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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劍道第一,何需秘劍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大陸最強劍聖”的名號有了主人。


  年輕、囂張、家世顯赫。


  無數標簽被打在這位風頭正盛的劍聖身上,既有褒獎,亦不乏詆毀。


  然而無論是何種評價,無論評說者身份是朋友還是對立,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無法否認的——


  強。


  名為納烏拉?波魯什的劍士,絕對是站在劍術頂點的男人。


  沒有之一,無出其右。


  而當他的第一次獲得這種評價時,尚未而立。


  因此有人曾斷言,未來四十年,劍道一途,豔陽高照下,群星黯淡。


  可關於這位家喻戶曉的劍聖,世人所知的卻又很少。


  無論是他狂放不羈的行事風格,還是神鬼莫測的恐怖實力,都讓納烏拉耀眼的光芒下,蒙上一層看不分明的光暈。


  很少有人見過他,更別提親眼見到這位劍聖出手。


  據說納烏拉揚名後,大大小小千場戰鬥,無一敗績。見過他出手的敵人,大多已經不在世上,剩餘少數活下來的,除了自身強大,更是被其無與倫比的實力折服,甘願成為波魯什家的客卿,試圖以他作為目標,成為劍術第二人。


  也因此,戰無不勝的納烏拉,那把跟隨多年的佩劍“無痕”,也成為眾多人口耳相傳中的神器。


  所有人都認為,隻有最高品級的秘劍,才能配得上這位劍聖大人的實力。


  而作為後盾的波魯什,身為巨無霸似的超級家族,想要從大陸搜尋一把頂階秘劍,想來不是什麽有難度的事。


  所以“無痕”在納烏拉屢戰屢勝的戰績中,伴隨著越來越多的傳言,逐步登上神壇。


  什麽“輕而易舉斬斷其他秘劍”、“附著的劍氣能將山脈劈斷”、“將魔法陣斬斷”等等,明明幾乎都是些不可能發生的事,卻被人們深信不疑。


  因為他是納烏拉。


  “無痕”是他的佩劍。


  因為不計其數的各種真假消息,就連具有恐怖的信息搜集能力的“不滅信仰”,都沒有關於這把秘劍的確切屬性。


  這也是古裏古波依被殺後這麽多年,他們遲遲未曾報複的原因。


  不論是波魯什家族,還是納烏拉本人,在“不滅信仰”情報中仍是一個巨大的未知數,像是潛藏在海麵下的巨獸,一旦輕舉妄動,或許就會遭到滿船傾覆的回擊。


  但今天,在這個尤其不想與對方發生摩擦的時間點,雙方還是碰麵了。


  由此,圖依便知道了“無痕”的真正屬性。


  單從顯現出來的表現判斷,將劍氣隱藏隻是其中一個小屬性,真正恐怖的,是能連同空間一起斬斷的能力。


  甚至於莫達裏克的傳送魔法,在發動瞬間都會被打斷。


  雖然莫達裏克從未現身,但在這位名聲赫赫的劍聖麵前,恐怕魔力波動蕩起的一刹那,就會被察覺。


  想要從他手上逃走,實在太難了。


  擁有這種堪稱變態的屬性,難怪古裏古波依會敗北。


  但也正因如此強大的屬性,或許納烏拉本身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強。


  假借外物獲得的名聲,會使人漸漸沉迷在虛假的自我滿足中,反而會對其真正的劍術砥礪產生負麵影響。


  更何況對方是個未及三十便揚名立萬的超級天才,就算心境再好,怎麽也會產生些許洋洋得意吧?

  所以他的命門就是這把劍。


  在確定無法避戰而走後,圖依很快得到了這個結論。


  所以要想戰勝他,正麵硬碰絕對是下策,任何攻勢在斬裂空間的劍氣麵前,都不堪一擊,必須想辦法將那把劍破壞掉。


  但堅不可摧的秘劍,又哪是這麽容易損毀的?

  好在圖依的“溫度掌控”魔法,擁有做到這點的可能。


  無論品質多高,硬度多強,秘劍終歸也是一把劍,隻要擁有實體,就不可避免會受到熱脹冷縮的影響。從戰鬥開始,圖依便有意迷惑對方,將自己的魔法偽裝成類似火係的能力,從而讓納烏拉放鬆警惕,甚至不惜耗費大量生命力,以傷換取劍身高熱,表麵上好像失去理智想要融化它,暗地卻在悄悄等待時機。


  好在最終,即使有劍氣包裹,那把劍還是在冷熱交替下化為湮粉。


  失去了跟隨身畔十數年的愛劍,不說納烏拉的心態起伏,哪怕是在正常情況下,也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了。


  所以即使半個身子都被砍掉,圖依還是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這樣一來,哪怕無法當場手刃他,自己這邊安然離開也不再是問題了。等將來時機成熟,身上的限製祛除,再卷土重來,報現在的斷臂之仇。


  沒有“無痕”的納烏拉,就不再是第一劍聖了。


  看著蹲下身,默默收攏碎片的男人,圖依嘖嘖嘴,戲謔道:“隻是一把破劍而已,有必要這麽傷心嗎?大名鼎鼎的‘唯一’,應該不是靠劍的屬性才能揚名立萬吧?”


  納烏拉抬起頭,眼裏有憤怒、悲傷,以及——


  一點點幽怨。


  “就算是破劍,也花了我十個銀幣啊!哎喲疼死我了……”


  圖依的笑容逐漸僵硬。


  她眼睜睜看著納烏拉在地上哀嚎,同時碰了下戒指,手中立刻多了把與先前無二的長劍。


  “……”


  圖依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那把劍是從哪兒摸出來的?不對——為什麽會出現和剛才那把一模一樣的劍?!


  雖然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些像街邊鐵匠坊鍛製的長劍,但那不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偽裝手段嗎?


  那可是能斬斷空間的秘劍“無痕”啊!


  為什麽會有第二把?


  一時陷入混亂,先前的自信仿佛笑話一樣,圖依的臉色瞬間猙獰起來:“不可能!我明明把那把劍給——”


  “都說了是十枚銀幣啦。”納烏拉聳聳肩,帶著一絲憤懣說道:“我可從來都沒有什麽秘劍,就連‘無痕’這個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流傳開來的。”


  圖依愣了愣,立刻想到一種可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整個人如墜冰窟——


  如果他用的,一直都是普通的鐵劍……


  “至於你說的什麽隱藏劍氣、空間斬這些,為什麽會聯想到和劍的屬性有關呢?我也是被小看了呢。”


  納烏拉搖著頭,苦笑起來。


  但在圖依眼中,這個笑容,宛如惡魔。


  先前一切的謀劃,簡直可笑又幼稚。


  所以所謂的隱藏劍氣與“斬斷空間”屬性,隻是這個男人爐火純青到恐怖的技藝?

  別說笑了,人類怎麽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圖依本能想要否認這種想法,身體卻不受控製的戰栗起來,不該有體液流出的後背也仿佛裹了一層冷汗。


  這種帶來無盡折磨的恐懼,最後終於轉換成一聲歇斯底裏的咆哮:“混蛋!如果是百分百狀態,這種程度的垃圾——”


  本想依靠對方心態失衡乘勝追擊,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自己先崩潰。


  納烏拉站在原地,眼神冷漠。


  勝負已定。


  雖然女人較之前受了不輕的傷,但如果真的殊死一搏,依舊能造成不小的威脅。


  但很明顯,她已經徹底失去戰意了。


  這種歇斯底裏的狀態,或許是為了宣泄心中的不甘,看似氣勢驚人,但實際上已經在心裏承認了自己敗北。


  經曆無數戰鬥,納烏拉對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無論對手多強,一旦進入這種狀態,就再也不可能取勝。


  對於這些神使,他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劍尖在地上拖動。


  圖依如同受驚的鵪鶉,渾身一抖,下意識從地上跳起來,艱難的用僅剩的一隻腳站穩,幾個雜亂無章的魔法陣顯現出來,毫無氣勢的向納烏拉襲去。


  手臂輕輕一揮,劍鋒所到之處,魔法全部破壞殆盡。


  不行的。


  這種人贏不了。


  不,至少現在這種狀態贏不了——


  “莫達裏克!”


  不斷後退著拉開與男人的距離,圖依向著不知何處的同伴吼道:“讓我離開!”


  沒有任何回應,隻有空氣卷起微不可查的漣漪。


  納烏拉冷笑一聲,身體重心下移,劍氣流轉,整個人如同一支繃在在弦上的箭。


  “別走了,留下吧。”


  破空聲響起。


  樸實無華的一劍,帶著點點熒光,緩緩劃開紊亂的漣漪。


  看著劍光越來越近,圖依眼中逐漸爬滿驚恐,卻什麽都做不了,即使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但與轉瞬即至的劍氣相比,還是像烏龜一樣慢。


  眼看曾經的一幕又要上演,空中卻毫無征兆亮起一道黃光。


  稍作錯愕,圖依臉上迅速浮現出一抹狂喜。


  突然出現的魔法波動讓納烏拉立刻警覺起來,原本垂落的劍勢瞬間重回軌道,腳下土石崩碎,又是三道劍氣打過去。


  呈現出三角形的四道劍氣將圖依上下左右所用空間都封鎖住,然而在即將斬到那具半透明的軀體前,黃光陡然大亮,隻聽“嗖”的一聲,最前端的劍氣登時便消失無蹤,緊隨其後的三劍也是同樣下場。


  沒有任何轟鳴,也沒有任何劍氣相撞後噴湧四散的波動,完全就是字麵意義上的“憑空消失”,仿佛四道劍氣隻是幻燈片中的投影,卸掉能源後,徹底無影無蹤。


  “今天的恥辱,妾身記下了,咱們後會有期。”


  異象發生的同時,圖依怨毒的看了這邊一眼,留下這句充滿寒意的話,最後徹底消失。


  “少主!”


  離戰場最近的阿汶跑過來,看著女人消失的位置,眉心幾乎堆在了一起,臉上刻滿錯愕:“她、她是怎麽……”


  身為納烏拉的隨身劍侍,阿汶對他了解程度遠比任何人都多。


  他究竟有多強?


  外界那些看似誇大其詞的傳聞,其實完全不夠。


  正因為對這位少主的了解,阿汶才會表現出如此震驚的情緒。


  “不能確定是什麽魔法。”


  納烏拉微微蹙起眉頭,眼睛盯著漸漸淡去的黃光,若有所思:“剛才完全擋下了我的劍氣——也不對,總之完全沒有命中的觸感,但又確確實實讓劍氣消失了,而且是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魔法氣息,看來有其他人插手。”


  阿汶眼神一凜,視線瞬間掃過廣場邊緣。


  “別看了,不在這裏,可能是那個空間魔法師搬的救兵,他知道單純的轉移魔法帶不走女人,所以找來另一個人。”


  確認周圍再沒有女人的氣息,納烏拉嘖嘖嘴,抬腳踢起一塊碎石,將劍收入鞘中。


  阿汶麵色有些難看起來:“所以您的意思是……又出現一位‘神使’?甚至連您的斬擊都能擋下?”


  納烏拉吊起眉毛,無奈的看她一眼:“這話說得好像我已經天下無敵了一樣……別忘了,幾年前那個白癡的‘多重構空間’我就斬不斷,沒什麽好奇怪的。”


  “……所以這次也是空間魔法?”阿汶有些遲疑。


  “手感完全不一樣。”


  納烏拉果斷搖頭,一手伸掌,一手握拳,輕輕抵在一起:“剛才我說了,劍氣是‘憑空消失’,而不是‘確實命中後抵消’,這一點,哪怕是那個白癡也做不到。雖然比我弱一點,但他也算魔法師裏頂厲害的了,連他都做不到,更別提其他空間魔法師了。”


  “阿汶相信少主的判斷。”女劍侍點點頭,隨即有補充道:“可是有一點阿汶想要提醒少主。”


  “嗯?”


  “之前幾次決鬥,少主可從來沒有占過上風,關於‘弱一點’這種判斷,恕阿汶無法苟同。”


  “看來你的程度還是不夠。”納烏拉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語重心長道:“雖然看上去勢均力敵,但最後還是我占了上風,要不你以為他會心甘情願給我們兩個空間戒指?”


  “不是因為假……被無意間碰掉,所以少主哭天搶地要求精神賠償嗎?”


  “……阿汶。”


  “在的。”


  “很久沒有給你進行特化鍛煉了……”


  “是阿汶多言了,請少主恕罪——關於此次戰鬥,雖然最終敵人逃走,但仍留下非常多的寶貴信息,阿汶準備匯總一下,向族長傳報……”


  “別轉移話題。”


  “……”


  “我和那個白癡,到底誰強?”


  “當然是……少主。”


  “嗯,很好,我的劍侍還是一如既往的誠實呢。”


  …………


  千裏之外的拜迪第七區。


  躺在床上的遲小厲,無緣無故打了個噴嚏。


  “又是哪個混蛋在罵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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