此話一出,那說書先生張開嘴巴,“啊”了一聲,指著安木槿不發出任何聲音。
水月奇怪的看著說書先生,他到底遇到了什麽,臉上竟然有這樣驚恐的表情?
其實說書先生從前一心想要仗劍走江湖,沒想到卻突然看見了血,而且真的可以流成河,不禁喪失了活著的意誌。
“我們今日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向先生打聽幾件事。”
說書先生開口,苦澀一笑:“您們是想打聽什麽,隻是我要先說好,這一路上的事我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在回憶了。
水月看了安木槿一眼,說道:“我跟我兄長這次希望能把老父接回來,可是這一路凶險。想問一下,可有避開敵軍的路?”
說書先生斜著眼看了他一眼,他心中對於這兩兄弟說的話基本一個字都不相信,他好歹是走過那麽多路的人,不會連人說謊都辯不出來。
“先生,我二人確實是要去那個地方的,如果今日不見你,也是要去的,隻是想知道有沒有安全的路而已。”安木槿心裏有些不耐煩,心中有些看不起這人的膽小和多疑。
“有是有的。”說書先生突然轉換了態度,誠懇的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