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無用功
自己如何回答呢?蕭正就認真地權衡起來。當然,蕭正雖然摸不透粱景福的內心世界,但最基本的智商,最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的。
像是人員調動,即便是是分行機關內部科室之間的人事調動,也許建議權提議權,經理也是有的,但具體的操作,卻是人事科的事情。
而作為科室的負責人,肯定是要被征求意見的。而自己的頂頭上司,辦公室主任,卻一丁點兒的口風,都沒有給自己透露。難道粱景福的能量大到可以跳過辦公室主任,來辦這件事情嗎?
想到這裏,蕭正的疑惑就更大了,他拿不準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他正在猶豫之中,就聽得粱景福用更加柔和的語氣說,“那天在餐廳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就是張飛舟動手打我的事情,雖然說出來有點丟人,但是不把這個事情弄一個說法出來,更丟人!”
“我回想了一下,那天在餐廳,作為市分行的正式員工來說,隻有你是人在現場的。所以我把那天的情況,寫了一個簡單的說明,你看一下,在上麵簽上你的名字。這個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我就可以像行領導,反映這個事情了。”
蕭正還在思考怎麽答複粱景福的問題,還沒有回過神來,粱景福倒把打印好的情況說明遞道了蕭正的手上。
這種頻道的轉換速度之快,是蕭正始料未及的。在接過情況說明的時候,蕭正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然後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開始閱讀情況說明。
粱景福的情況說明,基本上也是實事求是的。隻是省略了兩個人之間的爭吵對罵。在說到張飛舟毆打粱景福的時候,說張飛舟趁粱景福不備,一拳打在粱景福臉上,就把粱景福從凳子上上打倒在地上,滿臉是血。而這個場景,目擊人就是蕭正。
為了慎重起見,蕭正又仔細閱讀了一遍,相信他已經正確的理解了粱景福的說法和想法。對於基本事實,蕭正也覺得沒有太大的出入,如果不說被省略掉的爭論爭吵謾罵的話。
對於粱景福的被打,其實也符合常識。隻是關鍵性的一句話:目擊人是蕭正,有點兒問題。
蕭正就說,“就這個說明來說,大部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唯一有問題的是,我本人並沒有目擊你跟張飛舟之間的打鬥。”
粱景福一下子僵住了,半天才冷冰冰地問,“那天餐廳就隻有你在,你怎麽能沒有親眼目睹張飛舟的打人呢?”
蕭正不緊不慢地說,“你也應該注意到了,那天吃飯的時候,我是背對著你的,我真的沒有看到張飛舟動手打人。”
蕭正以為他實話實說了以後,粱景福就應該明白一個道理,盡管粱景福的情況說明上寫的基本也是事實,但是作為旁觀者在場者蕭正本人卻沒有親眼目睹。
但是粱景福卻有他的另一種邏輯。“你有沒有親眼目睹,沒有任何關係。因為當時在場的,就隻有你,所以你說一就是一,你說二就是二。現在也不需要你詳細描述你親眼見到的事實,隻要在我這個情況說明上,簽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就寫三個字兒,萬事大吉。”
“然後你到行政科上班的事兒,就算落實了,我給咱們具體操作。”
粱景福的這一席話,叫蕭正目瞪口呆。這不是明擺著,要蕭正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且不管張飛舟跟粱景福之間,誰是誰非?誰有理誰沒理?隻說要蕭正睜著眼睛說瞎話,蕭正就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自打上小學開始,蕭正接受的教育,當然,不僅僅是學校教育,還有家庭教育,社會教育,都是要求當一個老實人說老實話,幹老實事。可是現粱景福要求的,卻是要叫蕭正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自己沒有親眼目睹,卻要說成是自己親眼所見。這叫蕭正,實在有點想不通,等於是昧著良心說話。
所以蕭正想也沒想,隨口就說,“你和張飛舟之間的事兒,事實本身,你們盡可以按自己認為的那樣去說。但是我作為第三者,我隻能說我親眼看到的事情,人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我自己沒有看到的事兒,我絕不能瞎說。你說是當時就咱們三人在場,我怎麽說都可以,我卻覺得,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什麽事兒都是有報應的。”
粱景福就很生氣,“你怎麽就是這麽一個榆木疙瘩呢?難怪你在行裏吃不開。剛才我還想著怎麽想辦法把你提拔提拔,幫你進步進步,可是就這麽簡單的舉手之勞,你都不願意配合,那天下會有那麽好的事輪到你頭上嗎?我幹嘛要把一個不配合我的人,給提拔上來呢?”
“願意巴結我的人,有的是,不缺你一個。隻是那天在餐廳的事情,你算是幸運者,你正好在場,又不是要你說假話,要你胡謅亂說。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確實被張飛舟打得頭破血流,對這樣的事實,你為什麽不能站出來仗義直言呢?”
蕭正就說實事求是地說,“那天在餐廳,我確實看到你倒在地上頭破血流,還是我把你親手扶起來的,你的眼鏡也是我給你找到,替你戴上的。如果你說這一切都是張飛舟所為,我也不好否認,但是天地良心,我確確實實沒有親眼目睹張飛舟如何打你。”
“我倒是聽到了你的一聲慘叫,同時也聽到了很沉悶的砰的一聲。但是聽到和看到,是兩個概念,這兩種聲音是怎麽發出來的?前因後果是什麽?我不知道。”
“所以我隻能實事求是地說,你倒地受傷,是我親眼所見。但這隻是結果,原因是什麽呢?你說是張飛舟打的,但是我沒有看到。所以我隻能說我親眼見到的事情,沒見到的事情我不能說。”
粱景福半天再沒有說話,隻是用不滿的眼色,死死地盯著蕭正,氣氛相當尷尬。最後粱景福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兒,“就憑你這個榆木腦袋,榆木疙瘩,你以後要在行裏出頭,也是難於上青天。你就不看現在行裏的大形勢,現在行裏是誰說了算?是葛行長說了算。葛行長聽誰的?葛行長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你連這個都看不清楚,你工作再努力,在賣力,通通都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