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顏妍撲哧一笑:“那叫舅舅的多了去,我爸媽手底下的工人,叫我媽姐,讓我叫他們舅舅,說是顯得親近。我家的舅舅多的都數不清了,就我嫁的那個四條腿的,以前我都叫過他舅舅呢。”


  “那不一樣,我媽媽是他的嫂子。”


  蘇興是蘇淩的爸爸收養的義子,他叫他大哥。


  顏妍眼睛亮晶晶的:“還是嫂子呀,那你不應該叫他叔叔麽?不,不能叫叔叔,叫叔叔就近了。姑舅親可以成親,姑表親就不行,比如紅樓夢的林黛玉可以嫁給舅舅家的賈寶玉,但是賈寶玉如果叔叔家的就不行。”


  柳小暖好笑的說:“那是古代好麽,現在禁止三代以內近親結婚。”


  顏妍跟著笑了,然後很激昂的說:“我們盡說些沒用的。你們又不是親的,沒有一點血緣,管他叔叔舅舅的,都隻是個稱呼而已。小暖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可是萬人矚目的帝煌總裁,如果能攀上,這輩子你小致還加上我,日子絕對過的是風生水起。”


  “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睡的鼾聲四起才對。好了睡吧,閉上眼睛再做白日夢。”


  顏妍無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側過身去,躺在了下來。


  柳小暖已經一點睡意也沒了。很多事情顏妍不知道,她可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淩他看她時眼裏的寒光,那就是兩顆子彈,兩把利劍。


  而現在雖然那股子仇恨被深深的掩藏在了深不見底的黑眸中,但是她依然能感到那蠢蠢欲動的冷冽。她更清楚的知道他對她的那些個所謂的輕薄無理挑逗都是讓子彈飛的另一種途徑。它是拐著彎的圈成圈的


  手機裏傳來深情纏綿的歌聲,睡的正香的柳小暖被吵醒。很不耐煩的拿起來一看,媽媽打來的。


  “喂,小暖你在哪裏?”


  狄文靜的聲音很輕很柔,充滿了慈愛。柳小暖心裏一動。


  也輕聲說:“我在外麵,媽媽你同蘇叔叔玩的怎麽樣?還好吧,”上次通電話她說還得半個多月才回來。


  “媽媽今早回來了,你不是說回家了麽?怎麽不在。”“小暖,媽媽幾個月沒看見你了,很想你。”


  媽媽的話讓柳小暖覺得內疚,確實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看到她了。在學校的時候周六周日忙打工,平時學習兼寫東西。她可以必須每周抽時間看弟弟,或者有時間就約弟弟,卻沒有想到去看媽媽。“好,。我一會兒就回來,回來有事兒給你說。”


  掛了電話,看到顏妍已經醒來。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不能幫你做飯了,我媽媽回來了我得回去。順便看看能不能坑蒙拐騙點錢添點東西。”說出這樣的話她自己都覺得不配做媽媽的女兒。她那裏是把她當做媽媽,分明就是提款機。,

  不過說的也是實話,從記事起她就知道媽媽不要她了,心裏就對她產生了極大的怨恨。後來沒有辦法住進了蘇家,同她也不親近。媽媽也好像對她這個女兒不怎麽疼愛,衣食住行什麽的沒有缺過,零花錢也很寬裕,但是母女之間真的很生疏。尤其是上了高中住進了學校之後,周末才回去,她也就是問問她的學習情況,吃的怎樣。她也回答問題般的。大學之後就更生疏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爸爸去世之後,還過著這樣衣食無憂的生活,還能養弟弟攢房錢,都是因為媽媽嫁給了蘇家的人。


  所以為了自己同弟弟,為了房子,媽媽的話她還是會聽的,也為了不讓她難做,忍受蘇洛依夾槍帶棒的辱罵。


  顏顏聽她這麽說,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小暖,你不能這麽對你媽媽,其實你媽媽很愛你。她就你這麽一個親人。”也許是旁觀者清,顏妍覺得柳小暖對媽媽有點殘忍。


  “她親人多了,有老公兒女的,我就是個外人。不過你放心讓我不會跟她作對的,一會兒告訴小致一聲。”柳小暖很快的洗了把臉,背著包就走了。


  來到公交車站,車還沒來,柳小暖想起了顏妍的話。她說的也許沒錯,她對媽媽確實不太好,除了跟她拿錢,幾乎沒有更親近的行為,電話裏近乎客套的話有時候都不想說。是不是應該像顏妍說的對媽媽好一點,最起碼像一般人家的女兒偶爾做做媽媽的貼身小棉襖,給她一點來自女兒的溫暖。


  剛才她也就是跟顏妍隨口一說。她很清楚媽媽在蘇家過得並不好,蘇老先生雖然大半時間住在療養院,但是隻要回家看到媽媽就瞪著眼,蘇叔雖然還算好一點,卻也是源於媽媽無微不至的照顧。在她眼裏,媽媽就是蘇叔身邊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保姆。更別說蘇淩仇人般的眼神,蘇洛辰疏冷的目光,蘇洛依毫不顧忌的刁難辱罵。她知道他們沒有一個是她的親人,除了蘇叔還有點情義之外,別的都是恨她的人。


  而她這個她唯一的女兒,這些年來一次又一次的拿著她的錢,上學養弟弟討好大伯一家人,攢錢買房,卻從來沒想過對她好一點給她一點屬於女兒的愛。


  如果說以前這樣她總是覺得天經地義,她是她生的她就應該對她負責,現在這種想法慢慢的有所改變。換位思考,如果她不是她的女兒,她憑什麽這麽多年讓她過著富家小姐的生活,她輕鬆的供養弟弟,仔細想想爸爸走了的這些年,在蘇家除了有種被碾壓的卑微感,別的還算順利。所以說因為媽媽她才能光鮮亮麗的。


  這麽一想,竟然發現原來她這麽想媽媽,想的心裏隱隱作疼。也突然發現決定打算留在蘇家作傭人,除了那優厚的工資也是因為家裏有媽媽。以前也許是她年紀小不懂事,總覺的媽媽欠爸爸的欠她的,現在長大了,也能設身處地的替媽媽想一想了。如果媽媽不愛她,她怎麽能順順當當柳然無恙的生活這麽多年。她這麽小小年紀都知道弟弟是她的親人她的責任,為他絞盡腦汁的,母女之情肯定大於姐弟。


  公車搖搖晃晃的,好不容易到了別墅區那一站。她第一個跳下車門。


  嚴峻給她打開門,第一次沒有責備她,而是麵帶這種年紀特有的厚愛笑容:“柳小姐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回來遲一點的。先生太太回來了。”


  還是媽媽好,媽媽回來了,。=管家叔叔的態度都變好了,柳小暖笑彎了眼睛:“外麵太熱,還是回來的好,嚴叔,有什麽事兒隻管吩咐我做。我去看看我媽媽。”


  以前在嚴峻麵前提起媽媽她是自卑的,也就覺得嚴峻的眼裏也是鄙夷。


  而今天嚴峻竟然帶著一點諂媚說:“沒事兒,其實小梅平時也就負責打掃樓內衛生,你呢是家裏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工資照樣給你,昨晚上沒睡好吧,進去看看太太就去睡一會兒。”


  原來心理決定感覺。


  柳小暖覺得嚴峻突然間態度的轉變是因為媽媽。嚴峻自己知道,隻因為小蘇先生,那個在T市跺一跺腳地都會陷下一塊的人,他的衣食父母。他在蘇家幹了很多年,早就練成了火眼金睛。昨兒一眼就發現了小蘇先生對這個小丫頭很特別。按理說他是不會理她的,據他分析小蘇先生對柳小暖這麽特別有兩個原因:不是想讓太太難堪,。就是想讓柳小暖替太太難堪。總之小蘇先生要對這兩個個女人其中的一個下手了。


  也是當年少爺小姐的媽媽,蘇家的原配太太,那是怎麽樣一個高貴優暖的女人,是他這輩子見到的最美麗的女人。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詛咒大蘇先生的現任太太,詛咒她不得好死不得善終。不過小蘇先生要出手,他希望還是直接對付那個人麵蛇心的女人,而不是麵前這個小洋娃娃般的可憐蟲。、


  “媽,回來了,曬得有點黑。”


  柳小暖的媽媽狄文靜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女兒潮氣蓬勃的推開門走了進來。到自己麵前輕輕的問了聲。黑葡萄般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帶著喜慶。


  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她長得很美,皮膚白的有點透明,臉型同柳小暖很像,隻是沒有兩腮的肉,看起來很清瘦。眼睛柔美,氣質文弱。看女兒沒有像以前那樣冷冷的保持沉默的距離,眼裏閃過一絲驚喜,指了指沙發:“怎麽還是這麽瘦,頭發也不去做一做,有點幹。”“昨晚去哪裏了?”


  以前她偶爾也會問,柳小暖基本上不回答。隻會說需要多少錢要做什麽。


  今天她卻乖乖的坐了下來:“我不喜歡頭發被人侍弄,一會兒自己焗油。昨晚上住在陽光花園。媽媽,我交了首付,按揭了房子,把小致接過來了。”


  以前這樣的事兒她是不會說的,而是會直接要錢,要裝修的錢。


  她很奇怪今天她竟然很不想提錢


  狄文靜好像知道女兒要買房似的,一點也不驚訝。


  很平靜的說:“買好了?月供媽媽給你,裝修的錢媽媽想辦法。


  “不用了,嚴叔已經答應我暫時頂替小梅,我自己再兼職點什麽能湊合過去。”


  媽媽對她一向大方,隻要她開口。都是一兩萬,但是今天她說裝修想辦法,她覺得她估計也沒有錢。


  她也不知道怎麽就一口回絕,而在這之前,她是想從媽媽這裏拿裝修的錢,甚至再多一點以防什麽時候錢緊張了還房貸。從來沒想到過媽媽沒有錢。


  狄文靜很抱歉的看著女兒,以為她認為她沒有將裝修的錢直接給她,不高興說的氣話。


  有點為難的低下頭:“小暖,不是媽媽不給你錢。是媽媽手裏沒有錢,不但媽媽沒錢,你蘇叔叔現在也沒錢。我們的錢都凍結了,所有的卡也凍結了。媽媽現在每月隻能拿到一萬塊錢的零用錢,你蘇叔還要吃藥,我們在法國的開支也是辰辰出的。”


  女兒買房一直是她希望的,本來她想幫她偷偷買的,還沒來得及。蘇淩的手段果然狠毒。他是要開始對付蘇興,報複她了。這速度讓人他還沒來及堤防。


  媽媽有難處!柳小暖看到狄文靜內疚的臉,忽然覺得心也跟難受起來。她不知道蘇家這麽有錢,錢怎麽會被凍結,卡也會被凍結。


  但是媽媽一定遇到了難事兒。


  她稍稍抬起頭:“媽,沒事兒的。我隻要好好工作,每個月就會有收入,我還有兼職。你隻管放心好了。以後實在沒錢我可以給你。”


  狄文靜驚訝之後滿臉喜色,女兒懂事了,隻是半年不見,女兒簡直同以前判若兩人。怪不得人都說長大是一瞬間的事兒。


  那既然女兒長大了,還買房,那麽她的隱忍也該有限度了。


  她很欣慰的看著柳小暖,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小暖,你長大了,媽媽很高興。這些年來媽媽一直想告訴你,沒有女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媽媽知道你怨恨媽媽,但是你要記住,不管媽媽做了什麽,愛你是不會改變的。”


  狄文靜終於說出有了很久以來一直想說的話,覺得很累,抽絲般的。順手將一隻袋子交給她:“好了,媽媽累了,回去休息一會兒,。這是給你的。”


  以前她一直想這麽做,可惜女兒不給她機會。


  柳小暖輕輕咬著嘴唇,接過袋子,看到了她轉臉之時的淚花。


  她也覺得眼睛酸酸的,回味媽媽剛才的話,為自己以前的不懂事後悔。她記的很多次媽媽想同她親近,她都唯恐避之不遠,她看別人的眼神都是弱弱的,帶著夾縫中求生存的卑微,帶著討好隱忍,唯獨對她是怨恨。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媽媽造成的。其實相想比起小致的媽媽,她的媽媽已經夠好了。當年不但將她接近了蘇家,還給大伯二十萬做小致的撫養費,這些年媽媽也不容易,她這個做女兒的卻沒有給她一點點的精神,而是總讓她難堪。


  她也不知道怎麽忽然之間對媽媽有了全新的理解,認識。為媽媽說的話震撼感動。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都出現在了腦海裏:偷偷鋪放在房間裏的衣服,她喜歡吃的東西,周五下午很巧的門口偶遇。取之不盡的零用錢。還有初潮時放在書包裏的衛生棉說明書。元胡止痛片。


  顏妍說她是個幸運的人,說她有個有錢的靠山後爸,懂事的讓人感動的好弟弟。以前她覺得很諷刺,有錢是蘇家的錢,弟弟的懂事是被逼的,現在想想她說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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