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陽已經偏西,柳小暖才慢慢倏悠的走進那片T市全城矚目的豪華小區,來到蘇家超氣派的大門前按響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管家嚴峻手裏拿著搖控器走了出來,看到她的行李箱皮笑肉不笑的說:“柳小姐回來了?先生太太去英國看二少爺了。說可以給柳小姐配把鑰匙。”


  柳小暖識趣的搖了搖頭:“謝謝嚴叔,我不是經常回家的。”


  就算她經常回來,也有他在的,哪裏用得著自己帶鑰匙。這意思是讓她不要麻煩他開門。


  媽媽不在,要不要進去呢?在柳小暖猶豫的瞬間,嚴管家已經很麻利的拉過她的行理箱走過院子進了屋。


  她也就跟著走了進去,路過花園,秦姨帶著一個小女孩在修剪花草樹木。小女孩年看起來同她差不多大,甜美可愛的衝著她笑。


  應該是新來的小女傭吧。


  秦姨看到她也笑了笑直起身子打招呼:“柳小姐回來了。”


  “回來了,親姨辛苦了。”


  秦姨是她喜歡的阿姨,這麽多年來一直很照顧她,雖然是個傭人,卻帶給她很多溫暖。


  “柳小姐,舅老爺這段時間住在家裏,希望你不要冒犯。”


  將她小小的推拉箱放在大廳裏,嚴峻聽起來很善意的提醒,然後規規矩矩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背影都寫著鄙視。。


  冒犯!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冒犯這個家的誰?


  她隻是個拖油瓶,不,甚至不算拖油瓶。爸爸死後,媽媽作為唯一的監護人,法院強製她住在這裏的。


  可是舅老爺?似乎好多年不見了,長什麽樣子一時半會兒的還拚湊不起來。記憶中隻有那雙冷如冰霜的眼睛,很嚇人。


  看著嚴峻包裹在西裝裏的壯實後背?柳小暖站在寬敞的客廳,看著照得見影子的地板,關著的廚房門,這個時候應該是吃晚飯了呢還是家裏沒人呢?


  她默默的帶著自己的東西上樓,走過樓道。樓梯口那間一直關著的門真的半開著。隱隱看到高大挺拔的背影。她躡手躡腳的溜了過去。捂著胸口很快進了自己的小屋。進門便張開雙臂撲上床,感觸到熟悉的氣息,舒適的閉上了眼睛。


  感受了一會兒久違的氣息,她側身從背包裏抽出手機給弟弟打電話。


  “小致。到家了嗎?今天學校怎麽樣?”


  “姐,我在同學家寫作業,一會兒就回去。”


  電話那頭的小致似乎也正等著她的電話。剛一打過去就接上了。


  又在同學家寫作業,柳小暖鼻頭一酸。弟弟在大伯家已經住了八年,大伯自己也有兩個孩子,普通工薪族,伯母又下崗,五口人擠在八十平米的屋子裏實在不寬裕。


  大伯大伯母人都不錯,沒將小致餓著凍著,但是時間久了,堂哥堂妹都大了很不方便。


  現在小致越來越沉默,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絕對比她還強烈。


  所

  “小致,告訴你件好事兒。我們買房子了,鑰匙都拿到手了,隻是暫時沒錢裝修。”


  她十五歲就開始籌劃買房子。也是從那時開始,她將自己所有的零花錢:媽媽給的,蘇老爺偶爾高興時給的,過年的紅包都存了起來。


  這事兒本來她是打算找媽媽借點錢稍微裝修一下再告訴弟弟的。


  “真的,在哪裏,我們現在去看。”電話那頭傳來小致興奮不已的聲音,隔這那麽遠都能聽到他跳了起來。


  “離你哪兒不遠,陽光花園,六號樓十六樓三零一,八十平米。”


  小致高興,她就高興。


  “姐,我先去,你一會兒來。姐姐萬歲,姐姐我愛你。”


  隔著電話感受到了小致的雀躍,她的眼淚竟然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自從爸爸去世,後媽偷偷賣了房子卷了房款離開,她被媽媽接到了沐家,弟弟被大伯接回家,她就知道她是弟弟唯一的親人了。弟弟是她的責任。雖然住在兩個地方,最終她要將弟弟接回自己的家的。


  她很快的衝個涼,換了條碎花小裙子穿了雙小白鞋。將購房合同房鑰匙放進小挎包就出了門。


  樓道裏靜悄悄的,蘇家小姐蘇洛依的閨房就在她的小屋旁,足足有八十平米,衣帽間,浴室都不小。二少爺蘇洛辰的房間,也有八十平米,舅老爺蘇淩更是有一百多平米。同一層樓,不同的麵積位置。


  這樣的差距讓她很不平衡,雖然她總是告訴自己有個容身之地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她隻是個毫無關係的人,人家姓蘇她姓柳!心裏總歸是自卑的,總是覺得自己像個亂入著。


  所以她每次走在這不長的樓道上總是小心翼翼,躲躲閃閃,蘇洛依罵她鬼鬼祟祟,不偷都像賊,奴顏婢膝的一副奴才相。她自己都覺得她罵的沒錯。


  可是有什麽辦法。寄人籬下想自信想堂堂正正都沒底氣啊。尤其是媽媽不在更沒底氣。


  即使樓道裏隻有她自己,她也低著頭像隻貓一樣的悄沒聲息的。走得有點著急,“咚。”的一聲,一頭撞進一具結實的胸膛,彈的她後退了好幾步,捂著額頭驚異的抬頭。


  對上的是一雙居高臨下的冷冽眼睛。


  柳小暖傻傻的看著眼前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子,頭發又濃又密,劍眉,眼神犀利,嘴唇輕薄,麥色皮膚光潔緊致,穿著一件深藍色T恤,淺色休閑褲。他隻是站著沒動,渾身便撒發出一種王者般的氣場。


  柳小暖覺得就像站在打開了的冰箱前,冷氣撲麵而來。


  蘇淩冷冷的看著對麵緊張兮兮的揚起臉看著他的女孩:巴掌大的臉,眼睛大大的,眼神很清澈,睫毛又長又密微微翹起,紅潤的嘴唇稍微有點厚,下巴尖尖的。看起來很清純卻符合狐狸精的標準。


  “舅,舅老爺。”


  腦袋稍微的短路半分鍾,柳小暖幡然醒悟,細弱蚊蠅的叫了聲,低下頭去。


  剛才嚴管家分明提醒過她,一激動給忘了。


  她很怕蘇淩,是發自內心的怕。她很清楚的記得十二歲那年媽媽帶她來到這個宮殿般的地方,告訴她這是舅老爺,當時蘇老爺讓她叫舅舅,她從他冷冷的眼睛裏看到了刺骨的恨,實在是太可怕了,那聲舅舅怎麽也不敢叫出來,而是本能而卑微的叫他舅老爺。而媽媽竟然沒有糾正。此後不多的見麵,她總是感覺他的眼刀在追殺她,很多個夜晚她都不敢閉眼。舅老爺是蘇老爺妻子的弟弟,蘇老爺是蘇家收養的孤兒,算是養子,所以也姓蘇。舅老爺比他的姐姐小了差不多二十歲,當時正在讀大學後來又去了國外。留在家裏的時間並不多。


  四年前知道他回來了,接手了蘇家的帝煌財團,並在短短四年時間擠身世界五百強,還創建了自己名下的輝煌影業。他的光輝形象經常出現在在報紙雜誌,電視上。是T市所有有著幻想能力的女人們幻想的源泉,也是所有未婚女人想要追逐的目標。、相比幾年前最後一次見到他,現在的他更加高冷。如果說幾年前他隻是從眼神中看出來要殺人,現在已經周身都散發出來了。


  幾年前是殺人有形,現在殺人於無形

  蘇淩看著她拘促的垂下眼簾,一雙修長白嫩的手指在小腹間揉搓,小巧的穿著白色鞋子的腳不柳的悄悄後移。


  嘴角扯起一絲笑意。他說這個小東西看起來清純乖巧得像高中生,怎麽眼睛回轉的靈光會讓他覺得像隻狐狸,原來是那個女人的女兒長大了。


  這就有趣了,他忽然覺得冰封已久的心中似乎燃起了一絲火苗。


  笑意更濃了。


  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冷冽的眼睛便覆上了一層暖意:“小暖啊,都長這麽大了。怎麽還叫舅老爺,叫舅舅。”


  他的手很大,帶著暖意,柳小暖卻感覺寒氣逼人,泰山壓頂,下意識的屈了屈膝。


  蘇淩的手跟著落下,柳小暖又屈了屈,蘇淩還跟著。


  柳小暖隻好往後退了退,退出大手的壓迫。


  雙膝已經開始打顫了。


  她知道蘇淩恨她,因為她的媽媽而恨她。這個早在八年前就被蘇洛依罵過不下千遍萬遍了,她說她的媽媽是狐狸精,勾引她爸爸,害的她的媽媽一怒之下去了美國出了車禍。


  可她隻知道媽媽在她兩歲前就丟下她同爸爸走了,一年後同爸爸離了婚。


  “你很怕我?”蘇淩輕輕笑出了聲,伸手拉著她的胳膊讓她站直,自己向前傾了傾,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其實你不用怕的。我不會吃了你,你也算是我的外甥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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