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她看到有人拿著板磚。朝著另外一人的腦袋砸過去，驚得尖聲衝顧北初叫起來，“你們在幹什麽啊，沒看到嗎，快要出人命了，快叫他們住手啊！”
顧北初隻是抱歉地看著她，卻不為所動。
蘇清歡又跑過去，拽著秦斯含的胳膊，急急地道，“斯含，快停下，讓他們不要打了。”
這麽多人，算是聚眾鬧事了吧，也不知道警察會什麽時候過來。
秦斯含摸了摸她的臉，擋住她的眼睛，道：“害怕就不要看。”
蘇清歡一把拉下他的手，生氣起來，雙眼泛著水汽，格外晶亮，小臉粉白，美不勝收。
她一把拉下秦斯含的手，欲哭無淚道，“萬一打出了人命，還不是要算到你頭上，快叫他們住手……”
她急的快暴走了，秦斯含招架不住她這樣的眼神，喊了停。
兩邊人自動分開，呈對峙狀態。
“好，聽你的，不叫他們打了，我們走。”秦斯含緊緊抓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蘇清歡有些遲疑，“萱萱怎麽辦？”
“我會找到她，把她平安無事的帶回來。”秦斯含捏了捏她的手。
蘇清歡想，他們留在這裏，也沒有用，顧北初已經表明，不會告訴她。
那就相信秦斯含，先回去，說不定有辦法能找到萱萱。
正要點頭，顧北初陰森森的插進來，他是對秦斯含說的，“你今天從這裏帶走了清歡，就永遠別想再見到你女兒！”
這句話，對秦斯含起了作用。
他墨黑的眸子盯著顧北初，裏麵翻湧著狂暴的情緒。
像一條暴龍，下一刻就要暴走。
蘇清歡憤怒，指責顧北初，“顧北初，我今日才真正認識你。”語氣比任何一次都要悲涼失望。
顧北初怔怔地看著她，看她那麽難受，他的心，也跟著難受極了，不過隻是恍惚了一瞬，就重新硬起了心腸。
這種時候，他不能退步，否則，他就再也無法得到蘇清歡。
他笑，故意笑的滿不在乎，“今天認識也不算晚，歡迎認識一個全新的顧北初。”
蘇清歡喊叫道，“你還給我萱萱，你這個卑鄙小人。”
顧北初頓了一下，笑的邪佞，“卑鄙？還真沒說錯，我不介意手上沾上一條人命。”很快他又補充，“當然，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
蘇清歡有些崩潰，無法接受這樣的顧北初。
秦斯含厲聲道，“你真的喜歡她，就不要如此逼她！”
“我若不逼她，她又焉能看我一眼？”
蘇清歡的手緊了緊，苦澀地道，“我一直以為你放下了，如果知道你還在耿耿於懷，我寧願跟你絕交。”
也不想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顧北初神色一冷，“我說過，我一定要得到你。”
蘇清歡定了定神，靜靜地問，“那我的意思呢，你布下陷阱，誘我進來，就沒有想過問問我的意思？”
顧北初沉默了，半晌才肯定地道，“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一定。”
然後，他像是想到什麽，又笑了，“我怎麽可能會放棄你呢，我才是那個最了解你的人啊，我們最應該在一起，你看，我還特意用上了林卓，你忍心就這樣讓我輸嗎？”
他終於親口說出了林卓的名字，等於變相的承認了秦斯含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蘇清歡接連遭受打擊，已經麻木了，她苦笑一聲，萬分不解，“我哪裏好了，值得你這麽費這麽大的心血，說實話，我生平第一次遇到，我很懷疑你的眼光。”
“你不需要懷疑，總之，你記住，我已經花了這麽多心力，也不怕更多的麻煩。”
秦斯含神情陰沉。
他現在很想不管不顧的將蘇清歡帶走，可是又怕真的走了，顧北初說到做到，對萱萱不利。
再一次的，秦斯含陷入了選擇的泥沼。
蘇清歡已經放棄了跟顧北初溝通，偏頭看著秦斯含，輕聲道，“斯含，你怎麽想的？”
秦斯含對上她充滿希冀的眼神，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現在心裏非常亂。
殺伐果斷的秦斯含，一旦遇上跟蘇清歡和萱萱的事情，總能使得他方寸大亂。他凝視著麵前這張嬌豔的臉，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再拋棄她了，已經拋棄過她一次了。
這次蘇清歡能這麽輕易原諒他，完全是因為顧北初自己作死。
可是，他對萱萱，又是萬分割舍不下。
他不懷疑自己可以找到萱萱，在那之前，顧北初會不會惱羞成怒，對萱萱下手？
至少，現在的顧北初看起來，情緒不是很穩定。
一個選擇擺在秦斯含麵前，讓他左右為難。
時間好像忘記了走，空氣凝滯的叫人呼吸困難。
蘇清歡掌心裏，全是秦斯含的汗。
他非常緊張，在瘋狂出汗。
顧北初繼續悠悠地道，“萱萱我照顧的很好，隻要你一句話，立刻就能見到她，她真的很可愛。”他看向蘇清歡，語氣溫柔，“她長得跟清歡很像，其實我有些舍不得。”
秦斯含的汗流的更凶了，悄然鬆開了握著蘇清歡的手。
他沒敢去看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清歡失了掌心的溫度，心裏也變得空落落的，她五指微微蜷縮了一下，隻捉到一抹空氣。
滴答，血滴在地上。
秦斯含受傷的那隻手垂在身側，他看也沒看一眼，脊背挺的直直的，臉上一點表情都看不出，隻一雙眼睛，風雲翻湧。如被惹怒的野獸一般，叫人不敢直視。
顧北初下意識避開了，他也在捏著一把汗。
這一局，他押上了他的全部，賭輸了，萬劫不複，賭贏了，叫蘇清歡看透她在秦斯含心裏的位置。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
一陣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在場幾人腦子裏的弦都緊繃著，聽到這個聲音，不約而同的朝聲音來源處看過去。
蕭逸看了眼手機，麵色不變，按了接聽，幾秒鍾後，他將手機遞給了秦斯含。
“厲總，找您的。”
秦斯含看了他一眼，將手機放在耳邊。
客廳其實非常安靜，電話裏有模糊的聲音漏出來，但是聽不清楚。
秦斯含很快掛了電話，還給蕭逸。
“厲總，哪一個？”顧北初催促。
秦斯含神色仍舊冷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絹，擦了擦流血的手，慢條斯理地道，“兩個都要。”
顧北初沒想到他到現在還不鬆口，一時又是惱怒又是著急，聲音冷得能滴出水來，“做人不要太貪心，否則一樣都得不到。”
“我與你不一樣，我的東西，我的人，我就要抓在手裏，不給居心叵測的人一點機會！”秦斯含反擊回去。
顧北初快氣笑了，“看來厲總還不清楚目前的形勢，你以為不選擇，你能走出這裏，別做夢了。”
“哦，顧先生好大的口氣，”秦斯含一挑眉，緩聲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顧北初一心想讓他趕緊離開，冷著臉道，“比什麽？”
秦斯含看向蘇清歡，眸光繾綣，語氣也不自覺變得柔和，“讓小歡自己來選擇，我尊重她，顧先生，你口口聲聲喜歡她，你尊重她嗎？”
一句“我尊重她”，讓蘇清歡眸光連閃，她情不自禁與秦斯含對視，好似看出他目光裏的別有深意，心突然就不那麽漂浮不定了。
顧北初惱怒異常，冷哼了一聲，“我為什麽要跟你比，清歡早就不愛你了。”他其實不敢比，蘇清歡的心，明顯還在秦斯含身上，這讓他有些恐慌，隻想速戰速決。
秦斯含目光如電，譏笑道，“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會，又怎能給她帶來幸福。”
“我愛她就夠了！”顧北初提高聲音，“我比任何人都愛她！”
秦斯含告訴他，“尊重是愛的前提，你這不是愛，愛是讓她快樂，而你隻會算計她，囚禁她，你不配！”
心意連連被否決，再看蘇清歡，還一臉很讚同的樣子，顧北初簡直要瘋了，秦斯含像突然被開啟了什麽開關一樣，根本不給他說話的餘地，又接二連三的攻擊他，每一句，都說的無懈可擊，讓人無可辯駁。
早些年，秦斯含白手起家的時候，經常在酒桌和談判桌上，口才不是蓋的。後來處於上位了，就不那麽愛說話了，但那並不代表他不能說。
顧北初心慌意亂之下，漸漸就無話可說了，翻來覆去就隻有那麽幾句，而秦斯含將他打擊的體無完膚之後，已經自然而然的將話題帶歪到了補償上了。
表示長聲會還給她，日後有需要的話，可以合作，這次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森陌可以給予長聲一定的支持。
反正，給足了誠意。
前提是，蘇清歡是他的，萱萱也要帶走。
顧北初在他說這些的時候，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他反應也很快，沒有被秦斯含帶到溝裏，嚴詞拒絕了。
而且，他總覺得，秦斯含好像怪怪的，剛才迫不及待要離開，現在又不急了，還極度冷靜理智的說了一大堆。
他並沒有想到是那一通電話的問題，隻覺得很煩。
“你說夠了沒有？”顧北初皺眉發問。
秦斯含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蕭逸的方向，電話還未打來，也就是說，人還未救出。
他頭一次覺得時間這麽難熬。
剛才那一通電話，告訴他萱萱已經找到，但要把人救出還需要點時間。秦斯含便想盡辦法拖延時間。
終是惹得顧北初不耐煩了。
他思忖著，腦海裏掠過無數個辦法，最終又一一消失。
不行，不能魯莽。
他咬牙。
顧北初已經取出了手機，揚了揚，衝他道，“看來厲總是自己無法選擇，那我替你選好了。”
他作勢要撥打電話。
“不要……”
“帶我去見萱萱。”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顧北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厲總果然很幹脆啊，”顧北初嘲諷一笑，“看來，你那寶貝女兒在你心裏的位置，高於一切。”
這就是很明顯的火上澆油了。
蘇清歡臉色瞬間就白了。
手指緊緊掐進了掌心，她，又一次被秦斯含拋棄了。
蘇清歡隻覺得從身體深處，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當她看到秦斯含頭也不回的消失時，眼前一黑……
“清歡！”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
隻是一瞬間的眩暈，她很快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麵前。
她推開顧北初的手，行屍走肉一般走到最近的沙發坐下。
顧北初給她倒了杯溫水，擔心的問，“怎麽了？”
蘇清歡茫然地抬起頭，雙眼空洞洞的，像在看著麵前的人，又像是什麽都沒看，嘴唇輕動，“我以為，他這次不會放棄我……”
至少，多爭取一下啊，讓她可以自欺欺人一番。
秦斯含用事實打了她的臉，連幻想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以手撐著額頭，低低地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直至嗓子破音。顧北初憂傷地看著她，抿了抿唇，伸手去摸她的頭，被蘇清歡躲開了。
兩人都有些尷尬。
顧北初很快收回手，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順勢在她旁邊坐下，幽幽道，“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蘇清歡將頭埋在雙膝中間，蜷縮成小小一團。
顧北初看她一眼，緩緩道，“在他心裏，你沒那麽重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手，其實，如果他再爭取一下，我就讓他帶你走了，好了，別為這種人傷心了，我隻是讓你看穿一個人而已。”
反正不會有假設，也不會有如果，顧北初可以盡情編造，將自己說的非常無私。
“你別忘了，讓我變成這樣的，也有你的一份。”
顧北初一窒，從容笑道，“那不一樣，清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的出發點是好的。”
“他也沒害我，隻是放棄了我而已。”
平靜的說完，蘇清歡起身就走，突然發現，這是顧北初的房子，走到哪裏都是他家，腳步微微一頓，最後去了洗手間。
顧北初則被留在客廳，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久久都沒有動……
蘇清歡的疏離和冷淡，他感覺到了，她甚至都不願意跟自己多說一句話，也不願讓他碰她……
怎麽會這樣呢，明明他在這場賭注中，贏了啊。
蘇清歡在秦斯含那裏受了傷，不是應該轉而投向他的懷抱嗎，結果為何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顧北初回味著蘇清歡剛才的表情，淺色的眸子漸漸變深，他偏執地想著，還是不可以嗎，他會讓不可以變成可以的。
秦斯含邁著步子，幾乎是有些急切的離開了顧家。