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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能接受嗎

  伴著夕陽的餘輝兩個人並肩站在那裏很久、很久……


  他們希望小狐狸遠去,可是又是多麽希望它能再次回來,讓他們再看上最後一眼,可是小狐狸還是跟著它的媽媽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郭愛軍的手摟在他媳婦的肩膀上,兩個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他們的影子映在東山腳下的草地上很長、很長……


  夫妻二人回來以後不久,蜂場又恢複了往日忙忙碌碌的樣子,蜜蜂漸漸地又開始增加了,蜂蜜的產出量也逐漸恢複到了從前正常的水平。


  郭愛軍夫妻每當晚上回到屋裏,看到空空的籠子,偶爾也會念叨起那隻給他們帶來歡樂的小狐狸。


  周向東來到郭愛軍家一看籠子裏的小狐狸沒有了,他奇怪地問郭愛軍,“舅!狐狸呢?”


  郭愛軍說,“放了!”


  周向東咂咂嘴說,“放了?多好的一張狐狸皮呀,可惜了。”


  郭愛軍說,“你呀!鑽錢眼裏了,這麽好的牲畜,是有靈性的。你竟然想到要扒皮,太殘忍了。”


  周向東說,“好好好!有靈性,有靈性!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周向東再也沒有提起過那隻小狐狸的事。


  不久以後,說來也巧,郭愛軍的老婆竟然懷孕了。轉過年來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兩口子高興的不得了,他們給孩子起名叫郭君美。取“君子成人之美”之意。


  “橫嶺莊”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說,郭愛軍兩口子結婚這麽多年直到現在才有孩子,就是因為他們救了那隻小狐狸,所以那隻火狐狸報恩來了,感動了上天,賜給了他們一個兒子。


  這當然是迷信的說法,不過也許這真就是巧合吧。但是無論怎樣說吧,郭愛軍還是因為這件事,專門去山裏的白狼崖上祭拜了一次山神。


  “橫嶺莊”美麗的西河水從北山上發源,是北山融化的雪水和西山腳下的無數泉眼匯成的小溪聚集而成的。


  西河的水流時而急、時而緩、時而蜿蜒曲折、時而筆直向前,有時候還騰空落下,形成美麗的瀑布……


  河的兩岸,靠近水流的河床兩側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知名的、不知名的,蔥蔥蘢蘢、枝繁葉茂,各種植物的影子倒映在西河清澈的水中顯的嬌豔欲滴、美輪美奐。


  西河的水極為清冽,站在河岸邊,一眼就能看到河底的砂石和水裏遊動的魚兒。河水深的地方會沒過兩個成年人的高度,淺的地方剛剛沒過光腳的腳背。


  翠香的爸爸王六德老人在西河釣魚從來不用浮漂,他把魚鉤掛上魚餌直接扔進水裏,一邊拿著魚竿一邊用眼睛盯著水裏的魚兒,當看到有魚遊過來吞食魚餌時,直接往上一拽魚竿,一條魚就釣到了,比看浮漂還準。


  從“橫嶺莊”通往西山腳下的路被西河攔腰截斷,人們就會從最淺的地方蹚水過河,光著腳丫走在水裏,有時會碰到驚慌失措遊過的小魚,倏地一下從你的腳邊溜走,滑滑的,讓人忍俊不禁。


  拖拉機也能從最淺處開過去,不過一過車,車輪卷起河底的泥沙就會泛起混濁的黃色,好像水裏布滿了濃濃的煙霧,又好像魔鬼畫的地圖,張牙舞爪不斷變換著樣子。


  車子開過去,隨著河水不斷的流動,水中黃色的“煙霧”開始變少,直到逐漸消失。不一會兒,河水又重新變得清澈見底了。流水當中一塊塊的大石頭光溜溜的,有黑色的、黃色的、還有湛青色的,在中流擊水。


  站在河岸邊聽到的隻有嘩嘩的流水聲,除了這聲音就是一種特別的寧靜,偶爾一兩聲的鳥叫會打破流水的韻律,不過鳥叫過後,會讓人感到西河無限的神秘、空曠、深邃而又那麽遙遠。


  西山的土地不是很肥沃,土少石頭多,每年糧食的產量都不是很多,幹旱的季節裏,是西河水澆灌了兩邊的農田,要是沒有西河,在旱季裏西山的土地可能連一粒糧食都收不回來。


  就在這個夏天,多雨的季節裏,西河一改往日裏的平和,連綿的降雨使山水轟隆隆的匯聚成洪流沿著西河的河道奔騰而下,幾裏地外都能聽到山洪爆發的巨大轟鳴聲。


  瞬間暴漲的河水衝下來大量的泥沙和枯萎的樹木、雜草,聚集在河道裏使下遊的河道突然形成高山堰塞,下遊河水暴漲,猛然積起的水流形成滾滾的回流,突然湧起的回頭潮猛烈地往上遊衝擊,西河展示出倒灌的壯觀景象。


  站在“橫嶺莊”的大道上,離西河還有十幾裏遠就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水霧飄在西河的河麵上,籠罩著整條河流。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地傳來,就像天空劃過的驚雷,這一陣陣轟鳴聲敲打著“橫嶺莊”人們的心,敲得人們不知所措,震得人們心慌意亂。


  傅屬記,潘隊長還有張豐守,連續幾天來一直關注著西河的情況,多少年來,西河倒灌已經成為了遙遠的記憶,可是今年,卻比從前任何一次倒灌都要嚴重。


  總場的江場長多次打電話來詢問水情。傅屬記也掌握不了真實的受災情況,隻有等洪水退下去了才能前去觀察。


  最關心這件事的是張豐守,他家有一塊地就在西河的邊上,老合心裏想,這一下子全完了,那裏的農田肯定被淹了。


  當初,張豐守抓鬮抓到這塊離河邊近,便於澆灌的地塊時還高興地合不攏嘴,心想這塊地真是不錯,旱澇保收。可是沒想到今年山洪爆發了,現在的張豐守心裏像倒打的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就這樣,沒有任何辦法,人們焦急地等待著洪水退去。過了幾天,遠遠的望去,西河上的白霧消退了。轟隆隆的水聲也聽不到了,傅屬記帶著大隊的幹部們急忙往西河趕去。


  往日美麗清澈的西河已經麵目全非,岸邊到處都是從山上衝下來的枯樹枝,兩邊的樹木有的連根拔起,傾斜地倒在河道裏,河床兩邊布滿了泥沙,河水不再清澈,黃色的水流依然還很渾濁,看著這滿目瘡痍的景象,傅屬記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洪水很大,可是河岸兩邊的莊稼損失卻不是很嚴重,隻有靠近水邊,離河岸比較近的莊稼地被衝毀了,下坡地勢比較低的地方被淹了一部分,其他比較高一點的坡地上還算好,張豐守看到眼前這個樣子心裏也就感到很知足了。可是他的老婆卻坐在地頭上嚎啕大哭起來,惋惜地裏長的很茂盛的莊稼都讓大水給毀掉了。


  西河的大水退下去沒幾天,江副廠長就來到了“橫嶺莊”,在傅屬記的陪同下,他來到西河岸邊。看著已經慢慢退去的洪水和正在恢複的河道,江副廠長對傅屬記說,“老傅啊,大自然已經開始向蕭正他們敲響警鍾了,下遊有幾個分場被大水淹的很嚴重,他們現在正在修水壩。你們這裏是上遊,損失還不算嚴重。對於這場大水,你有什麽想法嗎?”


  傅屬記說,“江副廠長,說實在的這幾年農場搞建設對蕭正他們‘橫嶺莊’的森林、植被的破壞太大了!有時候蕭正看著一車車拉往山下的木頭,都覺得心疼,我們對大山的索取太多了、太大了。樹木栽的少,砍得多,水土流失極為嚴重,再這樣下去,慢慢的就會使它喪失元氣,這裏也許會變成一片片的荒山。到那時候山洪會更大程度的爆發,可能會給下遊的人們,給農場帶來更大的不可預知的災難啊!”


  江副廠長點了點頭非常讚同傅屬記的說法,他又問馮其茗,“楊技術員,傅屬記的話你都聽到了,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馮其茗說,“江副廠長,我的建議就是退耕還林,保護好這片綠水青山,我們不能再繼續伐木墾荒了,這裏的土地不是很適合種糧食,‘橫嶺莊’山區積溫低,灌溉又困難,糧食產量不高,基本是靠天吃飯啊,我認為退耕還林也是一種對土地資源、對森林資源的更好保護。”


  江副廠長認真地聽著馮其茗的話,看得出來,馮其茗的話在他心裏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他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


  潘建柏隊長說,“可是,今年剛剛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製,群眾的種地積極性正高著呢,如果馬上退耕還林,老百姓能接受嗎?”


  “是啊,老百姓能接受嗎?”江副廠長心裏也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凝神聚力,沉思岸邊,眼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認真地聽著大家的意見,江副廠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不久以後,西河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清澈的河水帶著歡樂、帶著希望潺潺地流向遠方。河岸邊原來被大水衝毀的河床兩側重新長出了新鮮的花花草草。


  蝴蝶飛來了,蜻蜓飛來了,水裏的魚兒歡快的遊動,山洪爆發的影子已經深深的埋進了叮咚的流水聲裏,再也尋不到了。


  張豐守在被衝毀的農田裏重新種上了白菜,遠遠望去一片碧綠碧綠的,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盼望著,盼望著,蕭正能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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