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開懷暢飲
媽媽為了完成勞動任務,每天累的腰酸背痛。回到家裏,就讓蕭正他們哥倆兒給她捶腰、捶背。爸爸看在眼裏,很心疼,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在隊裏,幹部的家屬更要起到帶頭作用,不能讓人家說三道四啊。有時爸爸借著去檢查大幫勞動的機會也幫她幹一些,可是爸爸還有其他工作呢,總去也不是辦法。
“今天,莫擎蒼又去幫我鏟地了。總這樣,也不好意思。有機會你謝謝人家。”媽媽對爸爸說。
“行,他要去幫就幫吧,我看沒人幫你,你也掙不到多少工分。”爸爸回應道。
爸爸說的“工分”是一種當年各分場生產隊會計勞動任務的計量單位,隊裏把勞動任務以工分的形式分配下來,每個參加勞動的人根據完成的數量多少,獲得相應的工分,然後按月或按年用自己獲得的工分來換取糧食,豆油等生產、生活必需品或者直接換成工資的一種特殊形式,工分實行年末清零,不累記到下一年。
莫擎蒼還是一如既往的幫助媽媽,有時他忙不過來就讓一起勞動的媳婦去幫忙。黃嬸嬸是柯含蕊的媽媽,也是一個熱心人。
黃嬸嬸圓臉盤,大眼睛、雙眼皮,皮膚象紅蘋果,胳膊和腿都很粗,但是長得很勻稱,是一個很結實、很壯實的女人,她說起話來象打機關槍一樣又快又響,幹活也麻利。
大幫裏還有陶星宇的爸爸劉愛山,盧月悅的爸爸趙前發,趙前發因為非常小氣,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所以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李青田”。
李青田身體比較消瘦,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平時幹活也好耍個小聰明,投機取巧的事沒少幹。除了劉愛山以外,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和他計較。
劉愛山就看著李青田不順眼,有時侯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會和他發生口角甚至動起手來,兩個人誰也不服誰。
有一次,潘建柏隊長帶領大幫在鳳凰山鏟苞米地,大家都努力的往前趕,小青年們更是你追蕭正趕的幹在前麵,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地頭很遠了。
李青田又磨磨蹭蹭的落在了後麵,在自己分的壟溝裏叼著煙卷,不慌不忙的一邊鏟草一邊想著心事。
突然,他發現由於自己的心不在焉,鏟下了幾棵玉米苗,這可怎麽辦?他急忙蹲下,慌慌張張地向四麵望了望,生怕別人看見,又趕忙低下頭把鏟倒的苗扶了起來,立在壟台上,然後用土埋實,但即使這樣玉米苗也會因為沒有了根而死去。說來也巧,他的這一動作正好讓回到地頭取水喝的劉愛山看到了。
劉愛山喊道,“李青田,你幹什麽呢?是不是又鏟苗了!”
李青田看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說,“別冤枉好人,誰鏟苗了?這麽大嗓門,嚇唬誰呢。”
劉愛山走過去,用手一扒拉土,那幾棵被鏟過的小苗又倒了。
這下子李青田可急了,“劉愛山,你幹什麽?隊長都沒管我,你算老幾啊,你想當隊長啊?!”
劉愛山蹲在地上,一起身,揮手一拳打在李青田鼻子上,李青田的鼻血瞬間流了下來。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潘建柏隊長聽到打仗的喊叫聲,急忙向他倆跑過去,先讓幾個人把他倆拉開,然後開始訊問事情的原因。
兩個人僅僅受了點皮外傷,沒有大礙,為了不耽誤幹活,潘建柏隊長決定收工後晚上六點大幫統一到大隊部開會,讓兩個人寫出書麵檢查並在大會上做檢討。
李青田一回到家就和盧月悅的媽媽發脾氣,他不會寫字,不但因為上午挨了打生氣,更因為寫檢討的事上火,盧月悅媽媽沒有吃晚飯就急忙跑到青年宿舍找翠香,因為翠香在夜校輔導李青田等幾個文盲學習,李青田寫不了幾個字翠香是知道的,問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替李青田寫了一份檢查。
盧月悅媽媽拿著檢查書急急忙忙往家裏趕去,生怕回去晚了耽誤開會。
再說劉愛山,回到家裏也沒有吃飯,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的寫檢查。
陶星宇在一邊問,“爸爸,你寫的啥?”
劉愛山沒好氣地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跟姐姐一邊玩去。”
陶星宇嚇得縮著脖子,吐了一下舌頭,跑了。
劉愛山老婆因為生病,今天請假沒有出工,她也沒多問,不過她心裏清楚的很,一定是又和誰吵架了,這也不是第一次,都習慣了。
晚上,李青田先去夜校掃盲班向成貴生校長請假。夜校就在小學裏麵,成貴生是小學校長,他按照農場上級要求利用每周二和周五晚上組織隊裏的文盲和半文盲學習文化課,進行脫盲教育,和他一起的還有何新然老師,另外還有兩個輔導員,她們就是青年宿舍的傅翠香和楊明慧。
檢討會上,劉愛山認真念了自己寫的檢查稿,並向李青田道歉。輪到李青田發言時,他走上台半天,憋得臉紅脖子粗也沒說出幾個字。
別看他平時說話一套一套的,調皮搗蛋的嗑特別多,可一站到發言台上,沒詞兒了。不過李青田的態度是誠懇的,認識到自己不但不小心鏟掉了玉米苗,還動手和人打仗,耽誤了生產,錯誤是嚴重的。李青田還表了決心,一定改掉過去拖拉、懶散的壞毛病。
傅屬記、潘隊長對他倆提出了很嚴肅的批評。檢討會結束後,隊裏作出決定,李青田調離大幫,被分配到鐵匠爐幹活,給張鐵匠當下手。
第二天一早,李青田就去鐵匠爐找張鐵匠去了。鐵匠爐是隊裏打造生產農具的地方,歸機耕隊管理,負責人就是副隊長柳五。
機耕隊是一片很開闊的南向坡地,在下坡池塘北麵和池塘隻相隔一條小道,機耕隊西麵是大道,東邊臨著半坐山,山上的石頭已經被開采過。南麵的半坐山頭已經被開采沒了,好像被掰開了一半的巨大饅頭,向東南的一麵坦露著岩石、沙土,有青灰色的,有土黃色的,在太陽光的照耀下,灼人眼目,險峻猙獰。山腳下是一堆堆已經粉碎好的石塊,準備鋪路的時候用。
機耕隊建有兩棟廠房,一棟車庫。所有的拖拉機、農機具都在那裏。平時隻有張鐵匠和司機二狗子還有一個打更的老付頭在那裏幹活。張鐵匠總說人手不夠,忙不過來,隊裏先後給他派了幾個幫手都因為他嫌人家笨給攆走了。
張鐵匠有一副好手藝,生產隊用的鐵鍬鋤頭、斧子鎬頭、拖車鉸鏈都是他在烘爐上一點點打造出來的,烘爐裏火燒的旺旺的,映紅了張鐵匠的臉。
每年入冬的時候張鐵匠還會給馬蹄子掛鐵掌,使馬拉起車來在冰麵上跑也不會打滑摔倒,掛了鐵掌的馬蹄子踩在冰上,噠、噠、噠的留下一串串美麗的花紋。
張鐵匠對待公家的東西就像對待自己家裏的一樣,每次有人來機耕隊幹活他都讓李青田看著,像防小偷似的,生怕別人浪費一點點東西。
他經常和李青田說“公家的東西來的也不容易,一塊鐵板、一根鋼筋和一根焊條都不能浪費了。”說起來也奇怪,也許是李青田對張鐵匠有天生的敬畏吧,自從他來到鐵匠爐,跟張鐵匠幹活以來,認真學習技術,一改過去拖拉懶散的毛病,變得又勤奮又利索。張鐵匠也沒再提換人的事。
副業隊的馬電工經常來機耕隊修理工具,張鐵匠總是一反常態,對他笑臉相迎,也許因為兩個人幹起活來都是行家裏手吧,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讓張鐵匠服氣的人很少,馬電工算是一個。兩個人都是技術骨幹,工作上也經常接觸,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好朋友。
馬電工愛好打獵,一有空閑時間便進山。有時候能打到野雞、野兔等野味,就把張鐵匠叫到家裏,兩個人開懷暢飲一番。
張鐵匠從來沒有忌諱過馬電工是那啥,他心裏清楚,自己活了一輩子了,不會看錯人,馬電工是個好人,會有那啥的那一天。兩個人邊喝邊聊,常常是不醉不休。
柳五副隊長經常在機耕隊修車,機耕隊有一台東方紅鏈軌拖拉機,一台壓路機和兩輛膠輪拖拉機,他要保證在農忙時這些機車都不能出故障,即使出了毛病也要馬上修理好,不能因為修車耽誤生產。
柳五愛幹淨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在翠香麵前,更是幹淨整潔、瀟灑帥氣,可是一修起車來,在拖拉機上躥上跳下,有時還要鑽到車身底下,弄得滿身都是塵土和油泥,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二狗子等幾個拖拉機手都很佩服這個年輕的隊長,在他身上能看到一種永遠不服輸、不向困難低頭的精神。
農忙的時候,天還黑著,柳五隊長就早早地來到機耕隊。他要把拖拉機都提前啟動一會兒,讓開拖拉機的人一來就能及時把車開到地裏。
啟動東方紅拖拉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用一根起動繩,繩子長大約一米左右,用繩子的一頭一圈一圈的纏緊到啟動機外側轉輪上,大約纏兩到三圈,然**住繩子另一頭使勁突然拉動,使起動機旋轉點火,有時候這一動作要反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