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梁醫生還有點扭捏，各種推辭。柳小暖覺得她有點矯情了，她回家次數少，這段時間僅有的幾次都看到她坐在餐桌上吃飯的，怎麽就每次都要推辭呢。
既然認為自己身份不夠，不想在餐桌上吃飯。那就幹脆不要出來呀。
老爺子又不是離開醫護人員不能吃飯了。
聽著蘇淩毫無波動的聲音，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知道蘇淩得知自己的老爸這段黃昏戀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她有點期待。
正在玄幻，忽然覺得一個什麽不明飛行物好像飛了過來，下意識的抬頭，將臉偏了偏。
對上的卻是蘇淩犀利銳利探尋的目光。
這眼神也會有實物砸過來的效果？柳小暖悲催的低下頭去。
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剛開始柳小暖還強打精神，偷偷地看老爺子梁大夫那麽大年紀還暗送秋波的小動作。後來就累了，人困馬乏的，一點也提不起精神來了。胳膊酸腿也困，甚至吃個菜大一點的都夾不起來。
心裏不知道罵了蘇淩幾百遍。每一次都這樣，讓她幹了一天累活兒似得。
她本來想今兒晚上住這裏了，吃完飯就可以去睡覺，一覺睡他個自然醒。卻沒想到老爺子也許是心情實在太好了，吃完飯不回去休息，坐在沙發上少有的高談闊論。為了討他歡喜，蘇興狄文靜梁醫生都開說了。
尤其是當電視裏演到老人家逼婚兒子的時候。矛頭對準了沒多說話的蘇淩。
“淩兒，下個月就是你二十九歲生日，爸爸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有了你姐姐。還是生的遲的。趁現在爸爸身體還好，把童小姐的爸爸媽媽請來，談談結婚的事兒。我呀就想抱孫子。”
老爺子盯著帥氣十足的兒子，第一次正經的說出來。
梁醫生馬上符合：“蘇老說的對。蘇總是的快點成家了，蘇總這麽忙，的有個人照顧。”
梁醫生的情況可樂上次說起過，空巢老人一個。兒子遠在國外已經成家，家境很不錯。同老爺子暗中交往，應該隻是寂寞，不為財。
蘇興也跟著說：“就是，年紀不小了，說著說著就奔三十了。”
狄文靜母女沒有發言權，保持沉默。
蘇淩淺淺一笑：“爸，大哥，梁醫生。人生苦短。我可不想早早的把自己圍進城裏，得再瀟灑幾年。”
“什麽圍城論，瞎說。我可是非常懷念你媽媽在世的日子。”老爺子說起了過世很久的老伴，表情沉重起來。
“淩兒啊，男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家庭，成家立業，說的是先成家再立業。你呢，現在早已立業，就剩下成家了。童小姐都跟你談了三四年了，她也比你小不了一兩歲，男人好說，三十歲還是好年華，女人就不一樣了。你也不能耽擱人家女孩子太久。”
老爺子有點語重心長。
梁醫生坐在他身邊，剝著幹果殼兒，將果仁遞給他。還把紙巾一次一次的遞給他擦拭嘴角流出的涎水。
這照顧伺候的可真周到。
這樣敏感的話題也沒趕走柳小暖的困乏。
老年人還是得有個伴互相照顧扶持，希望蘇叔同媽媽好好走下去。柳小暖腦子裏想過這個問題之後，就靠在沙發生，一會兒睡著了。
蘇淩體力好心情好，看到小女人閉上眼睛的可愛樣子，心軟軟的。
原本今天還有很多重要的事兒要做，卻舍不得離開柳小暖。現在也不想打擾她。
少有的起身去了老爺子身後，為他按摩著肩部。
“爸，這你可外行了，現在女人比不得你們那時候，也許人家就不想這麽早結婚呢。”
蘇淩的手法非常的好，力度適中。也因為兒子孝順老子高興。
老爺子側過臉：“這事兒可不能由女人說了算，她不想結婚我還想抱孫子呢。你去問問她，如果真不想結，不吃涼粉騰板凳。我就不信，沒了狗屎不種菜了，我兒子這麽優秀，找十八的都行。別耽擱了我孫子。”
“別，爸，別生氣。那隻是我的猜測，佳瑤可沒這麽說。”
蘇淩捏完肩膀蹲下來捏腿。
梁醫生看他手法嫻熟，捏的都是穴位，讚了句：“沒看出來，蘇總這手法比按摩師都好。”
“梁醫生過獎了。”
“淩兒，那就這麽說定了，改天請童小姐爸媽一起吃了飯，看看人家有什麽要求。婚房就家裏好了，家裏這麽多房子，人又少的。還有小暖，你也搬回來住吧。人多熱鬧，也陪陪你媽媽、。”
老爺子少有的替狄文靜著想，倒讓狄文靜很意外。
這麽多年了，老爺子對她不冷不熱，嚴格的履行自己的承諾。真的沒有為難過她，也絕對沒有當她是自家人。
她忙推了推女兒，說：“謝蘇老關心，小暖她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想住外麵就住外麵吧，”
“就是大了，更應該住家裏。回家同依依也是個伴、。小暖你說呢？”
柳小暖困的要命，半睜著眼睛。
腦子卻還是清醒的：“謝謝爺爺，我還得照顧我弟弟，他今年初二。”
她有弟弟老爺子知道，也知道她買了房子。因為這點，他有點喜歡這個小姑娘了，有責任有擔當。而且這孩子來蘇家八年了，很乖巧懂事兒。憑心而論嗎，比自己的孫女乖多了。
“唉，這孩子也不容易。淩兒，以後給她多加點零用錢，孩子大了，用處多。”
“謝謝爺爺。”
多給錢，柳小暖自然高興，也來了精神，聲音脆脆的。一雙眼睛瞬間發亮。
小財迷。
蘇淩心裏更是一晃，小女人眼神發亮的樣子別提多誘人了，讓他想起她最讓他發狂時候那迷離的眼神。
“好，多給。”
給柳小暖錢，蘇淩也想，隻是這個小女人挺倔，沒有名目她不要。
“給她買輛車，她可是同林家那小子戀愛，別讓人家笑咱們寒酸，虧待了孩子。”
兒子孝順，老爺子高興。看柳小暖怎麽看怎麽喜歡。
蘇家孩子少。他自己一兒一女，加上收養的蘇興，下一輩也隻有一兒一女。家大業大的，人手不夠呀。
狄文靜的事兒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讓她受了很多委屈。但是即便這委屈是他促成造成的，她還是替代不了女兒的位置。看到她就會想起女兒。
但是他知道如果說狄文靜這樣的處境地位還可以說過去，柳小暖這個小孩子就無辜太多了。
她的所有的不幸，說白了，都是他造成的。
隻不過這輩子他手上沾滿了太多的鮮血，這樣的事情他並沒有太多的罪惡感。、
但是現在也許是年紀大了，有了梁醫生，他開始懺悔。有些事情過去太久，想彌補也鞭長莫及，他做事一像慎密，並沒有多少遺漏。
柳小暖就在眼前，他倒是可以讓她活的更好一點，同自己的孫女一樣。
卻讓狄文靜心驚肉跳。
她對老爺子的恐懼還在蘇淩之上，如果說蘇淩隻是氣勢眼神上讓她害怕，並沒有多大的威神力。老爺子對她的殘忍就是直接的紅果果的。
她同女兒這樣的人，對他來說就是兩隻螻蟻。
她下意識的站起來，激動的說：“不用，她什麽都不需要。”
狄文靜太過激烈的反應嚇了柳小暖一跳。
媽媽一向做事謹慎細微，持重，這樣激動很少見。柳小暖疑惑的看著媽媽，老爺子隻是對她表示關心，其實買車的事兒蘇淩已經說過了，她拒絕了，她有開車恐懼症。
媽媽在老爺子麵前一向溫順，她怎麽了？
“哦，我是說小暖大學還沒畢業，也沒駕照，車就不用買了。她也大了，她的事兒蘇老就不用操心了。”狄文靜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又說了幾句把話拉回來，免得老爺子難堪。女兒疑心。
女兒很聰明。
“對，爺爺，你身體要緊，我的事兒真不用操心。我才二十歲，也不著急結婚的。車子我也不喜歡，我喜歡坐車。。”
柳小暖理解為狄文靜不想她占蘇家便宜。
老爺子今兒高興，也許是真老了，難得的站在狄文靜的立場替她著想。對於母女兩人的不識好歹，也不生氣。
很意外的平靜：“小狄呀，你都進蘇家十幾年了，你女兒也是我們蘇家的一份子，這孩子懂事兒乖巧，我很喜歡。你也別客氣，我不會對她另眼相看的。帝煌她是沒股份。不過可以從別的方麵補貼一點，淩兒，看看小暖有什麽需要，置辦什麽。”
蘇淩並沒有什麽表情的答應一聲。
狄文靜心裏非常的不柳，卻也不敢再堅持，。
隻好說：“謝謝蘇老。”說的很勉為其難。
蘇興也覺得很意外，這些年同狄文靜相處下來，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人如其名的女人。他身體不好，不想摻合太多的事兒，但是狄文靜關係到他後半輩子的幸福。
狄文靜好他才能好，活了五十多歲，最明白的就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兒女根本不如老妻貼心。對妻子的女兒好就是給他麵子。
他也抬起身子很由衷的說了句：“謝謝爸。”
柳小暖這孩子真的比自己的女兒好太多，知道回家先問他身體怎樣，會給他喜歡喝的茶，抽的煙。也許以後老了這孩子還能經常回家看看他。
前段時間還給他親自做了身純棉的睡衣，很舒服。比什麽專賣店很多錢買的穿著舒服多了。
“不用客氣，這孩子乖。淩兒啊，雖然小暖說不用幫忙，但是有什麽可以幫上的就幫一把，我們蘇家人少，以後也是親戚。”
蘇淩給老爺子捏完腿站起來答應一聲，給小女人幫忙自然很願意，不要說老爺子交代不交代他也很想幫她做點什麽。他順便看了眼小女人，顯得很沒精神。
想想自己的勇猛，也確實累著她了。還是讓她早點休息吧，她比不得自己的身體。
便扶著老爺子坐進輪椅：“爸，今兒天氣好，月朗星稀的，要不我推你出去走走看看月光。”
老爺子愣了愣。
兒子真是越來越孝順了，同他一起賞月。
他有點激動地吩咐梁醫生：“梁醫生啊，你也去休息休息，我們父子去散散步。”他很喜歡同兒子單獨子相處，但是現在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梁醫生很理解的笑著答應：“好，我先去休息了。一會兒讓李成給你吃藥。”含笑的眼神很有熱戀中少女的樣子。
看來女人真的是什麽年紀都需要愛情的滋潤呢。
柳小暖隨著狄文靜起身目送父子兩出了門。剛才強打起來的精神瞬間倒塌。、
她有氣無力的看著狄文靜說：“媽，我頭暈，先回去睡覺了。”
柳小暖覺得自己實在撐不住了。
“小暖，你是不是生病了，感冒了麽？”狄文靜忙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不燒。
“有點，每個月之前都得感冒一次煩死了，不過過了就好了。媽我先回去睡一會兒，蘇叔我先上去了。”
她身體不是很好，幾乎每個月周期前都會或輕或重的感冒，還會肚子疼，這點毛病狄文靜是知道的。
“一會兒我給你煮點紅糖水。”狄文靜當了二十年媽媽，還從來沒有親手給女兒煮碗紅糖水喝。
“不用了，躺一會兒就好。我先上去了。”
柳小暖回到屋裏拉開被子倒頭就睡，閉上眼睛之前再次狠狠的咒罵蘇淩八輩子祖宗。本來這幾天就困乏，還那樣反反複複沒完沒了的折騰誰受得了呀，童佳瑤小姐的身體估計的是鋼筋水泥鑄成的吧，還好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不用以後承受。
迷迷糊糊得一會兒就睡著了，也沒反鎖門。
不大一會兒，狄文靜煮好了糖水端上來。敲了敲門沒動靜，拿出鑰匙打開進門一看，柳小暖睡的小豬般的。
下午敲門沒開，她心裏就很緊張，也胡思亂想了很多。雖然後來知道女兒是在樓下，。還是不放心，翻箱倒櫃的還問了嚴峻，將備用鑰鑰匙找出來帶著。
她放下糖水，溫柔的笑了笑，坐在女兒身邊。
柳小暖閉著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長長的睫毛卷翹著，嘴唇嫣紅，彈指可破的皮膚細瓷般的泛著微微紅光。腮幫子肉乎乎的，小下巴格外的尖俏。還有小時候的影子。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女兒，是生下她三天之後，當柳信源把她抱來放在麵前的時候。她是那樣可愛，就是現在的縮小版樣子，活脫脫小洋娃娃。
那一刻對她所有的排斥全都一掃而光，她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眼裏從此隻有這個從她的肚子裏出來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