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雖說沒怎麽打罵,可是冷言冷語言來語去的柳小暖都聽到過很多次。
但是不管怎麽說她確實將小致拉扯大了,現在他們已經搬出來了,怎麽也得讓人家出出氣擺擺功勞吧。”
柳小暖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臉都快僵了,有點違心的說著奉承話:“小致能長這麽大多虧了大媽媽,我一定讓小致長大後好好孝敬大媽媽。”
“還孝敬,不說孝敬了家都不回了。你大伯昨天還說呢,小致怎麽沒給我帶煙,茶葉回來啊。你說這小致都多長時間沒回家了。”
金美玲雙眼翻飛,唾液橫飛的。
“還有我的那擦臉油,你妹妹的麵膜,你哥哥的酒……。”
柳小暖終於聽明白了,大媽媽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她總算聽明白了,哪裏是想小致了,分明是想她以前進貢的東西了。大伯每月雷打不動的三條香煙,一斤茶葉。大媽媽的保健品,妹妹的麵膜護膚品,大哥的酒。
為了讓他們善待小致,她從十五歲起就供給他們這些,還都是高檔的。每月最起碼的兩千。連同小致的生活費,其實她每月最少給大伯家四千塊。
沒想到成了習慣。習慣成了自然。這些東西本來是該前幾天給的,她買了房子小致搬出來便忘了。
金美玲紅果果的說出目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柳小暖的心裏便產生了一種難以抑製的厭惡。
是的,當年是大伯將年僅六歲的小致以直係親屬之名帶回家養的。辦了合法手續,還接受了政府的救助,到現在民政部門每個月還在給生活費。她更是記得很清楚當時媽媽為了帶走哭得死去活來不肯跟弟弟分開的她,給了大伯二十萬,有爸爸的堂弟做證。以後逢年過節甚至周末她都會去大伯家看弟弟,每次去媽媽都會帶東西。她還記得那一年過年媽媽在她的冷戰要挾之下給大伯一家人每人買了價值不菲的衣服。大媽媽到現在還會在隆重場合拿出來穿穿。
而她十五歲起,就開始每月雷打不動的給小致交生活費。給大伯一家人各種買東西討好巴結。小致這才搬出來幾天,也隻是過了沒多久就找上門來了。
人性怎麽這麽貪婪,不要說小致是大伯的親侄子,就是不認識,給這麽多錢誰也會好好照顧的吧。
柳小暖比一般這個年紀的女孩要成熟很多,心底厭惡,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低下頭:“大媽媽,你知道我大學還沒畢業,還沒參加工作。現在又買了房子,首付都還差五萬欠著呢。你也看到了,沒錢裝修,湊合著,下個月還要還房貸。等以後我找到了工作,情況好一點我一定好好孝敬大伯大媽媽。”
每月還房貸,還有顏妍爸爸的五萬塊。小致的生活費,柳小暖的壓力很大。
金美玲撲哧一笑:“小暖那,你說沒錢誰信啊。你是沒錢你媽媽有啊。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當初不就是為了錢拋棄了你爸爸和你麽?現在她可是蘇家的太太,出門屁股底下就壓著好幾百萬,你是她唯一的女兒,她能少得了你的。就這房子,她就是給你買十套眼睛都不眨吧,還要你還房貸。”
“信不信我都在還,大媽媽,我媽媽其實也沒多少錢,蘇家是小蘇先生說了算。你知道我媽媽的處境也不太好。”
柳小暖不想同金美玲說太多。媽媽有義務養她,卻沒有責任養小致啊,但是這麽多年其實還是媽媽在養小致,她給小致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從媽媽或者因為媽媽才拿到的。
金美玲見她沒了笑臉,也低下頭去。很不爽。
她沒有工作,就靠男人掙錢養家,日子很拮據。好在她很有遠見,在房子最便宜的時候連湊帶借交了一半房錢,那時候也才二十萬,當年還在人世的小叔子一個人就借給他們十五萬。房子後一半的錢還是用當年柳小暖的媽媽給的二十萬付的。當然小叔子死了,弟媳婦賣了小叔子的大房子也卷款跑了,那筆借款也就不了了之了。說實話她們現在住的房子可以說是都是柳小暖爸爸媽媽的錢買的。
所以以前她對柳小致很好,比她的一雙兒女還好。男人不愛說話,家裏的事兒也不太管,隻是每月將掙的錢交給她柳排就好。但是過了兩三年之後,就開始慢慢變了。小致慢慢長大,每天吃喝拉撒睡的都要操心很煩。日子也越來越緊張,她開始厭煩。便言來語去的,有一次柳小暖來看弟弟,就在她麵前指桑罵槐的。柳小暖聰明,那以後每月就給開始給她錢,給她帶媽媽的化妝品,沒有穿過的新衣服。她這才壓著性子。
可是現在兒子大了女兒大了,柳小致就顯得更多餘了。隻是為了柳小暖每月的生活費,給家裏的各種買才沒有將他趕出去。但是從來沒個好臉色,一雙兒女也變著花樣的欺負。
前幾天柳小致回來說姐姐買了房子,他要搬過去住。她心裏高興極了,現在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一雙兒女都掙錢了,她正愁沒借口呢。
所以象征性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忙著幫小致收拾了東西。誰知道這才一個星期不到,就發現小致走了是家裏的財神走了。因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男人兒子的煙酒茶葉,她同女兒的包包化妝品,四季衣物,吃的肉類都被柳小暖承包了。尤其是那些個包包四季衣物都是很貴的。
正好前幾天就到了柳小暖每月送東西的日子。她才發現那些東西需要很多錢。
柳小致在家裏住了八年了,就這麽說走就走了,她開始心裏不平衡了。覺得應該有所回報。
她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小暖,我不管你媽媽有錢沒錢。總之我拉扯了你弟弟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現在你們有了地方搬出來了,我們就把帳好好算一算,算一算我們一家給你們姐弟倆花了多少。”
給他們姐弟兩花了多少?
柳小暖也很快在腦子裏算了算。除了小致住在大伯家裏,別的費用都是她出的呀。她自己也沒花過大伯家的錢呀。
見她一副迷茫的樣子,金美玲提高了嗓門:“你不說話,我給你算算。你弟弟每天的三頓飯,春夏秋冬的衣服,吃的零食,交通費,感冒生病的藥費,都是錢啊,更重要的是我這個當大媽媽的的操心啊,。你說是不是。現在你就是雇個保姆做頓飯一個月也得兩三千的吧,”
大媽媽怎麽這麽說,每個月她都給了生活費,小致的所有衣服包括內衣褲都是她買的,零花錢零食都是她的。至於生病,小致也沒生過什麽大病,無非就是小感冒啊。
她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金美玲這麽算什麽意思。
就看見小致從自己屋裏走了出來,滿臉通紅,眼裏都是淚。他粗著嗓門衝著金美玲喊:“我姐姐每個月都給你兩千的,我中午在學校吃,早上自己吃,隻吃下午一頓。我的衣服鞋襪都是我姐姐買的。我姐姐還給家裏買那麽多東西呢,我姐姐現在沒有錢。”
柳小暖從來沒看到弟弟這麽激動過,他正在變聲期,聲音像頭老牛。
看到弟弟眼淚的淚水,柳小暖慌了,這孩子同她一樣從來都不哭,現在怎麽跟自己一樣都變得愛哭了。剛告訴他買了房子的時候,就看見他眼淚有淚水。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這是傷心了。
她心裏難受,伸手替小致擦了擦眼淚將他推進屋:“你去睡午覺,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摻合。”
小致一向很聽話,說話聲音都很小。平時不管金美玲還是柳小寧柳小靜怎麽說甚至怎麽罵都不還口。就是金美玲實在氣惱不過打他兩下也會忍。誰知這一次他倒很倔強,梗著脖子站在客廳怎麽也不走。
他這樣頂著同金美玲對峙還是第一次。
這倒讓一向在姐弟倆麵前很強勢,救世主般存在的金美玲沒有想到。
她愣了愣。隨即站了起來,雙手叉腰尖著嗓門就喊:“好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吃飽了就不認娘,扔下扁擔就打賣柴的。老娘養了你八年,你說走就走啊,當老娘是保姆啊,是保姆該有保姆費的吧。”
小致紅著眼睛對著吼:“我姐姐給錢了,給那麽多。”
“你姐姐給錢了,給的是你的生活費,我這個保姆呢?怎麽也得給點保姆費吧。”
金美玲唾沫星子亂噴,嗓門很大。
原來她是來要錢的!柳小暖心裏的厭惡感更加深了。
人怎麽可以這麽貪婪!她才二十歲,也是寄住在蘇家。用的都是蘇家的錢,這些年來為了這個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她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的斂錢。有時候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像個錢奴,滿身的銅臭味,很低俗。可是即便這樣還是沒有滿足大媽媽。小致才搬出來不到一周的時間,她來沒問問他住的習慣麽,吃得怎樣,卻提起了保姆費。
八年前媽媽給大伯二十萬,她在場,堂叔也在,爸爸當年借給大伯的十五萬,借條現在她還留著呢。這倒不是她想要討回來,是小致的媽媽臨跑路之前交給她保存的。
現在她突然明白阿姨,也就是小致的親媽為什麽那麽決斷的丟下才六歲的親兒子跑了,她是覺得大伯家欠了他們十五萬,可以替她養兒子的吧。,
她很想把這兩件事情說出來,好好同金美玲理論理論。但是她忍了忍,畢竟她是小輩,怎麽說人家也養了弟弟八年,哪怕是做伴照看,八年不是八天。
她輕輕的拽了拽小致,讓他不要開口。怎麽說都是長輩,她不想被說他們姐弟沒教養。
小致不說話了。她才轉臉對金美玲說:“大媽媽,我知道你這些年為小致操心了。你的恩德我們都記下了、但是我現在真的沒錢,還欠了很多。現在我自己都從蘇家搬出來了。您的養育之恩,等小致以後長大好好報答吧。”
金美玲市儈的臉上瞬間換上了冷色:“以後,老娘我還能指望以後,現在都翻臉不認了。老娘不管,反正,要不你拿這麽多年的保姆錢給我,我們兩清,要不你每月給我兩千,給八年。”
還不等柳小暖說話,柳小致先說出了兩個堅定的字:“沒有。”
“對,沒有。大媽媽,我現在還是學生,沒有這麽能力。小致已經搬出來了,我們也要吃飯,我是小致的姐姐,不是他的父母,沒有責任像父母一樣養他。再說了當初你們可是辦了收養手續的,沒錢買給你,民政局給的五百塊就留給大伯喝茶。”柳小暖也跟著說。
“你還知道我們辦了領養手續的呀,那你還教唆他搬出來住。不行,他還沒到十八歲,的跟我回去。”
金美玲到底年紀大,接著柳小暖的話茬。
“不可能,以前是我還小沒有能力,現在我自己買了房子接我弟弟回來合情合理,再說了你不是要保姆費麽,既然要保姆費,就當自己是保姆了,保姆家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可以不去。”
柳小暖嘴頭子利索,說的金美玲直發愣。
她從來沒見過這個看起來靦腆懦弱的侄女這麽能言善辯。
柳小致更是佩服自己的姐姐了,跟著點頭。
金美玲看在這兩個孩子這裏占不到多少便宜。也不顧形象了,露出潑辣的一麵。
脫下鞋子隨手一扔,大罵起來:“你們兩個翅膀硬了,就敢以小犯上,欺負我這個老婆子,還有沒有天理了。柳誌遠你快來看看你的好侄子侄女。,柳信遠你也從棺材裏出來看看你的好兒女,忘恩負義過河拆橋。我辛辛苦苦幫你們柳家拉大兒女,就這麽說走就走了,小白眼狼啊喂不熟啊……”
邊罵邊哭邊擦眼淚,哭喪般的,鼻涕都流了出來。
柳小暖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傻傻的看著、
金美玲在家裏就很霸道,時不時的跟男人撒潑,這樣的戲碼每個月都會上演。柳小致習慣了。
他知道她的拿手好戲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就能嚇唬嚇唬大伯柳誌遠。
他輕輕的拉了拉柳小暖小聲說:“不要理她。自己鬧一會兒就沒事兒了。反正我們不能給她錢。你也沒錢。”
“當然,”柳小暖說話間很快的將沙發上自己的小包偷偷地拽了過來,裏麵有剛才數過的兩萬多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